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满洲烽火 第43章、深夜截敌施小计
安平说小燕，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做一件事。齐小燕说你是要监视洁雅化妆品商行吧？安平说小燕，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正是这样想的。齐小燕说这算啥聪明啊，刚才姓安的说黑龙会卖女人用的化妆品，我就想到了。哥，你怀疑英子姐跟日本的黑龙会有关系？安平说我其实一直在怀疑。齐小燕说我也是那样怀疑的，可是……安平说可是什么？齐小燕说英子姐挺好的啊，她不可能帮日本人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更不可能是黑龙会的人。安平说我不是怀疑英子姐，是怀疑洁雅商行。那年我在齐美云家救过一回英子姐，那时齐美云跟奉天一个姓吴的人刚做完一笔生意，利润非常高，我一直怀疑那笔生意就是大烟生意。英子姐应该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应该不是黑龙会的人，她的老板齐美云就不好说。齐小燕说如果齐美云是黑龙会的人，我希望英子姐不知情。安平说她是齐美云的保镖，已经跟齐美云好几年了，齐美云是黑龙会，她不可能不知情。齐小燕说那我们怎么办？安平说什么怎么办？齐小燕说如果英子姐……我们会对付她吗？安平说她真那样，我们也就没必要对她手下留情。齐小燕说我肯定下不去手。安平说我也觉得下不去手，不过如果有面对面枪对枪的时候，你千万不能手软，知道吗？齐小燕呆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从第二天起，安平和齐小燕开始监视洁雅美容化妆品商行。两天后的傍晚，从商行大门里出来两男一女，上一台车飞快地行到大街上。齐小燕说哥，那辆车肯定有情况，我们得跟上去。安平说你怎么知道有情况。齐小燕说哥，你记性太差了，那个女的就是那些保镖中的柳志丽啊。安平说我确实没想起来，她原来是明佳艺术品商行的老板陈青的保镖，那次在黑石礁海滩她也去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齐小燕说所以我觉得他们可能要有什么行动，得跟上去看看。安平发动汽车，很快跟上那辆车。
那辆车在市区东拐西拐，一直转半个多小时，然后才出市区，行上通往旅顺口的公路。齐小燕说哥，他们怎么也来这个地方？安平说他们很可能跟人有约。那个堡垒特别隐秘，自然是进行大烟交易的好地方。齐小燕说那太好了，没有人比我们对那个地方更熟悉了。
这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夜幕已经拉开，山间林内已经很暗，安平却没开车灯，和前面那辆车保持着三四百米的距离。让安平他们料想不到的是，那辆车的目的地不是那座堡垒，他们在那个山岗上没停，直接驶向旅顺口。又过半个多小时，那辆车驶下公路，行上一条乡间土道。这里离旅顺口城区已经不远，放眼望去，已经能看到一大片灯光。
安平知道再直接跟上去车上的人肯定会有所怀疑，停下，待那辆车驶远后，安平找到一个过路人，问那条路通往什么地方，过路人说那条路往前不到十里，就是码头村。安平问为什么叫码头村。那人说还不是那里有个打渔的码头。安平问还有没有别的路通到那里，那人说有，从市区过去，还有一条路，只要问码头村，很多人都知道。安平谢了那个人，开车朝市区行去。
旅顺口很小，很快来到市区的另一边，稍一打听，便找到了通往码头村的路。安平关掉车灯，沿一条坎坷不平的路慢慢前行。行出大约十来里，前面出现一片灯光，安平估计那便是码头村，把车停进路边一片树林，和齐小燕一起下车。
