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降临 第59章、兄妹重逢多奇趣
五个人钻进树林，朝跟日本军营相反的方向撤离。跑出三千多米后，在一片林间草地坐下休息。突然，从树林里传来一个人的喊声，安平立刻听出就是刚才援救他们的人。
一个人说林子里的人，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齐小燕说凭啥告诉你我们叫什么名字？那人说因为我们把你们包围了，已经牢牢地把你们攥在手心里了。齐小燕说呸，胡说八道，你有啥能耐，敢说这样的大话。那人说看来你对我的话有所怀疑，那我打一枪让你见识见识。
那人话音刚落，林子里传来一声枪响，同时齐小燕一声惊叫。安平吓了一大跳，连忙拉住齐小燕，问她怎么样。齐小燕声音颤颤地说那……那颗子弹是贴着我的脑袋飞过去的，把我的头发打掉了……掉了一些。
天刚刚开始放亮，林中仍然黑得看什么都隐隐约约，开枪的女子跟他们的距离至少有四十米，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女子能打出这样一枪，可以说枪法已经出神入化。安平立刻意识到如果那个女子想杀掉他们，可以说易如反掌，而且自己这边基本上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安平虽然知道那女子不可能跟自己这边为敌，却还是不敢大意，连忙说别动，大家千万不要乱动。齐小燕说哥，她枪法是不是很厉害？安平说不是很厉害，是特别厉害，千万不能动，我跟她谈一谈，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齐小燕说是刚才帮我们的人吗？安平说肯定是。
安平大声说朋友，刚才不是你们相救，我们就死在日本人手里了，我们非常感谢。我们应该是一家人，现在为什么又跟我们为敌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刚才说话的女子说我问你们叫什么名字，你们不说，现在反倒问起我们来了，这是不是不公平？你们先说你们到底姓什么叫什么。安平说在知道你们的底细之前，我们是不会说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是好人，打死过很多坏人。那女子说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你们要是坏人，我们就不救你们，让你们一直待在陷阱里了。这样吧，你们向我们投降，把所有的武器都扔到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走过来。
冯楠说你算个什么王八蛋？敢让我们向你投降？那女子说你这人说话太难听了，我得教训你一下，打你什么地方呢，对了，就打你的胳膊吧。那女子话音刚落，冯楠以及她身边的安平还没作出任何发应，他们左边便传来一声枪响，同时冯楠惊叫一声。安平连忙问怎么样，冯楠说子弹是贴着我的胳膊飞过去的，衣服被打了一个洞。
他们左边有人说话了，也是个女子的声音，这时不再试图改变，听上去非常清脆悦耳。那女子说有了这一枪，你以后再说话就不会那么难听了吧？冯楠说以后我还骂你，就骂你是王八蛋，你难道还敢一枪打死我？右边砰的又响一枪，可是冯楠似乎看到了子弹的来路，枪响的同时身体飞快地往旁边一闪，同时嗖的一声，手中长刀划出一道亮亮的线，朝子弹来的方向飞去。安平捕捉到一点火光，看出了那女子的身体轮廓，甩手朝那边打了一枪。随即，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双方的距离毕竟在四十米开外，又是在树林里，冯楠的长刀飞出三十多米后速度还是慢了，对那个人是构不成伤害的。安平那一枪却打得非常准。左边的女子很显然很是担心，说怎么样？右边的女子说没事，没受伤。她本来一直是用假声说话，这时不用了，声音也特别好听。
安平说我知道你肯定没受伤，子弹是从你脑袋右边飞过去的，跟你的右肩和脸的距离都不超过两寸，没错吧。左边的女子说他说得对吗？右边的女子说对，看来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左边的女子说没关系，他们一共五个人，只那个男的枪法好，别人都没啥了不起，我们是不是把他们都干掉？右边的女子说不行吧？我们是来帮他们的，跟他们其实是一伙的，虽然他们就是不告诉我们他们姓啥叫啥，我们也不能把他们干掉。
