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血色西域 第06章、佛腹切切得真言

  就在孙云海和安平带领队伍进入五台山时,龟田二木回到了太原。龟田二木出发时带了二十多人,回来时却只带回两个人。龟田二木觉得已经没有脸面见寺内寿一,可是还是硬着头皮去见了。龟田二木把情况告诉给寺内寿一,本来以为寺内寿一会对他严加斥责,严重了还有可能会让他切腹自杀,可是让龟田二木意外的是,寺内寿一并没表现出不满,而是对龟田二木进行了安慰。寺内寿一说你这次虽然损失了很多我大日本帝国的优秀士兵,却摸到了对手的一些情况,这是很重要的。事实证明,那支中国小部队,的确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部队,你对付不了没什么奇怪。龟田二木说将军,我会在短时间内再组织一支突击队,一定把他们消灭。
  寺内寿一说确实要组织一支突击队,不过不是由你组织,而是由我组织,你不再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而是跟我组织的人配合作战。龟田二木有些不解,说将军组织?组织什么人?
  寺内寿一说几天前,我这里来了一些客人,是从满洲那边来的,他们属于我大日本皇军关东军下面的一个组织,叫百合帮。你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坂井家族应该知道吧?龟田二木说当然知道,坂井家族一直是我大日本帝国的骄傲。寺内寿一说百合帮的帮主,就是坂井家族的掌门人坂井太郎。龟田二木说太好了,有坂井家族的武士出面,中国人就是再厉害,也会被完全彻底地消灭。
  坂井太郎之所以此时才带着百合帮的人来到太原,是因为他们从奉天出发后,走的不是长城以内,而是长城之外的荒原。在坂井太郎看来,长城之外无边无际的大荒原,跟深山高原一样,也有着神秘的力量存在。另外,坂井太郎知道黑虎堂的人肯定还会给百合帮的行动制造麻烦,虽然自己亲自带着一大群徒子徒孙不怕任何人,却还是觉得在离开奉天的最初一段时间内没有任何麻烦好一些。坂井太郎不想暴露行踪太早,一方面走得不紧不慢,同时没有必要之时也不跟任何人接触。
  坂井太郎带人一直走到快到山西时才越过长城南下。辗转赶到太原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到太原后,坂井太郎跟寺内寿一取得联系,成了寺内寿一的座上嘉宾。
  此时跟在坂井太郎身边的有黑田右卫、柳生一夫、大岛义典、野冢名实、吉永兰子、坂井莲子以及熊、狗。山田富士仍然还在日本,吉永康宏之前在大黑山受伤极重,虽然已经过去一年多,功力仍然没有恢复,此时还留在奉天。另外还有一些人,就是坂井太郎的徒孙。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师傅已经死在黑虎堂的高手手下,都在心中立下了报仇之志。徒子徒孙加起来,坂井太郎手下便有将近五十人。从奉天出发时坂井太郎找了浜田又助,想让他派出一些士兵,被浜田又助拒绝了。浜田又助告诉坂井太郎,他进入中原后可以跟各地驻军联系,让各地驻军派出一些人对他进行支援。
  坂井太郎还联系一个人,是狂刀的妹妹怒剑。那次在那条神秘的山沟里狂刀被炸成重伤且失去一条腿,立刻被坂井太郎送回了奉天。治疗一段时间后把性命保住,坂井太郎又请求军方出面,把狂刀送回了日本。回到日本后,狂刀一直是由他的妹妹怒剑照顾,渐渐康复后,兄妹俩一直在一起继续修炼武功和忍术。狂刀已然行动不便,便另辟蹊径,用精钢打造一条拐杖,苦练用拐杖辅助行走。一段时间后,狂刀不仅恢复了武功,那把代替他的一条腿的拐杖还成了一件极为厉害的兵器。一方面可以直接用拐杖向敌人猛击,同时拐杖里还藏着六把飞刀,随时可以发出,让人防不胜防。