两个人打开后备箱，一人拿一支狙击步枪，在夜幕的掩护下朝码头村靠近。他们绕过村庄，来到海边，很快看到了渔码头。那里离码头村有大约三四里，码头旁边有很多废弃的破船，不远处还有树林。两个人先在一片蒿草中隐蔽起来，用枪上的瞄准镜搜寻，很快找到两辆汽车，进而发现在离车不远的地方有五个人。那五个人旁边有一座小房子，旁边有两艘破船。
为了能听到那些人说话，安平和齐小燕弯下腰，慢慢向那边靠近。他们每一步都迈得很轻，呼吸也控制得特别细，一直到离那些人只有几十米，两个人才停下。他们是隐在一艘破船后，那些人说的每句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通过枪上的瞄准镜，还可以看清那些人的长相。
只听一个女子说我们按你们的要求来了，请把货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齐小燕小声说这个人应该是柳志丽吧？安平说应该是。
一个男人说我们可以给你们看货，不过按规矩，你们得先让我们看看你们是不是带了钱。那女子确实是柳志丽。柳志丽说看货的钱我们带来了。那男人说带多少？柳志丽说按约定的数目，不多不少，正好五千块大洋。男人说好，齐老板确实守信用。柳志丽说我们当然守信用，十多万块大洋的买卖，我们还在乎这点儿钱？
柳志丽接着说老二，拿过来。一个男人答应一声，快步走向一辆汽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箱子，很吃力地拎着走回柳志丽旁边。一个男人上前把箱子打开，认真看片刻，又把箱子盖上。柳志丽说怎么样？没错吧？刚才说话的男人说没错，好了，这是样品，至少也能值五千块大洋，你好好看看。
安平和齐小燕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男人拿一包东西交给柳志丽，柳志丽小心翼翼地把包打开，认真看里面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后还用舌头舔一下。柳志丽点了点头说好，货色不错。那男人说十天内就可以交货，第一笔货款是三万块大洋，请柳小姐回去转告齐老板，尽快把款准备好。柳志丽说没问题，我们已经做好准备。那男人说柳小姐，有件事我搞不明白，怎么弄点儿货，非得跑到这里来？柳志丽说大连那边这些日子挺不太平，这样是很必要的。男人说有人找你们麻烦？柳志丽说倒是没找到我们头上，不过小心一些总是没有坏处。
那些人都不再说什么，洁雅商行的两男一女走向他们开来的车，很快上车开走。两个男人稍停片刻上另一辆车，慢慢朝码头村方向开去。
待那辆车开出去二百多米，安平说小燕，我们得跟上这辆车。齐小燕说哥，我也觉得应该跟着他们。安平说他们的踪影一旦消失，就难找了，我们得快一些。齐小燕不再说什么，和安平一起飞一般朝停车的地方跑去。很快上车，那辆车还在视线内，安平发动汽车，朝那辆车追去。
齐小燕说哥，他们肯定是在搞大烟吧？安平说是。齐小燕说已经能确定洁雅商行在搞大烟，柳志丽来的，英子姐没来，看来英子姐有可能没参与这样的事。安平说但愿她没参与，一笔生意十万块大洋，做得够大的。齐小燕说哥，我们能发一笔小财，你觉得呢？安平说当然，这笔小财必须得发，而且我们说我们是大洋贸易株式会社的。齐小燕说太好了。
很快，安平他们离那辆车的距离便只剩下二百多米了，安平把车速减下来，和那辆车保持着不即不离的状态。很快过码头村，那辆车朝旅顺口驶去。十几分钟后行到旅顺口，那辆车穿过城区，行上通往大连的公路。
十几分钟后，那辆车行上盘山公路，安平慢慢加速，和那辆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安平让齐小燕准备，齐小燕从后座上拿起一支狙击步枪，咔的一下拉枪栓顶上子弹。行上一段稍陡一些的直道时，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已经只有不到五十米，安平突然把车停下，朝齐小燕点了点头。齐小燕飞快地打开车门跳到车外，端起枪，瞄准那辆车的后轮胎打出两枪。