齐小燕说哥，怎么办？安平说实在不行，就听她们的，向她们投降。冯楠说不能投降，她们枪法虽然好，但只要我和孙英有准备，想伤到我们也不容易。我们得跟她们干。齐小燕说冯楠，你是说你能躲开子弹？冯楠说只要有准备，就能躲开。
齐小燕心想看来你功夫比我强多了，刚才那一闪身，同时长刀出手，我说什么也做不到。
冯楠转向安平，说给我一把枪，我冲过去把她们抓过来。安平说不行，她们跟我们是一伙的，我再跟她们谈谈。冯楠冷冷地哼一声，不再说话。
事实上此时安平已经判断出两个女子应该是小宁和馨儿，已经五六年没见，小宁和馨儿的声音已经变化很大，但听上去仍然有那么一点点熟悉。而且同时，安平还产生了一种很亲的感觉。当然了，安平还不敢百分之百地确定。不过尽管如此，安平还是特别高兴，竟然全身发热，差点儿喊起来。不过安平没喊，他一方面也有了小孩儿心性，想继续把游戏玩儿下去，同时还有点儿担心，就是她们如果不是小宁和馨儿，自己认错了，岂不是特别尴尬？
安平正要再说什么时，却听左边那个女子大声说快，你们后边有人。安平他们听那女子说得急切，也没想她的话是不是真的，连忙卧倒在地上。一阵枪声响起，数不清的子弹从安平他们身体上方飞过，朦胧中划出一条条细细的亮光。安平正想寻找目标予以还击，却听两个女子同时连开数枪，之后枪声戛然而止。
右边的女子说你们没事吧？安平他们不出声。那女子说你们没受伤，是不是？语气听上去十分焦急。齐小燕说你们才受伤呢，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左边的女子说他们躲得挺快，应该没事，你也没事吧？右边的女子说当然没事。左边的女子说你们听着，刚才想向你们进攻的是五个日本关东军的士兵，是我们把他们打死了救了你们的命，要是没有我们提醒，你们至少得有两个人被人家打中，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们姓啥叫啥了吧？齐小燕说胡说八道，要不是你们在这里纠缠，我们早就离开了，日本人跟本追不上来。
安平说这里离日本人的军营还是挺近，随时还会有日本人过来，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向北走一段，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向你们投降。右边的女子说你想得还挺周到，现在就往北走，到时候你们不投降，你们就是小猫儿小狗儿。安平说我这么大个人，说话肯定算数。齐小燕说哥，我们怎么能向她们投降？安平说听我的吧，赶紧走。
安平带着四个女子向北走将近一个小时，在一片草地上停下。通过进一步认真辨别声音，安平更觉得两个女子就是小宁和馨儿了。安平觉得很有意思，还是不想说破，决定再跟她们周旋一番。安平大声说你们在哪？一个女子说在你们东边，离你们四十米。安平往东看去，发现那边有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安平说看来你们是在那片灌木丛里了。一个女子说是的，你们把枪扔掉，走过来吧。安平说好的。齐小燕说哥，不行吧？邵青说小燕，听你哥的。齐小燕无奈，只得点了点头。事实上这时齐小燕也已经判断出两个女子有可能是小宁和馨儿，知道即便投降，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是齐小燕还有一种感觉朦朦胧胧，就是向馨儿投降很是不甘心。
安平和邵青齐小燕把枪扔在草地上，冯楠和孙英犹豫一下，也把刀扔掉。五个人举起双手，向那片灌木丛走去。走到离灌木丛只有十多米时，呼的一下，从里面跃出两个女子。这时安平等人终于看清，两个女子都是身材高挑，都穿黑裤子白褂子，褂子都系在腰里，其中一个腰里系的不是腰带，而是一排细细的绳子，倒是显得干净利落。另一个腰间系的是一条宽宽的布带。两个女子都用黑布罩了脸，只露出明亮的眼睛。走到相距十米左右时，双方停下，安平他们慢慢把手放下来。安平这时看出两个女子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左边那个比右边那个高了一点点。
