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血色西域 第18章、诡秘流沙血如烟 3

  此时安平这边众人都已经从流沙中探出头,如果大川久力命令他的手下朝众人开枪,后果将非常严重,可是大川久力也已经被狂刀和不讲理所吸引,根本顾不上安平等人这边了。
  尽管狂刀和不讲理的比拚在安平等人看来似乎是平手,可是此时,狂刀心下已经暗暗叫苦了。这两个人已经很难说谁比谁功力高,比拚的其实是天时地利。如果是在一般的地方,两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是平手,可是在沙海之中,高下却很快就分出来了。狂刀的那根拐杖与地面接触之处面积很小,每在沙中借力,都要陷下去数寸,短时间内这种劣势对狂刀影响很小,可是时间一长,就越来越觉出不便了。而不讲理数十年在沙海中活动,对沙地却是非常适应。打到五分多钟时,狂刀渐渐觉得那根拐杖有些不听使唤了,身形一受影响,手上的招式也就无法灵活自如。慢慢地,狂刀开始觉得力不从心,而不讲理,却似乎越战越勇了。
  狂刀的妹妹怒剑看出端睨,举宝剑前冲,瞬间到近前,与狂刀一起对付不讲理。安平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想了想,说柔姐姐,我们俩过去。坂井柔点了点头,说我们过去把狂刀缠住,让不讲理专心对付怒剑。
  安平告诉其他人别动,并叮嘱他们一定要注意坂井太郎那边向他们发动偷袭,之后跟坂井柔从流沙中窜出,飞奔过去加入战团。此时狂刀和怒剑正对不讲理进行夹击,安平和坂井柔冲到不讲理身边,迎下狂刀,形势变成了安平和坂井柔对狂刀,不讲理对怒剑。
  不讲理很不高兴,大声说小东西,我让你们来了吗?安平和坂井柔不回答不讲理的话,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狂刀身上。他们知道,此时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疏忽,都必将酿成大错,后果根本没有办法挽回。怒剑对不讲理攻得非常猛,不讲理也不再说话,出招全力应付。
  事实上双方都对形势看得很清楚,凭不讲理一个人,无论如何对付不了狂刀和怒剑联手。而安平和坂井柔对付狂刀,胜算也是非常小。如果不讲理打败怒剑,之后三个人对付狂刀,就是安平这方胜,如果怒剑打败不讲理,便是狂刀和怒剑胜。还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安平和坂井柔坚持的时间必须得足够长。
  安平和坂井柔一直是取守势,狂刀每出一招都是无坚不摧,二人身法极快,却也伤不到他们。安平觉得有必要让狂刀发怒,学武之人对敌,一旦发怒短时间内会攻击力大增,时间长了,却会发生错乱。安平一边严密防守,一边大声说狂刀先生,上次在满洲西边那个山洞,你被我们炸了个半死,想不到你虽然丢掉一条狗腿,功夫却比之前强了,真是让人佩服。狂刀对那次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这时听了安平的话,明白了炸自己的就是眼前的人,心下立刻燃起了怒火。跟安平所料一样,狂刀全力猛攻数招,接下来招式便有些散乱。
  见机会出现,安平大喝一声向前,挥短剑朝狂刀的刀上迎去。事实上之前安平和坂井柔从来没主动进攻,这时狂刀见自己猛攻之后安平竟然改变打法,心下诧异的同时,倒是有些高兴。狂刀心想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把我激怒了就有机可乘,这难道不是把机会送到了我面前吗?狂刀的想法是把安平手中宝剑打落,之后无论如何,安平也不可能躲开他的后招,肯定会被他拦腰斩断。
  可是事实上,安平这一招乃是虚招,是为了吸引狂刀的注意力。安平对狂刀的拐杖的劣势心里如同明镜,知道自己虚招用过之后闪到一边时,狂刀已经不可能对他进行追击,另一边有坂井柔,狂刀还会分出一些注意力。安平不待刀剑相交已经跃到旁边,左手从腰间拔出手枪,朝狂刀打了一枪。
  这一枪狂刀没有躲开,子弹击中了狂刀的胸膛。不过这一枪却不致命,狂刀意识仍然清醒,他怕安平开第二枪,连忙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坂井柔,并向坂井柔使出一记杀招。此时狂刀已经在安平和坂井柔中间,如果安平开枪,被狂刀躲开,子弹就有可能击中坂井柔。安平不再开枪,挺起宝剑,从后面向狂刀杀到。狂刀却不恋战,逼开坂井柔后飞快前冲,身体转眼间已经落到十数米之外。安平又开一枪,却没有击中。
