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血色西域 第27章、天江嶙峋有歧路 2

  坂井莲子和柳生一夫出发,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潜入树林。此时安平和冯楠孙英已经退出三四百米,已经上到山坡上,那里树木茂密,有很多乱石,三个人隐藏得非常好,而且屏了呼吸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三个人不动,山谷间交火的枪声已经隐隐约约,那种极强的感觉能力就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柳生一夫和坂井莲子虽然小心翼翼,却要不时触碰草木,三个人便很快捕捉到了他们的踪迹。三个人都知道来的是极强的高手,都是一动不动。
  坂井莲子和柳生一夫越来越近,安平和冯楠孙英都是暗中能见物,很快就把他们认出来了。这时安平产生一个想法,就是用坂井莲子和柳生一夫验证一下自己的武功。这段时间一停下来就练习班智大师所创之功法,每时每刻功夫都有长进,但一直没跟什么人交手,却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安平觉得就算打不过坂井莲子和柳生一夫,摆脱他们却还是能办到的。安平不再怕被发现,说冯楠孙英,你们俩对付坂井莲子,我对付柳生一夫,不可蛮干,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冯楠和孙英也早已跃跃欲试,听安平下了这样的命令,同时说一声好。
  三个人发出动静,坂井莲子和柳生一夫立刻发现,两个人快速向三个人冲到。冯楠和孙英从隐藏之处跳出,迎向坂井莲子。随后,安平奔向柳生一夫。冯楠和孙英两把宝刀黑暗中极为明亮,挥动中化为两片白光。坂井莲子此时用的也是一把武士刀,连续挥动削出一团树的枝叶,再用刀一扫,那些枝叶便如飞刀一般,飞向冯楠和孙英。冯楠和孙英向两边疾闪,之后同时分左右向坂井莲了攻到。有很多树枝挡在二人和坂井莲子中间,二人也用宝刀把树枝削碎,把它们抛向坂井莲子。
  坂井莲子见冯楠和孙英躲避自己的暗器非常从容,而且能以同样的方法向自己进攻,着实吃了一惊。尽管她没费什么力气就遮挡住了或躲避过去了,却也能感觉出那些树枝树叶上的力量非同小可。这时坂井莲子已经认出冯楠和孙英正是在满洲的蜢蚂象死亡之地跟自己交过手的人,对她们功力有如此进步感觉很不可思议。那时自己只用数招,就把这两个女子打败了,而此时看来,自己虽然不至于落败,捉住她们却几乎已经不可能。如此一来,坂井莲子就起了杀机,决定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冯楠和孙英解决掉。坂井莲子的想法是先全力进攻一个,解决掉一个,另一个也就独木难支了。
  可是坂井莲子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冯楠和孙英数年间在一起,配合的默契程度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二人攻出那一招后没有继续从两边向坂井莲子进攻,而是转而汇合到一起,之后并肩前冲,两把刀同时向坂井莲子攻到。坂井莲子飞身跃起,武士刀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冯楠劈下,同时左脚踢向孙英。冯楠见坂井莲子刀上威力极大,不敢硬接,向旁边闪开,孙英也躲开坂井莲子那一脚,之后两个人前冲两步转身,又成了并肩之势。二人不再主动进攻,把宝刀横在胸前,严阵以待。坂井莲子也不再主动进攻,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冯楠和孙英,眼睛里放出阴冷的光。
  此时在另一边,安平和柳生一夫斗得正激烈。安平是两把宝剑,柳生一夫用的是长长的武士刀,三把刀剑光芒闪烁,汇成了一片明亮的光影。此时是在树林中,安平的短剑占了很大的优势。周围有好多树,柳生一夫要把它们考虑在内,以使自己的刀不至于砍在树上。很快,安平就发现自己的功力跟柳生一夫确实还是有差距的,可是那种差距已经不是十分明显。也就是说,这段时间的修炼,效果是非常不错的。这说明跟坂井太郎的徒弟们比,自己这边很多人已经不是明显地处于下风了。安平精神大振,利用短剑的优势,跟柳生一夫展开对攻。
