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满洲烽火 第67章、智计玲珑揭密网
安平加大油门，汽车很快到了奉天郊区。齐小燕说早野老板，再走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能进山，我们会把你埋在一条山沟里，那可真叫神不知鬼不觉。坂井柔说我还是觉得别处都不保险，不如还到老地方吧。齐小燕说我觉得老地方风水有问题，以前埋了两个，我们却没挣到钱，这次换个地方。坂井柔说那也好。早野老板吓得牙齿嗒嗒嗒直响，结结巴巴地说别……别那样，我……我跟你们……你们合作。齐小燕说这还差不多，好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跟早野老板好好谈谈。
很快，安平把车开到了一片树林旁边。安平停车，四个人下车，齐小燕和坂井柔架了早野老板，一起进入树林。夜幕已经拉开，近处没有村庄，黑夜中林子里特别静。到了树林深处，齐小燕在早野老板肩头一按，早野老板便坐在草地上，三个人在早野老板对面坐下。
齐小燕说早野老板，说说吧。这时早野老板镇定了一些，说你们真想做那方面生意？齐小燕说是啊，可是我们联系不上进货渠道。早野老板说可是，我觉得你们年纪轻轻的，又是大学生，不应该……不应该干那个。再说，一旦你们干得稍微大一些，我们日本的好多组织，还有军队方面，就都会对你们进行压制。齐小燕说这个你别管，你给个痛快话，到底想不想帮我们，想帮我们，我们可以合作，不想帮我们，我们把你杀死在这儿。我再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齐小燕看了看安平，安平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咔的一声插在旁边的一根树干上。齐小燕有些不高兴，说怎么一让你干点儿活你就动刀子？就不会用别的方法？安平说什么方法？齐小燕说用不见血的方法啊，你用刀，把血弄得到处都是，那得多吓人？
时间慢慢地向前走，胖胖的早野老板一直在很粗重地喘气，以至于在那片树林里，她的喘息声成了最响的声音。一分钟很快过去了，在这一分钟里，齐小燕一直在看表，这时抬起头，把目光投向早野老板。齐小燕正要问她话，早野老板先开了口，说好好好，我跟你们合作。齐小燕非常高兴，说太好了，你肯定有很多渠道，都提供给我们。早野老板说你们不是学生吧？齐小燕有点儿不耐烦，说少废话，我们当然不是学生。早野老板说其实……其实我做得特别小，只不过在我的夜总会卖，别的……别的也是刚刚开始。齐小燕说没关系，我们知道，只要跟那些人联系上，很快就能打开局面。早野老板说我真弄不明白，你们还都是孩子呢，却想干这个。用你们中国的话说，那可是伤天害理的事。
齐小燕说不说这些了，赶快把我们需要的告诉我们吧。早野老板默默想了片刻，说其实卖大烟这件事，日本政府禁止得特别严，军队就更不允许了。因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特别重视国民的身体健康，所以我在夜总会卖那些东西，其实也是犯法的。只不过我主要是卖给中国人，又有我丈夫保着我，他们才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避免惹上大麻烦，我也不直接参与。可是就是在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他们把我的夜总会弄成交易场所了，在那里搞了一大批抽大烟的人。我再想不直接参与，也不成了。所有这一切，都是一个叫温大虎的人干的，你们只要找到他，就什么都成了。只是听说这个人心狠手辣，你们虽然有些本事，却也得特别小心。还听说他经常搞黑吃黑那一套，有时因为一点点钱就伤人性命。还有，今天的事你们不能露出去，姓温的要是知道是我向你们介绍了他，一旦以后你们之间出现利害冲突，他肯定会先害了我。齐小燕说放心，我们是合作者，我不会害你的。你说说，我们怎样才能找到温大虎？早野老板说容易得很，他经常来我的夜总会，一方面是给我送货，一方面也在跳舞的人中间卖。还有，我可以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们。齐小燕说太好了。早野老板说了一个电话号码。
