第五章、不愿回忆的异常
意外的，江师兄居然露出疑惑，但很快便释然到。
“呵呵，有你这个外门第一出手，的确不需要我们担心。”江师兄微微一笑，语气十分和善，简直就好像传言中的那个江师兄突然皈依佛门了一样。“不过叶师弟，你觉得叶无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冷尘枫冷笑起来。“呵呵，一个死人！”
“额……”江师兄一时语塞，竟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换成其他话题。“叶师弟不愿回忆就算了，我可以为师弟代劳。”
“叶师弟想必记得自己的家族吧？叶家子弟众多，难道就没有听过叶无极此人？”
说话间，江师兄向前一步，试图拉近距离，但见到叶尘枫始终警惕自己，便只好作罢。
“叶无极是叶家庶出，身份地位皆在我之下，平日里连宗家大门都进不去，我怎么可能见过他？江师兄，你的来意我很清楚，不过是为抹杀我找个借口而已，何必这样拐弯抹角？”
叶尘枫身后剑匣飘起，悬在肩膀上方，剑匣微微打开，里面一片剑芒，随时都可能绽放出最猛烈的剑气洪流。
“若是江师兄想不出来，不妨听听我的说法。”
“那叶无极十分狡猾，且战且退，一路埋下不少陷阱，虽然最终伏诛，但叶尘枫的伤势太重，加之冰风谷内的天象变化无常，等到我们找到叶师弟的时候，他已葬身雪地。”
除了剑匣，斩风剑也飞刀叶尘枫身边，围着他缓缓转圈。
“如何？这套说辞，不但完美的解释了我的死因，甚至连验尸的步骤都省了，死无对证你们也就不会有任何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不是么？”
“叶师弟……你误会了，我来此处的确为了找你，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师兄苦口婆心，然而他这位叶师弟，却毫不领情，继续说着自己那一套推论。
“嗜血追魂，虽远必诛！你们都以为玄灵宗闻名于世，在于宗门的玄灵密法，可实际上这嗜血追魂令的存在，才是宗门凝聚力的保障。”
“我承认，这一次的任务有些小题大作了，但不这样的话，又怎么会让我独自一人出现在冰风谷呢？”叶尘枫似笑非笑看着几人，看的那位江师兄心里有些发毛。
“你们这个计划唯一的败笔，就是叶无极这家伙败的太快，太彻底！若是他能多坚持一会儿，你们便能里应外合，表面上出手相助，实则两面夹击！”
那四个外门弟子脸色大变，显然全都被叶尘枫猜中了，但不知为何，这位江师兄却视而不见，继续摆出一副掏心挖肺的样子，苦苦相劝。
“叶师弟！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说什么！”江师兄的情绪颇为激动，却不像是伪装被人揭穿恼羞成怒，反倒是因为叶尘枫始终没有听他说过几句话而感到恼怒。
“你所说的‘你们’，究竟是指的是谁？从始至终站在这里与你说话的，明明只有我！自！己！”
最后几个字，江师兄直接吼了出来。
他双眼血丝清晰可见，眼角微红，显然情绪十分激动，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可为什么，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此时还能克制自己的脾气没有动手？
叶尘枫愣住了。
真正意义上的愣住了，在这个瞬间，他的思维完全停止了接近一秒。
随后，叶尘枫迅速扫了一眼那四个外门弟子。
他们的站位有些散乱，似乎是因为被他刚才的话扰乱了步调，但注意到叶尘枫的眼神后，他们四人也及时调整过来，企图再一次形成合围之势。
但那怪异剑匣开启，无数剑光闪耀，一时间竟晃得众人有些睁不开眼。
这四人心知不妙，顿时将速度体到极致，刹那间就化作四道虚影。
可叶尘枫的剑气更快，后发先至，生生将那四人逼退！
剑匣中绽放的也不再只是锋利气劲，而是仿佛光线一般的剑芒，瞬间把战场分割成为几分。虽然没有凝实成幻剑，但威力却远在普通剑气之上，让那四名外门弟子不得不各自祭出法器阻挡。
他们的法器比不上叶无极的法宝那般威力巨大，但用来挡住剑芒还是颇有余力，只不过剑匣中的剑芒实在太多，只是双方接触的瞬间，勉强成型的合围之阵便以瓦解。
在场众人，也只有江师兄纹丝未动，他身为凝脉期修士，他的修为身后，灵气充沛，灵力更是远在那四人之上，只是提运灵气与双掌之上随后向外一推，形成的气罩就能挡住这剑芒。
然而，这只是叶尘枫的第一步。
剑匣的突袭只是打个招呼，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
气氛，静的可怕。