  怒剑见哥哥去中国没多长时间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对中国人产生了刻骨仇恨,照顾哥哥的同时,一直在寻求来中国的机会。事实上这样的机会随时都有,那时的日本,任何人想来中国,都是说走就走。一直没动身,是因为想让哥哥把拐杖的应用练到出神入化的程度。
  狂刀和怒剑不久前收到坂井太郎的信,内容当然是让他们尽快来中国,以便在中原地区大显身手,之后还要进入西藏,寻找足以征服世界的神秘力量。此时,这兄妹俩已经从日本动身。
  龟田二木回到太原的当天晚上,寺内寿一就带他见到了坂井太郎。龟田二木很详细地描绘了所遇到的那支八路军小队伍的特点,坂井太郎断定那一定是从满洲那边过来的黑虎堂的特别行动组。坂井太郎说龟田君,你对付不了他们,是很正常的,我和我的徒弟在满洲那边跟他们斗过好几年,也没能把他们打败,相反我的好几个徒弟,还死在他们手下了。我知道他们肯定会跟着我们来到中原,想不到这么快就又碰到一起了。他们是好几十个人,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跟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汇合到一起。这样一来,对付起来就更难。龟田二木说坂井先生,请求你派人协助我,把他们消灭,为死在他们手下的帝国武士报仇雪恨。坂井太郎说我当然会协助你,不过我和我的徒弟们不能在中原耽搁太久,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像一般的士兵那样在中原跟中国人打仗,而是要进入西藏。
  寺内寿一和龟田二木都愣一下,寺内寿一说坂井先生,你们为什么要进入西藏?那里人烟稀少,环境恶劣,帝国的势力暂时还达不到那里。坂井太郎说我们去西藏,有我们的重要使命。这件事极有可能会关系到帝国的命运,所以我们是非去不可的。寺内寿一说坂井先生要是不介意,能不能说一说你们去那里要做什么事?
  坂井太郎说好吧,就跟你们说说。坂井太郎把自己去西藏的目的说了一下。寺内寿一和龟田二木都是半晌不语。
  过了好半天,寺内寿一说坂井先生,依我看来,所谓的神秘力量,有可能是无稽之谈。坂井太郎说不不不,绝对不是无稽之谈,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一种神秘力量是存在的。以我几十年练武的经验,人要把武功练得登峰造极,最终练的不是自身的力量,而是一种我们还无法认清的天地的力量。只练自身的力量,就算把全部骨肉都练成钢铁,力量也是有限的,要想使力量达到无限,就必须吸收天地的力量。我让人查了很多资料,能确定远古大西洲人确实进入了西藏,确实把一种很神秘的力量放在那里了。另外西藏是世界上最高的地方,地形又极为复杂,环境非常恶劣,从这个角度看,我和我的徒弟们,也一定要去那里。一旦我们得到那种神秘的力量,我们就能以很少人之力,对付成千上万的中国军队,到那时别说征服中国,就是征服全世界,也轻而易举。
  作为一个职业军人,寺内寿一当然认为坂井太郎是在胡说八道,不过他没有对坂井太郎进一步进行劝说。寺内寿一心想既然你一定要去,那就去好了,反正那样的事对帝国的征服大业不存在任何影响。龟田二木则对坂井太郎的话越来越感兴趣,很快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跟那支八路军小分队周旋数日,龟田二木觉得那些人实在太难对付了,从德国学来的那些东西用在他们身上,几乎不起任何作用。如果能得到神秘力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那些人打败,甚至凭很少人能把成千上万的中国军队打败,那岂不是创造了奇迹?另外,如果能跟坂井太郎等人去西藏,就算最终找不到那种神秘力量,也绝对是值得的事。那样可以跟坂井太郎和他的徒弟们多多接触,对一个日本武士来说,又有什么样的机会比这更好呢?