  怒剑见哥哥受伤撤走,无心再战,急欲脱身。可是不讲理看出她的企图,早已闪过去,封住了她撤走的路。怒剑啊的一声大叫,使出拚命招式向不讲理进攻,可是不讲理只是后退数步,仍然不放她离开。怒剑忽左忽右地快速出剑,都被不讲理挡住了。同时,安平和坂井柔已经从怒剑后面杀到。
  几声枪响,同时几颗子弹飞向安平坂井柔和不讲理,却是大川久力让他的人开了枪。安平和坂井柔意识到危险,急忙伏在地上,感觉到子弹从头顶上飞了过去。这几枪打的是安平和坂井柔,不是不讲理,不讲理离怒剑太近,大川久力的人怕伤到怒剑。接着又是几枪,安平和坂井柔为了不被打中,只得放弃与不讲理夹击怒剑,在沙地上飞快移动,以求不被子弹打中。
  不讲理仍然不想放过怒剑,却已经没有阻挡住的可能。不讲理听到枪声后有些分心,怒剑寻到机会,从不讲理身边一闪而过,奔向坂井太郎等人那边。
  安平这边再也没有日本人,大川久力的人枪打得就更猛更密。安平和坂井柔都觉得身上中了枪,只是有蛇皮坎肩保护,才没有受伤。二人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以极快的速度转到沙丘之后。不讲理却钻进沙中失去了踪影。原来他多年在沙海中行走,练出了一种潜身入沙的绝技,虽然那里不是流沙,却也能钻入其中。
  大川久力的手下专心对付安平、坂井柔和不讲理,却忽略了流沙这边。见日本人对自己这边不注意,周小雨小声下达命令,让沙里狼的手下拿了步枪的人朝日本人那边射击。周小雨自己则瞄了大川久力。当然了,周小雨不知道大川久力是一个颇为重要的人物,只是看到他曾经发号施令。十几个人一个齐射,日本人中间有好几个人中枪,大川久力虽然意识到危险做了规避动作,周小雨的那颗子弹还是打在他身上了。
  大川久力受伤不重,子弹击中的是他的左臂,穿透手臂上的肌肉后,又嵌在肋骨上了。大川久力大怒,连忙命令他的手下朝周小雨等人这边射击。可是此时,周小雨等人又已经潜回到流沙中了。
  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日本人稍停片刻,开始向流沙这边慢慢逼近,一边走,一些人一边向沙中开枪。来到流沙边缘,众人停下,对着流沙严密监视。片刻后,大川久力让一个手下拿出手雷投入沙中,轰的一声巨响,手雷的爆炸击起一团沙雾。
  听到爆炸声,潜在流沙中的众人知道日本人正在用爆炸物攻击,都慢慢向下,潜得深的,头上已经有半米多厚的黄沙。很快,爆炸声就接连不断了,众人都感觉出身边的流沙在剧烈地抖动,而且身体不由自主地下沉,似乎已经控制不了了。好在很快,爆炸就停了,众人不想被憋死,又慢慢向上。
  事实上好运气又一次救了众人的命,大川久力等人所带手雷有限,不想全用在这里,投十几枚便停下了。如果他们有足够的手雷,对那片流沙进行密集的覆盖式轰炸,流沙里的人大部分都会被炸死。而此时,十几颗手雷却没有伤到任何人。
  众人在流沙中向西潜行,离日本人越来越远。日本人没有进入流沙,仍然是站在那里观察动静。
  此时安平和坂井柔正在从数百米之外,向流沙之后迂回。来到流沙之西的一个沙丘之后,二人隐蔽下来,密切地关注流沙之中和日本人的动静。很快不讲理也到了,瞪了安平和坂井柔一眼后,也把目光转向东边。安平说前辈,现在我们怎么办?不讲理哼一声,不回答安平的话。安平说前辈,你在生我的气吗?不讲理说是,简直要把我气死了,你们不但过去搅我的局,还用枪。安平说我们不过去,你一个人对付狂刀和怒剑,肯定会吃亏。不讲理说我怎么会吃亏?你们不过去,我会把他们全都杀掉。安平说不可能吧,你比他们武功能高出一点点,对付一个肯定是能胜的,对付两个,就肯定会败。不讲理说我怎么会败,像他们那样的,我对付十个都不会败。本来今天能杀两个人过过瘾,结果被你们给搅了。
  坂井柔说前辈,我们还是想想眼下该怎么办吧。不讲理说我不知道怎么办,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坂井柔说我觉得过这个沙丘应该就是流沙了,我们可不可以过去把他们接应过来?不讲理说我说过不会告诉你们,就肯定不告诉你们,你们还是自己想吧,别再问我了。再问我,我会对你们不客气。
  不讲理躺倒在沙坡上,不再说话。安平和坂井柔无奈,只得自己商量。坂井柔说刚才日本人用了炸弹,他们说不定会有人受伤。安平说但愿老天保祐,他们都没事。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过去接应他们。坂井柔说可是我们一旦翻过这个沙丘,就会暴露在他们的枪口下。这里离他们不到三百米。安平说是,他们有好多人枪法不错,这样的距离用狙击步枪,想打中我们可是容易得很。
