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满洲烽火 第94章、杀声震地鬼神惊 2
小宁说隼,还认识我吗?隼盯着小宁看片刻,说你是那次跳下悬崖的小姑娘。小宁说是的。隼说太奇怪了,你没死。小宁说我当然没死,我们三个都没死。隼说你们为什么没死?小宁说我们有上天保佑,所以死不了。隼说小姑娘,真能胡说八道。小宁说不是胡说八道,不把你们日本人打出中国,我们是不会死的。隼说好,很好。
一个人说赵安平,我来跟他打。话音刚落,一个人走出人群,虎视眈眈地看着安平。那人身材很小,跟那年死在安平手上的坂井次郎差不多,头上一个大大的鬏,脸黑黑的,唇上留着日本人都爱留的一小撮黑黑的胡子。眼睛极小,却精光闪烁。他手上一条黑黑的绳子,细细的,也闪着乌黑的亮光。安平说你是谁?那人说我叫山田富士。安平说原来你就是山田富士先生。山田富士说你知道我?安平说知道,坂井太郎的弟子,百合帮第三组的组长。
一直站在那片开阔地东侧的山口佳惠说山田君,别打了吧。山田富士说为什么不打?山口佳惠说这样打下去,会死好多人,我们还是撤了吧。山田富士说难道你真站在中国人一边了?山口佳惠说我没站在中国人那边,我是同时为双方着想。我不想看到再有人被打死。山田富士说不不不,今天这里最终也许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山口佳惠说山田君,我们何必要杀那么多人?难道我们来到中国,就是为了杀人?山田富士说山口君,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听信了中国人的什么鬼话?中国人最狡猾了,只会胡说八道。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个人杀掉。
山口佳惠往前走几步,说山田君,你一定要打,那就跟我打。山田富士一愣,说什么?你要替中国人跟我打?山口佳惠说是的,你一定要打的话。山田富士说为什么?山口佳惠说一年多以前,我从承德那边带着十几个朝鲜女子往安东那边走,准备把她们送回朝鲜,可是一群皇军士兵一路紧追,最终那十几名女子全都被杀掉了。你知道那些女子是什么人吗?山田富士说什么人?山口佳惠说是我们的皇军从朝鲜抓来的军妓。我们皇军从朝鲜,从中国,还有从日本,抓来好多女子让她们作军妓,把她们关进慰安所,让士兵们去那里强暴她们,每天一个女子要遭受上百人奸污。那次是这个年轻人救出几十个女子,我答应他把那十几个女子送回朝鲜,可是我没做到。我今天替他们打一场,算是我跟他赔罪。山田富士说皇军为了帝国的利益,为了保持士兵们的战斗力,那样做是应该的,你那样做难道不属于背叛我大日本帝国吗?你还是不要跟我打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山口佳惠说那就试试看。
坂井柔大声说山口姑姑,我跟你一起对付他。坂井柔一边说着,已经走到安平旁边,把安平往后推一下。安平想说什么,坂井柔向他摆两下手,示意他回到众人中间。安平不再争,往后退几步。山口佳惠来到坂井柔旁边,与她并肩而立。山田富士干干地笑两下,说坂井家族的小姐,真的背叛了大日本帝国和坂井家族。可是你们俩联手,也不是我的对手,看来我今天能杀掉两个背叛我大日本帝国的叛徒了。山口佳惠说那就打着看吧。
三个人立刻打在一起。事实上山田富士武功确实比山口佳惠高一些,他在黑绳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同时又能用一种阴毒的暗器。那种暗器是一种极小的飞镖,有的藏在黑绳里,靠抖动黑绳发出,有的藏在袖子里,能在挥动黑绳的同时甩出去。对他的武功,不论是山口佳惠还是坂井柔,都了解得十分清楚。坂井柔怕山口佳惠有失,所以挺身而出,要帮她一把。坂井柔知道,自己和山口佳惠都是以身法快见长,联手攻击有很大胜算。