个子稍高的女子说不错，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们姓啥叫啥了吧？齐小燕说我们说是向你们投降，其实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别以为我们真怕你们。稍高的女子说那你们到底怎样才能告诉我们？齐小燕说我们是五个人，你们是两个人，我们势力强，还是你们先告诉我们吧。另一个女子说你们已经投降了，就应该听我们的。齐小燕说那不行，我们是假投降，你们上我们的当了。那女子说那这样，我们比武，一对一地打，我和我姐轮流对你们五个，要是你们打败了，就不许再赖，以后不论啥事，都得听我们的。齐小燕拿不定主意，看了看安平。
安平这时已经百分之九十能确定两个女子就是小宁和馨儿，很想立刻摘下面具跟她们相认，同时又很想看看她们功夫到底如何。安平说不用我们五个轮流上，你们是两个人，我们也出两个。两个女子相互看了看，稍高一些的女子点了点头。另一个女子说好吧，那就比两场。安平上前两步，指了指邵青，说两位小妹妹，我们这边由我先上，然后是这位姐姐，现在开始吧。
两个女子不再说什么，稍矮的女子往后退了退，另一个女子突然前冲，闪电一般扑向安平，拳脚齐出，直击安平要害。安平连忙闪开，同时飞脚踢出。那女子响亮地喝了一声好，纵身跳起闪开安平的脚，抡起拳头向安平头顶砸落，同时双腿连环，向安平胸腹间连环踢到。安平又再闪开，那女子稳稳落地，又是拳脚齐施，向安平出击。
那女子和安平眨眼间对了十几招，那女子没能打中安平，安平也没打中那女子，这时两个人各退一步，都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身体却纹丝不动。安平觉得那女子功夫实在厉害得很，出招不仅快，力量也足够大，功力和自己不相上下。安平自打从培训基地出来，除了坂井柔和坂井三郎，还没碰到过真正的高手，此时见这女子有如此功夫，不由得精神大振，同时也更加认真。安平觉得如果两个女子真是小宁和馨儿，此时跟自己对打的应该是馨儿。安平又是高兴，又是伤感，同时又很认真。安平此时虽然不动，却在严密地注意着对方，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渐渐进入了专心对敌的状态。
两个人对峙足有两分钟，那女子突然又主动发起了进攻。两个人仍然打得特别快，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很强的风声。邵青虽然已经和安平合作好几次，最初相见时还跟他打过一次，但安平的功夫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却一直都不清楚，这时见那女子和安平出招快得难以想象，同时却又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把对方的招式闪开或挡回，一时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邵青还意识到另一个女子功夫肯定也和这个女子不相上下，自己下一个出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胜，那样的话自己这边有可能就输了。不过邵青倒是不着急，因为她觉得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关系。
齐小燕当然也在认真看，看得简直心惊肉跳。快到两年了，她一直在认真练武，安平说她进步快，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已经是水平很高的高手了，可是这时看了安平和那女子，却知道自己和他们还差着很大一截，而且那一截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拉近。齐小燕很为安平担心，同时也有些气沮，她知道就算安平胜了，接下来邵青也是必败无疑。还有，如果这个女子是馨儿，她武功比自己高出太多，自己身上也就没什么光彩可言了。
安平和那女子飞快地打了近五分钟，两个人仍然谁也没吃亏谁也没占到便宜。那女子虽然力量比不上安平，却比安平轻灵得多。突然间，那女子后退两米，停了攻击，嘻嘻一笑，说真痛快，你这功夫是怎么练成的？安平也退两步，说你这功夫是怎么练成的？那女子说是我先问的你。安平说我还是不能告诉你，还打不打？那女子说当然打了，不过我接下来要用绝招了，要是打伤了你，你可不要怪我。安平说我不怪你，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出来吧。