  龟田二木很快表示愿意助坂井太郎一臂之力,但同时提出要先去五台山一带,找到那些从满洲来的人把他们消灭。龟田二木说既然那些人一直跟坂井先生作对,而且给你的百合帮造成了很多麻烦,那就不能让他们继续存在下去。让他们存在下去,他们有可能会跟着进入西藏,给百合帮的神秘大业造成更大的麻烦。坂井太郎想了片刻,说龟田君说得对,必须在去西藏之前,把所有的后顾之忧都解决掉。
  寺内寿一见龟田二木已经被坂井太郎说服,心里不断叹气之余,表面上却不想跟坂井太郎过不去。寺内寿一说好吧,我答应坂井先生的请求,让龟田二木协助你。他转向龟田二木,命令他再组织一批人抓紧时间训练,之后随坂井太郎等人进入五台山。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龟田二木挑选二十多人,对那些人进行强化训练。坂井太郎则让徒子徒孙们查阅了大量有关五台山的各种资料。
  资料无疑是极为丰富的,很快坂井太郎对去五台山的兴趣就越来越浓了。从资料中坂井太郎发现五台山的历史极为悠久,不但佛教在那里有极深的根基,还遍布着道教的足迹。坂井太郎没有任何宗教情结,但对佛家和道家的修行,还是有很强的认同感的。在他看来,佛教和道教的修行,其实跟修炼武功是相通的,都是一种对自身力量的超越。坂井太郎知道在中国很多道者和佛家高僧都有极强的武功,而五台山山势峥嵘,历史深厚,在众多寺庙里和道家遗址里,就有可能存有记载修练武功的高超法门的经书。那样的经书是很多代僧人及道者智慧的结晶,有可能记载了夺天地之造化的神秘义理。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就是经典中记载了无数次,说五台山一带有神迹显现。坂井太郎认为所谓的神迹,其实就是一种带有超越性的自然之力。
  第06章、佛腹切切得真言
  龟田二木回到太原时,孙云海和安平已经带着队伍进到了五台山深处。没有敌人追赶,又要了解当地情况,孙云海跟安平和张杰商量,要趁这样的机会多看一些地方。张杰和安平同意,众人一路走来,就看得很是仔细。
  这天他们看了坐落在南台旁边的白云寺,之后转而向东北,想从那个方向登上南台。快到一座小山的山顶时,很多人同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安平和孙云海都觉得应该过去看一看,于是带着队伍很快来到山洞外。
  那是一个石灰岩洞,规模不大,与安平等人以前在长白山那边和大黑山旁边钻过的洞不可同日而语。洞口很大,里面很宽敞很平整,也很明亮,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当然也没有人。众人在里面停留片刻,都有些失望。齐小燕说哥,这跟咱们在长白山那边钻过的洞比起来,简直就不叫洞。安平说是,这个洞实在太小了。
  众人很快发现与洞口相对之处,又有一个很小的洞口,很多人先后来到那个洞口旁边。洞口不到半人高,基本上呈圆形。安平躲在洞口旁边听片刻,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感觉到里面是不是有人。小宁说哥,你说里面会很大吗?安平说不知道。小宁说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安平说你要是有兴趣,就进去看看,不过一定要小心。小宁说我肯定会小心的,我跟姐姐一起进去。
  正当小宁拉了馨儿要往里钻时,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把众人吓了一跳。那是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极是苍老,在洞中带着回声,让人感觉非常神秘。
  那人说外面来的什么人?众人既然知道那是人所发出的声音,很快也就镇静下来。安平说我们是一支队伍,打日本人的队伍。那人说日本人是什么人?安平说日本是东边大海上的一个岛国,日本人就是那个岛国上的人。那人说你们为什么要打他们?安平说他们来我们中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们中国人当然要打他们。那人说看来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太平了,怪不得这段时间我一直觉得四面八方都有不祥之气。你们最近杀过不少人吧?安平说是的,我们杀了很多日本人。那人说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安平说我们路过这里,发现这里有个山洞,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打扰了您老人家,实在是对不起。您放心,我们很快就会离开的。
  小宁说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们最近杀过不少人?那人说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杀气,都有血腥气。小宁说原来是这样,那,你老人家是什么人?那人说我已经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也许应该叫世外之人。小宁说老人家,我想进去看看你,看看这个洞到底有多大,可以吗?那人说你这小丫头倒是挺有意思,为什么要看看我?为什么要看看这个洞到底有多大?小宁说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
  那人沉默片刻,说你们中间有八个女子,八个女子可以进来,其他人就不要进来了。小宁说好啊,我们八个进去。
  众人都特别纳闷,心想他是在深深的洞里,洞口那么小,他不可能看到外面所有的人,为什么会知道一共有八个女子呢?