三个人打得难解难分,打得小开阔地上愁风惨惨,冷气森森。山田富士的黑绳舞得如同一团黑雾,山口佳惠和坂井柔手中的四把刀则白光闪闪。激战数分钟后,只听细细的暗器飞动的声音连续不断,却是山田富士和坂井柔都在连续发射暗器。又打两分钟,山口佳惠和坂井柔开始绕着山田富士飞奔,不时有一个躲开黑绳冲向山田富士,闪电般向他攻出一两招。可是攻了好几次,都被山田富士的黑绳挡开了。这样又打两分多钟,只见坂井柔手一扬,一把短剑飞向山田富士。那把剑透过黑绳,直取山田富士前胸。山田富士知道这是坂井柔的绝命杀招,连忙躲闪,手上的黑绳就舞得松了一些。又一道白光闪过,却是山口佳惠抛出短剑,瞄的是山田富士的腿。山田富士只得又再闪避,可是就在这时,坂井柔的另一把短剑掷出,封住了他闪避的退路。
山田富士脚步一个踉跄,原来是坂井柔那把剑打中了他的左腿。那把剑插在他左腿关节处,钉进去三四寸。山口佳惠冲到近前,用长刀封住山田富士的咽喉。
山田富士长叹一声,闭了眼睛等死。可是山口佳惠却把刀收起来了。山口佳惠说山田君,我是不会杀你的,你跟我一样,也有儿有女,还都没成年,我怎么会杀你?你回日本吧,好好照顾你的孩子。山田富士说自从我来到中国,就已下定决心,不把中国征服绝不回去,只是没想到,我会死在日本人手上。山口佳惠说难道你不想你的妻子儿女吗?山田富士笑了笑,说我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是不能想妻子儿女的。山口佳惠说那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山田富士把腿上的刀拔掉扔还给坂井柔,挣扎着站稳,然后慢慢走开。他没有走向百合帮众人中间,而是向东,朝山上走去,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在山林里消失了。山田富士后来辗转回到奉天,休养一段时间后回到了日本。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他又来到中国。那时的山田富士已经了无牵挂,他的儿子也成了一名日本士兵,他的妻子和两个未成年的女儿,则被他自己杀掉了。山田富士认为自己之所以不能把武功练到极致,是因为心不能完全静下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让他牵挂,让他不能完全把心力放在练武上。后来在中国西部的大山里,黑虎堂的人又遇到了这个恶魔一般的日本武士。
山口佳惠和坂井柔收起自己的武器,慢慢走向安平他们这边,这样一来,就表示她们正式与百合帮为敌了。
百合帮这边又有一个人走到开阔地中间,用沙哑的声音大声说下面这场我来。安平说你是什么人?那人说我是吉永康宏。安平说原来是百合帮第四组的组长。吉永康宏说是的。安平正要出去迎战,却被馨儿拉住了,馨儿说安平哥,这一场我来。安平说还是我来吧。馨儿说你放心,我肯定能把他打败。安平想了想,说好吧,一定小心。
馨儿几步走到离吉永康宏三四米的地方,闪着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吉永康宏说你还是个小姑娘,不是我的对手。馨儿说那就打打看吧。吉永康宏说我用不上十招就能杀了你。馨儿说别把话说得太大,最后说不定是我杀了你。吉永康宏说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来吧。
两个人正要动手时,小宁大声说姐,我们俩一起来吧。小宁说着也走到开阔地中间,站在离馨儿四五米的地方。吉永康宏愣一下,说又来一个小姑娘,好,我就一个对你们两个。小宁说我们两个打你一个,你肯定会死的,你可不能说我们两个人联手欺负你啊。吉永康宏哈哈一笑,说小姑娘真能说笑话,我怎么会说你们欺负我呢?我是成了名的大日本武士,你们不说我欺负你们就行了。小宁说那就少说废话,打吧。