这两枪打得准确无比，那辆车的两个后轮胎都被打爆，车立刻停下。安平也已经下车，两个人一起藏到车后。
很快，那辆车里响起枪声，好几颗子弹朝安平和齐小燕这边飞来，有的打在汽车上，有的从他们头顶飞过。枪声过后，车上的人没下来，很显然是不了解安平他们这边的虚实，同时对他们的枪法有所忌惮。
安平说前面车上的人听着，请你们把手放在头顶，慢慢从车里出来。那辆车上没有一点儿动静。安平说我知道你们正在和洁雅化妆品商行进行大烟交易，你们刚收了他们五千块大洋的验货费，你们把钱留下，我们就放你们走，你们敢反抗，我们就打死你们。车上又响几枪，几颗子弹带着尖利的啸声从安平和齐小燕头顶飞过。
安平说看来你们是想顽抗到底了，好吧，我打两枪给你们看看，一边说一边从车后探出半个身子，用手枪朝前面打了两枪。安平说看到了吧？我这两枪一枪打的是右车门的拉手，一枪打的是车右边的后视镜。我知道你们都靠着车门，要打你们的脑袋轻而易举。
车上一个人说请问朋友是什么人？安平说你不用问我是什么人，这跟你没关系。车上的人说你怎么知道我车上有钱，还知道我们正在和洁雅商行做买卖？安平正要说什么，齐小燕拉他一下，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接着说。齐小燕说你这人真是笨得很，我们怎么知道的能跟你说吗？我们千辛万苦地在洁雅商行……
齐小燕说到这时突然停下，啊一声，似乎是一不小心把很重要的事说走了嘴。安平暗中发笑，心想这丫头真是鬼得很，她想让车上的人对洁雅商行产生怀疑，可是如果明说是从洁雅商行得到的信息，对方反而会不信，这样对方觉得她是一时说走了嘴，便难判断真假了。安平觉得齐小燕这出戏得接着往下演，必须得让对方认为他也在帮着齐小燕掩饰。安平说好了好了，啥也不说了，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路是你们抗拒我们，那样我们一枪一个把你们全都打死，另一条路是你们出一个人，把那五千块大洋送过来。齐小燕说你们不要有逃跑的想法，凭我们的枪法，你们就算比兔子还快，也绝对逃不掉。
那辆车上的人不再说话，但也没下车，等了一分多钟，齐小燕有点儿不耐烦了，大声说看来你们是想跟我们抗拒了，好吧，我再数五个数，你们还不把钱送过来，我就开枪打你们的油箱，一……
齐小燕很快数到四，车上一个人大声说不要数了，不要数了，我们按你们说的，把钱给你们。安平说好，你们派一个人拿着箱子，慢慢走过来，告诉你们，千万不要耍花招。那人说我们不耍花招，你们不要开枪。齐小燕说少废话，赶快过来。
一个人慢慢下车，一只手拎箱子，一只手举过头顶，一步一步地朝安平和齐小燕走来，双方距离不到一百米，那个人很快来到安平和齐小燕车边，到他小心翼翼地转到车后时，齐小燕举起狙击步枪对准他的脑袋，安平把箱子拿过来，放在地上打开，检查他们是不是在里面的钱上做了手脚。箱子里全是大洋，安平大致算一下，应该能有五千块。安平说看来你这家伙还算老实，没想着骗我们，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你到那边让你的同伙也下车，你们把手举起来站到路边，我们开车过去后你们再离开。那人点了点头，不说什么，慢慢转身。
那人身体转到一半儿时，突然往旁边闪出一步，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枪口指向齐小燕的头。齐小燕虽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袭击，警惕性却一直没放松，见那人拔枪，立刻开了一枪，子弹打中了那人前额。那人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一点儿声息。