  小宁说完就想往里走,却被安平拉住了。小宁说干什么?安平说情况不明,不能进去。小宁说我觉得没什么啊。
  里面的人说你们想进来就赶快进来,不想进来,就赶快离开这里。小宁说我们马上进去。那人说年轻人不用担心,让你妹妹进来吧,里面没有任何危险。安平很是诧异,说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兄妹?里面的人说你们气血相同,你比她年龄大,你们当然是兄妹。
  众人都是特别吃惊,心中都产生出一样的想法,就是洞里边的不是人,而是无所不知的神仙。如此一来,众人便都有了进去看一看的想法。可是那人只让八个女子进去,别人自然不能贸然往里闯了。
  八个女子聚到洞前,开始进洞。先是坂井柔邵青,之后是齐小燕秦秀丽,再之后是冯楠孙英,最后是小宁和馨儿。安平等人停在洞口旁边,密切地关注里面和外面的情况。
  里面很小,八个人全部进去后,差不多就被挤满了。里面很暗,但众人目力极强,很快看到在北面洞壁下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那应该是一个僧人,穿着灰色僧袍,头发很长,全部被拢在脑后,胡子也很长,白白地垂在胸前。较为丰润的圆脸,面色白中透红。此时闭了双目,看上去十分安祥。
  众女子在老人面前行了礼,小宁说老人家,我们进来了。那人说你们坐下,让我好好看看你们。众女子不敢违拗,很快坐下。
  老人缓缓睁开双眼,用目光在八个女子身上很慢很慢地扫一遍。这时众人看出那人眼光不是很亮,比冯楠和孙英的目光要暗得多。可是同时,几个人又觉得那种眼光很亲切的同时又很犀利,似乎自己的一切已经被他看透。
  小宁小心翼翼地说老人家,你看出什么了吗?老人说看出来了,看出来了,看来让你们进来,是对的。小宁说那你说说,你都看出了什么?
  老人说你们都是练过武的。小宁说是的,我们都练过很长时间武,都是有一些本事的。老人说你真认为你很有本事?小宁说当然,我们已经跟日本人打好几年,杀死过很多特别坏的日本人。老人说杀过很多日本人,不能证明你们本事了不起,你们这点儿本事,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小宁还想说什么,被坂井柔拉了一下。坂井柔说老人家,你也是练过武的吧?老人说是的,我练过武。坂井柔说我能看得出,老人家是前辈高人,请您指点我们一下。老人说指点你们?我指点了你们,你们会杀更多的人。坂井柔说现在外面到处是战火,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死在日本强盗之手,我们专杀日本强盗,日本强盗死得多了,那些善良的人、无辜的人,就死得少了。老人说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好吧,我就指点你们一下。坂井柔说太好了。
  老人说你们知道什么是武功吗?坂井柔说当然知道。老人说那你说说看,什么是武功?坂井柔说所谓武功,就是修炼力量和运用力量的方法,一方面增强体魄,强化意志,一方面用来克敌制胜。老人说你说得也算对,但那只是初级武功,而不是真正的高级武功。坂井柔说请老人家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