三个人于是开打。吉永康宏身材高大,手里是一根极其沉重的铁棍。小宁手里是一把日本武士刀,馨儿手里则是两把辽代宝刀。吉永康宏的棍长约两米,舞起来呼呼作响,在开阔地上搅起一股浓浓的烟尘。小宁和馨儿无法靠近,只得在外面绕着吉永康宏转。吉永康宏有时会攻向她们中的一个,这时另一个才能找到机会对他发起进攻,可是吉永康宏转换得总是极快,立刻又会把漏洞补回来。这样打了足有五分钟,小宁和馨儿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到底如何把吉永康宏的棍法破掉,仍然没有一点儿头绪。这时安平等人也都特别心惊,都想到此时在场上的是自己,对那条铁棍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事实上此时吉永康宏也吃惊得很。在坂井太郎的众弟子中,吉永康宏在力量上是非常出色的,他那根铁棍有五十斤,他却能用这样的铁棍,把一般人只能用只有两三斤重的木棍才能使出来的招式使得极其灵活。一般的习武者别说被他的棍子打中,就算被他的棍子带出的风击到,也是抵挡不住。由于招式灵活,速度极快,很少有人能躲得开。可是这两个正值妙龄的小姑娘,不但躲开了他的无数招攻击,有时竟然能冲到他身边还上一两招。吉永康宏很少出来执行任务,对百合帮在与黑虎堂的较量中一败再败,一直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这时,他却不敢小看黑虎堂了。
又打数分钟,形势仍然没有改变。小宁知道这样打下去有可能打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决定改变打法。小宁的决定是用枪。小宁大声说姐,开枪打他。馨儿说声好,躲开吉永康宏的一招重击后把右手短刀插回腰里,拔出手枪朝吉永康宏打了一枪。吉永康宏已经有所防备,这一枪没有打中。馨儿又以极快的速度连开三枪,吉永康宏左右移动,还是没打中。可是这三枪效果是非常明显的,吉永康宏的铁棍舞得不再严丝合缝,露出很大破绽,小宁趁机掷出长刀,直取吉永康宏前胸。就在吉永康宏躲避长刀之际,馨儿朝吉永康宏又连开三枪。
吉永康宏没能全部躲开,其中一枪打中了他的腹部。吉永康宏惊怒交集,舞起长棍,猛地扑向小宁。馨儿以极快的步法闪到吉永康宏身后,拔出另一把手枪又连开三枪。这三枪全都打在吉永康宏后背上,吉永康宏趔趔趄趄地向前走出几步,慢慢倒了下去。
野田健雄说你们中国人确实卑鄙得很,武功上不行,就用枪。小宁说我们怎么卑鄙了?我们……正在这时,只听坂井柔大叫一声小心,接着只见吉永康宏那条铁棍突然飞起,闪电一般砸向小宁。小宁倒地躲开,铁棍紧贴着她的身体飞过,当的一声,把不远处一块斗大的石头砸了个粉身碎骨。小宁惊得脸如白纸,慢慢站起来,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待小宁心神稍定时,看到吉永康宏正在慢慢起身,之后缓缓走到百合帮众人中间,坐下,再也不动……
小宁说喂,他到底死没死啊?野田健雄说他当然没死,他练了不死之术,就凭你们,是不可能把他杀死的。小宁说你们日本人真是邪门儿。不过,他再也耍不动那根棍子了吧?野田健雄冷笑两声,说小姑娘别得意,你们要是不用卑鄙手段,不用枪,现在你们俩早就死了。小宁说你才卑鄙呢,我们又没说过不许用枪。再说了,就算我们不用枪,肯定也死不了。野田健雄说真能说大话。小宁说不是说大话,打了那么半天,他不是也没把我们怎么样吗?
这时只听呼呼连声,从百合帮那边飞出好几个黑黑的圆盘,目标是安平等人。安平等人连连开枪,把那些飞盘全都打落。趁此机会,几名百合帮的高手有的举了兵器冲向小宁和馨儿,有的竟举起了枪,有两个人举起的还是冲锋枪。可是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只听一阵枪响,好几个人倒了下去。原来躲在壕沟里的周小雨韩小奇郑桂芬吴翠莲以及三十多名士兵一直在用枪瞄着百合帮的人,这时见他们动枪,立刻开枪射击。那些人动作虽然快,也无法快过一直以狙击见长的周小雨等人和那么多士兵。周小雨等人打倒几个人后没停下,毫不间断地继续开枪,百合帮的人接连不断地有人被打中倒下。到最后只剩下三个人,乃是风、隼、野田健雄。这三个人先是躲开一些子弹,之后飞快地冲向安平等人这边,这样一来,安平等人则成了他们的掩护,为了不伤到自己人,周小雨等和士兵们只得停止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