坂井柔说如果打不通他的电话，这两天我们会去你的夜总会，只要温大虎出现，你就告诉我们。早野老板说不用我告诉你们，他们一出现，你们就能看出来，他长得很特别，身边总是跟着三四个穿黑衣服戴墨镜的，一坐到哪，立刻就有好多人围上去。坂井柔说他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早野老板说说不好，有可能是日本人吧。齐小燕说说不好，怎么又有可能是日本人？早野老板说我觉得他走路的姿式像日本人。坂井柔说那你说说，他长得什么样。早野老板向她描述了温大虎的长相。坂井柔说好，我们记住了，希望你老老实实的，别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早野老板说不会，我的目的是挣钱，谁我都不想得罪，这年头，多个冤家，就少一条路。坂井柔说好了，我们把你送回你的夜总会，你回去后要好好安慰那几个挨打的家伙。那个教我们跳舞的已经被我们干掉了，你不许声张。早野老板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好，好的。
四个人出小树林，坐上车，先把早野老板送回夜总会，然后回四海武馆。刚开始三个人都不说话，走出一段，齐小燕突然轻轻笑了两声。坂井柔说怎么笑了？齐小燕叹了口气，说我是觉得既有意思，又没意思，想不出该如何表达这样的情绪，就笑了。安平说怎么既有意思又没意思？齐小燕说刚才我们用那样的方法对付那个早野，是不是显得我特别狠？安平说是够狠的，连我听着心里都有些不安。齐小燕说是吗？连你都不安了？那看来我做得肯定有些过分了。坂井柔说没什么吧？对付那样的人，就得用特殊方式。
齐小燕说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安平说毫无疑问，是。齐小燕轻轻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是，我虽然绝对不会做坏事，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害别人，但我知道我不是个心软的人，我不论做什么事，都能横下一条心，也能狠下一条心。安平说这我看出来了，就说几年前你开始练武吧，一旦确定了要练，就特别投入，吃了好多苦，却一直坚持着。齐小燕说那你说我这样的性格好不好？坂井柔接过话头说当然是也好也不好，好的方面呢，就是干什么都能干成，不好的方面呢，就是容易走极端。齐小燕说柔姐姐说得对，我以后得注意着点儿，你们也得多提醒我。
三个人回到四海武馆时是夜间十一点，没有惊动其他人，便分别睡下了。第二天上午，众人在一起商量计划继续进行，决定去找温大虎。依了齐小燕是先打电话，安平和坂井柔不同意，认为还是先不正面和温大虎接触，而是对他进行一番观察，看看他有什么样的势力，都和哪些人有密切的关系。
到晚上，三个人开始行动，八点多钟时，齐小燕和坂井柔去浪速夜总会，安平仍然是在外面接应。事实证明早野老板安排得不错，几个保安看到了齐小燕和坂井柔，却没跟她们找麻烦。齐小燕和坂井柔一直待到十二点，温大虎一直没出现，二人见时间实在有些晚了，便撤走了。
二人又去好几天，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将近十二点时，终于看到了温大虎。他们之所以能确定那个人是温大虎，是因为姓温的家伙长得实在特别有特点，他身材高大，身高超过一米八十，体重能有二百多斤。他有一张很大的脸，眼睛却很小，似乎只是一条细细的缝。最为重要的，是他右边脸上有一条两寸多长的刀疤，泛着红色，使他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凶恶诡异。
齐小燕和坂井柔看到温大虎出现，精神都是一振，二人发现至少有三个身材也很高大的家伙跟温大虎是同伙，他们没紧紧跟在温大虎屁股后，离他却不远，注意力都在温大虎身上。温大虎进入大厅后很快从人群中穿过，在离吧台不远的地方坐下。他们刚坐下，立刻有两个服务员给温大虎他们上了清酒和点心，两个服务员把东西放下并不立刻走，她们凑近温大虎，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说了片刻，温大海旁边的一个人往两个服务员手中的托盘里放了一些东西，两个服务员才离开了。紧接着，三四个女子凑到温大虎旁边，跟他说说笑笑。那几个女子有的穿中国衣服，有的穿和服，一时倒也说不清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齐小燕坂井柔相互看了看，同时点了点头。她们知道温大虎刚刚完成一宗很小的毒品交易，卖出的很可能是迷药。不过两个人这时当然不能对温大虎采取什么行动，按着原计划，她们要对温大海监视一个晚上，看他究竟能卖出去多少东西。