江师兄虽然震惊于叶尘枫的偷袭，但还算镇定，真正有些沉不住气的，是那四个外门弟子。
其中哪位身形最夸张，仿佛小山一般的大汉，此时已经不可控制的浑身抖动着。
他当然并非害怕，而是战意高涨！
“不过……”
叶尘枫刚一开口，地面就传来一声巨响，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这个瞬间，却不是被吸引到地上，而是看向了已经跃到半空，几乎遮挡叶尘枫所有视线的巨大身影之上。
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庞大的身体，居然还能有这种速度，在听到那声巨响的时候，他已经从高空一拳轰下！
而叶尘枫，此时才刚刚抬眼看去，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们不要误会，我这人平时不爱说话，真正动手的话基本都是一言不发的，我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么多——”
这一个“多”音节被瞬间拉长，与此同时那人的拳头也砸了下来，并在叶尘枫视线里急速扩大，一息之间取代了整片天空。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他整个人消失了！
“只是……”
这两个字再次出现的时候，叶尘枫出现在那狰狞大汉身后，立刻引起他的警觉，惊讶叶尘枫速度的同时，他面色更加狰狞，手中三个核桃忽然冒出炽热火焰，分别向自己身后袭来。
大汉的反应不可为不快，可还是慢了太多，一直到催动法器反击的时候，痛觉才从肩膀传来疼的他满头大汗，这才察觉自己整条手臂早就不翼而飞。
阴柔修士在叶尘枫出现的瞬间就来到大汉身后，他速度也是奇快，但比叶尘枫还是慢了一丝。不过他人慢手却不慢，手臂上的黑色布条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狰狞鬼脸扑面而来。
没有交手的时候，他考虑过各种情况，但惟独没有想到自己放出数量如此之多的怨灵之后，耳边竟然想起两个字。
“为了……”
他急忙转身看去，却发觉眼前一花，一道血线从自己身上喷出。
最后一人见状，知道不能坐以待毙，抓住叶尘枫出剑瞬间必然会短暂现身的规律冲向阴柔修士身后。
可他才刚刚有所动作，就见到阴柔修士全身数十道剑痕，狰狞可怖，直接变成了血人。
而下一秒，那鬼魅的声音，才终于将后半句话说完，只不过这一次出现的位置，是他的头顶！
“这一剑啊。”
那人来不及多想，立刻祭出手中飞剑，眨眼间分成无数剑影围绕四周，但下一秒这些剑影遍纷纷破碎，那其貌不扬的修士也倒在地上。
至于最开始出手的，如小山一般的修士，此时全身颤抖，他虽然没来得及转身，但身后发生的一切也能猜到大概，正式这种不能窥见全貌的恐惧，让他如堕冰窖。
不过他也没有恐惧太久，毕竟没了下半身的人，即使是个修士，也不可能存活太多时间。
直至那修士腰间轰然喷血，随后上下斜着分开，落在地上，他才发出惊恐地惨叫。
这一切，本该到此为止。
可那位江师兄却对几个同门的惨状视而不见，惊疑不定的看着叶尘枫。
“师弟……从我已找到你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我知道你的状态不好，所以并未觉得有何不对。”
他似乎在找一种比较折中的说法，生怕直接说出来回伤害到叶尘枫。可他越是这个模样，叶尘枫就越是不解，他所了解的江鸿旸是个十足的纨绔，更是宗门里的败类。他的强项是残害同门，不是瞪着眼睛忽悠人啊？
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情况？
不知道的说不定还真会当他们是亲兄弟呢……
以这位江师兄的实力，他完全没有理由用这种手段欺骗自己，而且就算他心理变（和谐）态，非要先让叶尘枫相信他的蠢话，然后再费尽心力设计出一幕“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戏码，也应该选个更有说服力的地点才对。
冰风谷？
呵呵……
只怕这位大哥还没有取得叶尘枫的信任，就得冻死在雪地上。
那么他如此声情并茂的原因就很值得推敲了。
难道他的关系真的跟叶尘枫很好？
且不说叶尘枫自己的记忆如何，他们两人的家族也是明争暗斗个不停，他们的私交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叶尘风只得出了两个结论……
1.这家伙疯了。
2.这家伙大概收到了某种东西的影响，或者什么人的威胁。