齐小燕凑到邵青旁边，说邵青姐，这个小丫头功夫实在太高了。邵青点了点头。齐小燕说另一个小丫头功夫肯定也特别好，你跟她打，根本胜不了。邵青说是，胜不了。齐小燕说那我们怎么办？邵青笑一下，说放心，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那女子说声好，拉开架势，慢慢向安平逼近，安平心想如果她是馨儿，所说的绝招有可能是孙明武教的那几招，自己对那些招数熟悉得很，也就没啥可担心的了。安平平心静气，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女子的手上和脚上，全身劲力凝聚，准备应付那女子的攻击。
正在这时，齐小燕说慢着，你们俩先停一下。那女子看了看安平，又看了看齐小燕，收了架势，说为什么要停一下？齐小燕说让你们停一下，你们就停一下，哪那么多为什么？再说了，我让你们停下，可是为了你好。那女子说怎么是为了我好？齐小燕说当然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看，就算你们两个小姑娘比武胜了，难道我们真能听你们的？那女子说你们刚才已经答应了，怎么能反悔呢？齐小燕笑了笑说你这小姑娘真是天真得很，刚才只是那么一说，你竟然就当真了。那女子说什么？你的意思是那些话都当不得真？齐小燕说反正我就没当真，你想啊，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听你们两个小女孩儿的？
站在旁边的女子说你们竟然这样，太可恨了。齐小燕说这其实算不上说话不算数，只是你们的规定不合理。那女子说那你说怎样才算合理？齐小燕说我们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不是靠枪法和武功，而是要靠智慧，我们应该加一项，就是比比看谁有智慧。跟安平对打的女子说你说得有道理，但智慧怎么比？齐小燕说已经比过了，是我们赢了。小宁说什么？比过了，你们赢了？齐小燕说是的，不论是枪法，武功，还是智慧，最后的目的都是战胜对手，刚才我已经找到战胜你们的办法了，只是你们不是坏人，我便没把那办法使出来。旁边稍矮的女子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说说看。齐小燕说我身上还有一把枪，你们却没注意到。要是我开枪，你们两个小姑娘一个也跑不掉。
稍矮的女子笑了两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注意到？其实我早就发现你有枪了，你没想拔枪，等于救了你自己，你一旦有拔枪的动作，我立刻就能发现，立刻就能制止你。齐小燕说你怎么制止我？那女子说太容易了，不服的话，你拔枪试试。
齐小燕毫不犹豫地拔枪，却听一声枪响，刚刚拔出的枪拿不住落在了地上。齐小燕一声惊呼，一时间已经不会动了。安平等人看那女子，却发现她手里的枪已经回到腰间，身前仍然飘着一股硝烟。安平来到齐小燕身边，拉了她的手，关切地问怎么样。齐小燕说没什么，她打中了枪，我没拿住，就掉了。安平说你手和胳膊没事儿吧。齐小燕说没事儿。
安平转向个子稍矮的女子，说你的枪法确实出神入化，可是也不能随便就拿别人表现自己吧？那女子说她是你什么人？把你心疼成这样？我根本没伤到她，你害什么怕啊？安平说就算你枪法再好，也有失误的时候，你一旦打不准，不就伤到人了吗？那女子说她凭啥觉得自己了不起？还比智慧，她很有智慧吗？我看不见得，我就是要给她一些教训，让她知道比她强的人有的是。
齐小燕又是气又是恨，同时还有些难堪，上前两步，指着两个女子大声说你们到底是从哪来的野丫头？到这里插手我们的事，还非要问我们姓什么叫什么？个子稍矮的女子说你说我们是野丫头？你怎么知道？齐小燕有些得意，说太容易了，是不是野丫头，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女子说你以为你戴个面具我看不出来？你差不多跟我们一样大吧？那你是什么丫头？齐小燕一愣，说我，我不是丫头。那女子说你不是丫头，你是什么？齐小燕说我……我是……那女子说你不会说你是小子吧？
另一个女子说她有可能即不是丫头也不是小子。稍矮的女子说她即不是丫头，也不是小子，难道她不是人？另一个女子说那不可能，她虽然戴了面具，但也能看出来肯定是人，不可能是别的东西。
两个女子说完，同时开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