大约从十二点半开始，温大虎的生意开始火爆起来，不时有服务员来到他旁边，每次温大海都会把一些东西放进服务员手中的托盘。坂井柔大致算了一下，在大约一个小时时间里，服务员起码到温大海那里去了三十多次，也就是说，温大海最少做了三十多笔生意。
凌晨两点，歌舞厅里人开始减少，温大虎和跟着他的几个人从座位上起来，大步朝门口走去。待他们出了门，齐小燕和坂井柔也离开歌舞厅，二人坐上安平的车，看到温大虎带着三个人上了一台车，很快开到了大马路上。安平把车开起来，远远地跟在温大虎等人后面。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温大虎的车渐渐接近城郊，最后在一条公路旁边拐进了一个有两米多高的围墙和黑色铁大门的院子。安平没停车，从那个大院前慢慢开过。
开出几百米，安平把车停在路边。齐小燕说哥，怎么办？安平说我还没想好，你们说说看。坂井柔说我也没想好，不过已经知道他们的老巢，肯定能想出办法来。安平说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回去？齐小燕说当然了，折腾了一夜，必须得回去了。
很快回到四海武馆，三个人却没立刻睡觉，坐在沙发上，很快研究出一套方案，就是到温大虎的住处去监视，确定温大虎不在家后进去搜查，那样便有可能得到一些重要信息。
第二天晚上十点，三个人来到温大虎那个大院外，听了好半天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安平说声进，三个人翻越院墙，跳到院内。里面有一栋平房，正面中间一门，左右各有两个窗户，只有最靠西边的一个窗户有灯光。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来到那个窗户外，认真听里面的动静。安平感觉出里面最多只有两个人，决定立刻进去。三个人转到门前，安平无声无息地打开门，之后自己在前，齐小燕和坂井柔在后，慢慢进入。得过两道门才能到那个有人的房间，第一道门开着，第二道却关得死死的。来到那道门前，安平飞起一脚把门踢开，三个人同时闯入。里面有两个男人，都三十左右岁，正躺在床上看一本书。两个人先是一惊，之后同时把手伸向枕头下面，显然是想拿枪。安平他们枪已在手，同时喊了声别动。那两个人一个停了手，一个却以极快的速度把枪拿到了手中，安平开了一枪，那人一声惨叫，手腕上迸出一股鲜血，手枪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安平上前拿了两把手枪，说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没受伤的男人说你们……你们……安平说我们跟温大虎有仇，是来找他的麻烦的。你们把衣服穿好，把藏在这里的钱和货都给我拿出来。两个人不动，转着眼珠似乎仍然在想办法反抗。安平说你们不要有什么想法，你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只能听我们的。其实我们可以把你们干掉，那样这里的东西我们还是能搜出来。两个人都觉得安平说得有理，开始穿衣服。齐小燕和坂井柔躲到外面的房间。受伤的家伙手已经不好使，却也很快穿完了，之后用一条毛巾包了手腕。
两个人带着安平他们从一个房间里拿出一两大包东西，打开看时，一包是黑色的大烟土，一包是白色的粉沫。大烟土足有十多斤，白粉沫也有五六斤。一个人还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大包钱，里面即有大洋，也有日元。另外，三人还在各处搜到几把手枪和短刀。安平觉得这里不会有太多东西，也就不再搜。安平把床单扯成布条，把两个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把嘴也堵起来，之后准备撤退。这时安平发现地上一张桌子上有一个记事本，觉得很重要，揣进口袋里。
坂井柔说我们不能就这样撤走，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总得表示表示。安平说好啊，给他们写个条。说着从怀中拿出那个记事本，从上面扯下一张纸递给坂井柔，坂井柔拿出笔，很快把条写好了。安平拿过纸条看了一下，见上面写了这样几句话，温大虎先生，今来拜访，取枪刀钱财若干，倍觉合作愉快，盼以后能晤面，再求合作良机，多谢。安平笑了笑，说意思表达得不错，只是太文气了，那些家伙说不定看不懂。坂井柔说这样他们会好好琢磨，琢磨时间越长，他们便越生气。安平说那就这样，让他们好好生气，夜长梦多，我们撤。