不过不得不感叹他的演技，即使在这么诡异的环境下，他还能如此真情流露，如果这个世界有演艺界的话，他一定是个中翘楚。
“师弟！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两年？三年？还是一辈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尘枫刚还在暗中称赞他的演技，他就玩这么一手无厘头？
“我知道师妹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伤心的不止你一个人啊！”
叶尘枫有些发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可不记得什么师妹，而且听这位师兄的语气，自己和那个师妹似乎还有一腿？
“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几个意思？你该不会说我中暑了，然后把我抓到河边煮了吧？
“我不知道在你眼里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你刚才杀死的那个所谓的‘叶无极’，根本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啊！”
扯淡呢的您内！
叶无极本身就是个孩子好吧！他今年才十五岁好吧！
“自从江师妹……消失之后，你就一蹶不振，师兄弟几个本以为过段时间你会自己正坐起来，没想到你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陷越深。”江师兄情绪越来越激动，全身都微微颤抖。“到了最后，你甚至会一个人在闭关之地自言自语。”
“师父他老人家不愿多说什么，但是你的情况我们这些师兄弟全都看在眼里。难道你以为自己的宗门，还是那个所谓的玄灵宗么？”
“哈？”
叶尘枫这一次真的惊了。
“喂喂喂，你撒谎也要有些基本原则好不好？玄灵宗都能被你说成是假的，那么嗜血追魂令呢？你该不会也说是我伪造的吧。”叶尘枫这话本就是讽刺他，嗜血追魂令的独特气息外人根本伪造不了的。
然而当江师兄同样拿出一块令牌之后，叶尘枫沉默了。
那块令牌上也散发出跟嗜血追魂令同样的气息，只是这块令牌的材质……是木头。
最普通的木头，怎么可能模仿出嗜血追魂令的气息？玄灵宗里完全没有听过有这种木制令牌啊！
叶尘枫的认知被颠覆了。
他一直坚信江师兄只是特意跑来秀他那可笑到可怜的演技，然而当令牌出现的那一刻，他真的动摇了。
“呼……终于察觉到了么。”江师兄松了口气。“你再看看自己怀里的那个令牌！”
叶尘枫不想听从他的话，但他也知道，既然他坚信自己的认知没有错误，那为什么不敢拿出令牌，揭穿对方那可笑的演技？
他把手伸到怀中，触摸到了那枚令牌，然后僵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江师兄见状急忙说道。“师弟！不能在执迷不悟下去了，你现在这种状态很不对劲，不但忘记了很多事情，还会发生记忆错乱，甚至产生十分逼真的幻觉！就是因为你时常一个人在哪儿自言自语，所以宗门里的师兄弟们才会逐渐疏远你啊！”
叶尘枫很想反驳，但脑海中闪现的残存画面，却让他欲言又止。
“你……”江师兄看出了他的异状。“你该不会连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吧？”
叶尘枫没有回答，他此时头疼欲裂，已经无法掩饰。
“好，我就从你还有记忆的地方开始说起。”自始至终，江师兄都没有试图接近叶尘枫，似乎他真的是一个病人，只要稍微有一点过激行为就会让他爆发。
“嗜血追魂令是假的，难道玄灵宗会是真的？”
“残阳大陆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玄灵宗！也没有什么追杀令，更没有你说的什么叶无极！”
一声暴喝，让叶尘枫的思绪更加混乱，也更加恐惧，那无数闪回的记忆碎片组成的残缺画面里，他的确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玄灵宗的记忆……
“我们的宗门，叫南华剑宗，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宗门。如果不是一年之前，师弟你在墨渊血海成功阻截天魔入侵，我们南华剑宗至今还会无人问津。”
墨渊血海这四个字仿佛一个禁忌，当叶尘枫听到的瞬间，他终于想起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