  此时柳生一夫正在暗暗叫苦,他已经认出对手是黑虎堂的赵安平,却没想到他的武功提高得如此之快。柳生一夫也没停下练功,两年多来,功力也有很大提高。柳生一夫知道桥本右卫就是死在赵安平手中。柳生一夫武功之前就比桥本右卫要高,现在比桥本右卫当年,更是已经高出很大一块。可是此时面对这个年轻人,自己竟然会有束手束脚的感觉。可是柳生一夫还是决定跟安平斗下去,虽然自己没有明显优势,杀掉赵安平也不是没有可能,把赵安平杀掉,黑虎堂群龙无首,也就好对付了,自己也就立下了大功。就算以后坂井太郎不再是百合帮的帮主,自己在帮中也会有很不错的地位。
  柳生一夫加强进攻,而且放出了暗器。他的暗器是飞刀,极快,又极隐蔽,最适合在这样的黑暗中进行偷袭。事实上安平一直是特别注意的,而且已经把对策想好。柳生一夫放出的飞刀是两把,安平伏身躲开,不再跟柳生一夫对战,而是飞快地逃开了。柳生一夫愣了一下,继而认为安平已经无力再战或者说不想再战,稍停顿一下,便奋力向安平追去。
  安平在黑暗中跑得极快,离柳生一夫的距离瞬间便拉开了十数米。安平以极快的速度在两棵树中间拉了一根冰蚕的蚕丝,然后继续前逃,速度却比之前慢了许多,而且朝柳生一夫打了一枪。这段时间安平等人专门练习过在林中横拉蚕丝,蚕丝两端系在小铁棒上,选择距离跟蚕丝长度差不多的两棵对,分别把两个小铁棒嵌住,时间超不过两秒。柳生一夫看到了安平枪口的闪光,伏身躲开子弹,向安平全力追去。
  柳生一夫怎么也没想到,安平会给他布下一个致命的陷阱,他以极快的速度从两棵树中间穿过,被一根蚕丝拦腰勒成了两段。可怜柳生一夫一世英名,此时死亡,竟然没弄明白是怎么死的,只发出一声无比凄惨的号叫。
  此时坂井莲子正在跟冯楠和孙英斗得激烈,冯楠和孙英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冯楠和孙英已经打定主意要撤走了。可是就在这时,柳生一夫的那声惨叫钻进了坂井莲子耳中。坂井莲子听出是柳生一夫的声音,心下立刻一惊。只有死亡之时才能发出那样的声音,坂井莲子知道柳生一夫已经遭遇不测了。坂井莲子无心再战,向冯楠和孙英猛攻两招,之后飘然后退,瞬间没了踪影。
  用蚕丝勒死柳生一夫,安平立刻把蚕丝收起,想回去增援冯楠和孙英。很快,安平就看到了坂井莲子的身影,他不想跟她对战,连忙掠向旁边躲开,坂井莲子心中想着柳生一夫,却没发现安平。待坂井莲子掠过,安平继续奔向冯楠和孙英那边。
  很快,安平就跟冯楠和孙英汇合到一起了。安平急切地问她们怎么样,冯楠说不行,还是打不过她,不过不像以前那样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安平说很好,你们都没受伤吧。冯楠说放心吧,没受伤。孙英说安平哥,你是不是把柳生一夫干掉了?安平说是的,他已经被神秘武器斩成两截了。冯楠说那日本人会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武器了?安平说不会,柳生一夫已经不会说话,坂井莲子没看到,我已经把蚕丝收回来了。冯楠说太好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安平说也算打了个大胜仗,回去睡觉。
  走了半个多小时,安平和冯楠孙英回到众人中间。众人听说他们杀掉了柳生一夫,逼走了坂井莲子,都特别高兴。齐小燕说哥,看来我们已经有实力跟他们面对面了。安平说不,我们没有那样的实力,冯楠和孙英对付坂井莲子仍然绝对处于下风,加上狂刀怒剑坂井太郎,我们还是会败得非常惨。齐小燕说可是,我们已经不是只能躲着他们了。安平说是的,用不着总是躲得远远的了。
  坂井莲子回到坂井太郎身边时,日本人和德国人仍然在工事中对峙,只是枪声不像之前那样密集了。坂井太郎问坂井莲子情况如何,坂井莲子没说话。坂井太郎又问一遍,坂井莲子叹了口气,说柳生君死了。坂井太郎大吃一惊,说什么?一夫,他死了?坂井莲子说是的,死了。这时大岛义典、山田富士、吉永康宏、吉永兰子、野冡名实、黑田右卫以及狂刀怒剑都在旁边,听坂井莲子这样一说,都禁不住一声惊叫。坂井太郎说他是怎么死的?坂井莲子说我没看到他是怎么死的,可是,他肯定已经死了,我听到了他的那声惨叫。坂井太郎说你们遇到的是什么人?坂井莲子说是黑虎堂的人,杀死柳生君的是赵安平。对付我的是两个女子,用父亲的两把服部宝刀。她们功夫比之前强了很多,我已经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把她们擒住。