就在那人袭击齐小燕时，那辆车上有人朝安平他们这边连开数枪，可是自始至终安平和齐小燕一直是躲在车后，那几枪根本伤不到他们。安平虽然觉得这些人特别可恨，却仍然不想赶尽杀绝，一方面他觉得那应该是一个中国人，同时觉得应该让那个人回去，把信息传给洁雅商行，同时也传给那些跟洁雅商行做大烟买卖的人。
安平说朋友，你的同伴已经死了，你是不是也想陪着他一起死？那人不说话。安平说朋友，我做事有个原则，就是只要别人不威胁到我的生命，我就不杀别人，现在你已经了解我们的一些底细，多次朝我们开枪，按道上的规矩，我早就应该把你杀掉了，可是我还是想放你一条生路，请你从车里出来，双手举过头站到路边。
十几秒后，前面车门一响，一个人从车上下来，高高举着双手站到路边。安平说声走，一边用枪瞄着那个人，一边转到车左边，齐小燕拎起那个沉重的箱子，转到车右边，两个人一起上车，安平把车开起来。开到那人身边时，安平把车停下，说能告诉我你是从哪来的吗？那人说我是从关内来的。安平说知不知道洁雅商行的底细？那人说不知道，我们只卖烟土，别的不打听。你们是什么人？安平说我们是什么人不能告诉你。
安平又把车开起来，飞快地向前驶去。行出一段，齐小燕说哥，刚才我们不应该演那出戏。安平说为什么？齐小燕说那个人回去后找柳志丽和齐美云，如果英子姐没参与贩卖大烟，她们有可能会怀疑是英子姐漏了消息，那样英子姐有可能会有危险。安平说那倒不至于，她们就算怀疑英子姐，也不会立刻动手害她。齐小燕说如果真给英子姐带来麻烦，我们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安平想了想，说我倒觉得我们应该约英子姐见一面。齐小燕说你想直接问她？安平说是的，开诚布公地跟她谈。
齐小燕说如果她是黑龙会的人，她就什么都不会跟我们说。安平说我们可以看看她怎么说，她真是黑龙会的人，很有可能会露出破绽。如果不是，我们就争取让她帮我们。她跟了齐美云好多年，肯定了解好多事。齐小燕说好，我们尽快把她约出来。
安平和齐小燕回到养狗场时赵大军周小雨等人正在等他们，见他们平安回来，都特别高兴。赵大军说你们总算回来了，都快把我们急坏了。齐小燕把箱子放在赵大军等人面前，说几位哥哥别着急，猜猜这里面是什么。才志雄在箱子上拍两下，说听这声音，好像是好吃的，有可能是小燕最爱吃的果子，我猜得对不对？齐小燕说才不是呢，我就算买好吃的，也不能光买我自己爱吃的东西啊。
孙伟在箱子上拍两下，说要我看，里面肯定是洋烟和酒，小燕想着我们哥几个，特意给我们买的。李鹏飞说二哥三哥猜得都不对，这里面肯定是雪花膏。这么多雪花膏，可够小燕妹子抹一阵子了。
齐小燕你们太坏了，明知道不可能是那样的东西，却非说是那样的东西。不用你们猜了，告诉你们吧，我们发财了，这里面全是大洋。孙伟说小燕，这里面真是大洋？齐小燕说当然是啦，五千块大洋。
赵大军把箱子打开，见里面果然是大洋。赵大军把头转向旁边的安平，说老弟，从哪一下子搞来这么多钱？安平说当然是我跟小燕缴获的。赵大军说说说，怎么缴获的？
齐小燕把经过说一遍，周小雨说原来你们又跟人打了一仗，就你们俩，太危险了。齐小燕说小雨哥放心，那两个狗东西脓包得很，我跟我哥没费什么力气。
孙伟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发愁，有了这些钱，就不用再愁了。齐小燕说二哥，什么事发愁？孙伟说我们手头上虽然有一些钱，却太少了点儿，将来小燕妹妹出嫁，我们几个当哥的连像样的嫁妆都买不起，就特别不像话，有这五千块大洋，就能给小燕妹妹买好嫁妆了。齐小燕说二哥，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跟你急啦，我才不出嫁呢。孙伟说小燕妹子，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齐小燕说是啊，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