三个人很快出大院回到车上，发动汽车朝城里驶去，二十多分钟后已经回到四海武馆。第二天三个人都是待在武馆里，最重要的事是研究那个记事本。这期间黑虎堂其他人和四海武馆的人不参与他们的行动，任务是守护武馆的安全。记事本里记了很多卖毒品的账目，都是某年月日卖出多少东西，最后一页记着两个人名，名字后面有电话号码。所有这些，用的都是日语。也就是说，温大虎应该是日本人。齐小燕指着那两个号码说哥，这应该是最重要的，他们很可能是温大虎他们的进货渠道。安平说我也那样认为，不过这两个电话我们现在还不能打，一旦打了，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事实上，桥本右卫精心安排，是想让黑虎堂的人充分暴露，以便对他们了解得更充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安平他们这么快就能进入奉天的毒品领域，而且一旦进入，就能联系上比较关键的人物。在奉天一直有很多人贩卖毒品，很多情况官方是不掌握的。所以，安平等人所打开的领域，桥本右卫也就没办法掌握了。
坂井柔说这两个电话确实不能打，可是我们应该给姓温的打个电话，问候他一下。安平说好啊，现在就打，看他丢了这些东西是什么反应。
四海武馆是有电话的，安平拨了早野老板提供给他们的温大虎的电话号码。很快那边有人接了，说话口气很硬，问是谁。安平说温老板，我给你留的条你应该看到了吧？那边温大虎说你是什么人？敢做这样的事？安平说你别管我是什么人，我已经做了这样的事，你也就没必要问我敢不敢了，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温大虎说真是胆大包天，你敢不敢告诉我你是谁？敢不敢和我见上一面？安平说敢当然是敢的，不过我现在不想和你见面。温大虎说你听好了，哪天我找到你，一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安平说别说大话了，我想让你找不到，你肯定一辈子都找不到，不过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主动去找你。温大虎说别得意，我很快就会查到你是谁，然后把你杀掉。安平说得了吧，你真找到我，不知道谁杀谁呢。
温大虎那边语气缓了一些，说朋友，我觉得你不像那种入室盗窃的小毛贼，你这样搞我，是不是有别的目的？安平说看来你是个明白人，是的，我是有别的目的。温大虎说你有什么目的？安平说不瞒你说，我也想干那种买卖，只是我刚入道，各方面都不是很熟，想请你老兄帮我一个忙。温大虎说什么忙？安平说我现在是即没有货源，又没有客户，这两方面老兄都得帮我。温大虎说我可以帮你，可是你应该直接找我，为什么做那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安平说我不拿你点儿东西押在我这里，你能帮我吗？放心，你帮我发了财，这些东西我会一点儿不差地还给你。温大虎说那不行，你现在就得还我，那些东西我有用。安平说你也在江湖上混好长时间了，说话怎么这么天真？你想想看，我能轻易把那些东西还给你吗？
温大虎嘿嘿地冷笑了两声，说朋友，我们也用不着斗嘴，这样吧，我们见个面。安平说好啊，可以见个面。温大虎说你定个时间和地点。安平说温老板真爽快，好吧，我就定时间和地点，就今天晚上，八点钟你等我电话。温大虎说你现在不能定地点吗？安平说我哪有那么傻？我现在定地点，你到时候在那里布置下人，我不就吃大亏了？温大虎说朋友，还挺滑的。安平说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当然得处处小心。温大虎说好，我就八点等你的电话。
电话通完，安平把目光转向齐小燕和坂井柔。坂井柔说你真想和他见面？安平说是的，我觉得应该见一面，见了面，谈好了，说不定可以找到他上面那些人。坂井柔说那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得做到万无一失。齐小燕说柔姐姐，有不着吧？凭我们三个，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人，都对付得了。安平说小燕，又犯这样的错误。齐小燕说好好好，我立刻改正，我们好好研究。安平说其实很简单，我们就去上次带早野老板去的那片树林，我跟柔姐姐在明处跟温大虎面对面，小燕躲在暗处，用狙击步枪掩护。齐小燕说好吧，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