  吉永兰子说两个用服部宝刀的女子我们遇到过,我跟野冢君曾经败在她们手下,可是跟莲子交手,她们应该连五招都支持不上啊。坂井莲子说她们武功确实比之前提高了很多。
  此时德国人停止射击了,大川久力也指挥众人不再开枪。天已经放亮,坂井太郎决定去寻找柳生一夫的尸体,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一行人进入树林,在坂井莲子带领下很快找到了柳生一夫。看到柳生一夫断成两截,众人都是心惊肉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截断处是在腰下,上半截有内脏流出,下半截断处却极为平整。坂井太郎蹲在旁边,却怎么也研究不出对手用了一种什么样的利刃,能如此这般地把一个超一流武功高手斩断。坂井太郎说莲子,你有没有看到他用什么兵器?坂井莲子说看到了,就是他们偷去的两把宝剑。坂井太郎轻轻摇两下头,说不,这不是用那样的剑斩的。坂井莲子说父亲,会不会是他们从西夏宝藏中得到的宝刀?坂井太郎说也不是,据说那二十把宝刀虽然极为锋利,却都很短,没办法把人伤成这样。
  仍然想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武器,众人都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同时见柳生一夫死得如此难看,则都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大岛义典、山田富士、吉永康宏、吉永兰子、野冡名实、黑田右卫等人跟柳生一夫关系谈不上特别好,但同师学艺,自然也不坏,这时还都特别伤心。众人都产生一种前途暗淡的感觉,更加觉得所谓的寻找神秘力量,实在是难以达成。
  众人把柳生一夫就地埋葬,然后回到阵地那边,德国人仍然还在对面,此时撤出阵地势必会有伤亡,众人便暂时不动。这时很多人都已经想明白,前一次袭击他们的也不是德国人,而是黑虎堂的人,上次被袭击损失十好几个人,这次又损失十多个,本来六十多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三十多人了。而且跟德国人的冲突一直没断,这时又打了一夜,大川久力和龟田二木的人所带的弹药已经快要消耗光了。这样下去,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坂井莲子坐到坂井太郎身边,说父亲,不如我们回中原吧。坂井太郎摇了摇头,说不,不能回中原,我们为这件事已经负出这么大的代价,绝对不能放弃。坂井莲子说我们回到中原,每个人都能发挥很大的作用。在这里再有损失,我们是承受不起的。坂井太郎说放心,不会再有损失了。
  坂井太郎嘴上这样说,心下其实也是没有底的。可是他确实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他仍然坚信那种神秘力量是存在的,得到那种力量,就会无往而不利。坂井莲子说父亲,我们如此不顺,难道真是因为我们杀人太多,上天在惩罚我们?坂井太郎说不,绝对不是,还是我们没有把对手的情况摸清。把情况摸清,找到他们的弱点,我们一定能战胜他们。坂井莲子说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坂井太郎想了片刻,说现在可以确定,德国人手中没有那种可怕的武器,我们先把德国人解决掉,之后主动出击,对付黑虎堂的人。坂井莲子说我们怎么解决德国人?坂井太郎说等天黑,天黑后你带几个人过去,把他们通通杀掉。他们中间不会有武功高手,杀掉他们,应该是很容易的。坂井莲子说可是……坂井太郎口气严厉起来,说别可是了,他们都该杀,没有他们跟我们作对,我们就不会上黑虎堂的人的当。坂井莲子说我们为什么不跟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黑虎堂?坂井太郎说我早就说过了,那种神秘力量只能由我们获得,我们不能跟任何人联合。