  沉默片刻,坂井柔说前辈,我想求你一件事。不讲理瞪坂井柔一眼,却没说话。坂井柔说刚才那个地方不是流沙,你却能钻进去,你把这个本事教给我们。不讲理说不行。坂井柔说我们已经一起走这么长时间,而且我们的命一直是捏在你的手心里的,你用不着什么事都防着我们。不讲理说我就得防着你们,免得你们一年以后不认账。坂井柔说可是,如果你不教我们,流沙里那些人就会死在日本人手里,一年后,你就没办法拿我们过杀人的瘾了。不讲理想了想,说你说得倒也有理,你们这些人杀起来还是有些意思的,不能让日本人白白杀掉。可是,我那个本事你们一时半会儿是学不会的。坂井柔说怎么学不会?不讲理说我是用极深厚的功力瞬间把脚下的沙土踢开,身体自然而然就在沙子里了,你们功力不够,学不了。
  安平和坂井柔知道不讲理所说是实情,更加一筹莫展。
  过了片刻,安平总算心生一计,说柔姐姐,现在他们在流沙里,肯定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们喊几声,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他们就会慢慢靠过来。坂井柔说可是,他们最终还是没办法从流沙里出来。安平说我们喊了,还可以分散日本人的注意力,他们说不定能找到机会。坂井柔说那就试试看。
  安平从沙丘之上探出半个头,大声喊着说坂井先生,我是赵安平,我们这是第几次打交道了?安平看到日本人中间闪出一点火光,知道是有狙击手朝自己开枪,连忙把头缩回。嗖的一声,一颗子弹从安平头顶上飞过。安平缩得稍慢,那颗子弹已然击中他的前额。
  安平说坂井先生,这样可不好,我想好好跟你谈一谈。坂井太郎大声说赵安平,让你的人从沙子里出来投降吧,我们会一直守在这里,时间长了,他们会闷死在里面。安平说不会,他们能在沙子里待好长时间,等天黑了,你们啥也看不到了,他们就出来了。现在出来,只能是你们的人的活靶子。坂井太郎说你们黑虎堂不是总觉得自己堂堂正正吗?现在躲在沙子里当缩头乌龟,成什么样子?安平说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一仗还是我们胜了,我们杀了你们好几个人,还把狂刀那个老王八蛋打伤了。对了,狂刀先生,你是不是已经死了?坂井太郎说狂刀先生怎么会死?不把你们杀光,他是不会死的。
  安平和坂井太郎这些话,潜在流沙中的人大都听到了。众人都知道安平说这些话的用意,都躲在沙子里不再动。
  安平还想说什么时,被不讲理拉了一下。安平说前辈,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不讲理说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是老天爷帮你想了好办法。安平不解,说前辈什么意思?不讲理指了指北边的天空,说你看那边。安平朝北边看去,但见那边起了一片灰色的云,很低,似乎就积聚在地平线上。安平说一片云彩,有什么特别吗?不讲理说倒是没什么特别,只不过风暴马上就要来了。安平说风暴?不讲理说是的,这沙海里的风暴能刮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刮大了,刮猛了,就算你是神仙,也会被吹到天上,或者被沙子埋掉。安平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利用这场风暴?不讲理说是的,等风暴刮过来,会对面不见人,那时你们可以下去接应他们,然后向西边撤。安平说可是风暴既然那么厉害,就算把他们接应上来,也没什么用啊……
  不讲理说你这小王八蛋比猪还笨,早知道你这么笨,还不如把你早一点儿杀掉。安平不生气,说我确实笨得很,请前辈指点。不讲理说从这里向西不到二十里,有一处古代废弃的城堡,我会带着你们往那里走。风暴会越来越大,在大风暴到来之前,只要进入城堡,就没事了。安平说那太好了,谢谢前辈。不讲理说不用谢我,我帮你们不让你们死,是留着一年后好痛痛快快地杀,我根本没安什么好心。
  坂井柔说前辈,那我们的骆驼怎么办?不讲理想了想,说这确实是个问题,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找骆驼,带着他们去城堡,你们把他们接应上来后快速向西。风暴中天昏地暗,你们可能会辨不清方向,没关系,这是指南针,你们带上,只要一直向西走就行了。我把骆驼安顿好后,还会往这边迎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