  黑田右卫说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让他们帮我们对付黑虎堂,等利用完了,再解决他们。坂井太郎说不行,我们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一直以来总是上黑虎堂的人的当,就是因为把很多事都想复杂了。这次我们要当机立断,先解决德国人,再解决黑虎堂。众人见坂井太郎决心已定,都不再说什么。
  此时在山坡上树林里,安平和坂井柔邵青等人也在认真研究下一步如何行事。齐小燕说哥,我觉得日本人很快就会对德国人下毒手。安平说为什么?齐小燕说柔姐姐的爷爷已经知道那种神秘武器是在我们手里不是在德国人手里了。坂井柔说没错,如果我爷爷派他的几个徒弟在夜间偷袭,德国人绝对对付不了。安平说那我们怎么办?坂井柔说我们得救德国人。齐小燕说救?怎么救?坂井柔说让他们知难而退。安平说说说你的方案。
  坂井柔说天一黑下来我们就过去,把他们的军官控制住,缴了他们的武器,告诉他们尽快离开。他们没了武器,武功方面又不是我们的对手,也就只有离开这一条路了。小宁说柔姐姐的办法好,那些德国人不像日本人那么坏,能不杀死,就不要杀死,而且缴了他们的武器,正好可以用来对付日本人。齐小燕说之后我们还可以守在那里,跟日本人打一仗。坂井柔说不行,我们只把德国人劝走,暂时还是不要跟日本人面对面硬碰硬。
  天黑下来后,众人立刻按计划行动。周小雨先出发,带上狙击步枪寻找狙击点对大家进行掩护。馨儿伤还没好,小宁留下来对她进行照顾。秦秀丽要参加行动,安平答应了她的要求。众人慢慢摸到德国人附近,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安平控制了兴登堡上校,其他几个人打倒十几个士兵,从他们手中夺过冲锋枪,进而控制了其他士兵。兴登堡想反抗,可是他的武功跟安平差得太远,根本没办法挣脱安平的控制。兴登堡知道已经无法反抗,也就不再反抗,让手上仍然有枪的一些士兵把枪放下。
  安平问兴登堡懂不懂汉语,兴登堡没听明白。但他的队伍中又有一个向导,即懂汉语,又懂藏语。兴登堡让翻译官把向导叫过来,示意安平跟向导说话。安平把声音压低,说日本人离这里很近,我们不能大声说话,你告诉这个德国人的长官,说我们是中国人,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再不离开,日本人会过来把他们杀掉。那向导先把安平的话翻译成藏语,翻译官则向兴登堡译成德语。兴登堡不相信安平的话,说不不不,日本人不是我们的对手,杀不了我们。翻译官把兴登堡的话译成藏语,向导再用汉语翻译给安平。
  接下来,安平对兴登堡进行劝说,并告诉兴登堡,如果他不听他的话即刻离开,就算日本人不来杀他们,他也会把他和他的手下全部杀掉。就在安平和兴登堡说话时,黑虎堂其他人已经把所有德国士兵的枪全部缴下,几个想反抗的已经被打昏在地。兴登堡见实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同意按安平所说立刻撤走……
  在黑虎堂的人带领下,德国人趁暗夜撤出阵地。日本人发现了他们的动静,零零星星地打了几枪,两个德国兵中弹,一死一伤。众人速度还算快,很快到了日本人的射程之外。又走二十多分钟,队伍来到林中黑虎堂的营地,安平告诉兴登堡,他会给他们留下少量的武器和弹药,让他们能够在遭遇不测时自卫,还警告他们不要跟当地藏民为敌,不要做各种各样的坏事。兴登堡很不甘心,但此时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已经是安平刀板上的肉,也就只得答应下来。休息一夜,天亮后,兴登堡带一行人行向西北方向。
  后来兴登堡仍然带着人在西藏一带进行考察,一直到五年后才回到德国,他没有找到神秘力量,却对西藏地区的山川地理和风土人情作了充分的了解,回国后写了一本介绍西藏的书,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出版,在欧洲很畅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