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降临 第37章、潜行毒仓甘浴血
安平和齐小燕回到家中，果然没发现什么危险，屋子里没有人进入的迹象，各种东西也没有人碰过。二人分别洗了澡，到街上寻一家饭店狠狠地大吃一顿，然后是上床睡觉。这一觉二人都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二人又到街上吃了饭，回到家中后才开始研究下一步如何进行。
齐小燕首先提出要求，就是让安平答应她接下来不论做什么，都不能不让她去了。安平立刻答应下来，说好，以后不论干什么，都是我们俩一起干。齐小燕非常高兴，说哥，那我们赶紧研究一下。安平说那就研究一下。
齐小燕说哥，无意间找到了大洋贸易株式会社的大烟地，倒让我想明白一件事。安平说什么事？齐小燕说我是这样想的，大洋贸易株式会社既然种了那么一大片大烟，就得有地方存烟土，之后再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外卖，也就是说，他们一定有那么一个地方特别重要。
安平一边点头一边想，片刻后说我一直觉得像大洋贸易株式会社这样的大商社，没必要搞什么养鸡场养猪场。齐小燕说所以你觉得柳林镇那边的养鸡场养猪场有问题？安平说我觉得应该有问题。还有就是他们在柳林镇设立分部，不可能只是为了搞两个煤矿和一个了事商行。齐小燕说那我们去那两个地方看看。安平说我们再休息一天，后天行动。
两天后，当夜幕在大连上空拉开时，安平和齐小燕驱车赶往柳林镇，安平化装成五十多岁的老头儿，齐小燕则化装成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齐小燕看着安平一直在笑，安平说小燕，有什么好笑？齐小燕说哥，你本来特别好看，现在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安平说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本来特别好看，现在敢照镜子看自己吗？齐小燕说哥，我们非这样化装不可吗？安平说我们绝不能让大洋贸易株式会社的人看到我们的本来面目。齐小燕又笑了笑说哥，记得你救我那天的事吗？那时你化装成四十多岁的丑汉子，我说你有四十岁了吧，你还不高兴了。安平说我不高兴了吗？没有吧。齐小燕说怎么没有，当时你特别不高兴。安平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没不高兴，倒是你觉得我特别丑特别难看，一直以为我是坏家伙。齐小燕说你把自己搞成那样，我当然以为你是坏蛋了，好人有那样的吗？当时你就是不高兴了。安平说没有，我肯定没不高兴。齐小燕说就是，你就是不高兴了。说完大声笑起来。
二人说说笑笑之间，车已经进入柳林镇，安平跟一位行人打听，说要找养鸡场养猪场，路人却说他不知道什么养猪场养鸡场。又问两个路人，还是没人知道。安平想了想，决定打电话问赵大军。
安平在公用电话亭拨了赵大军留下的电话，赵大军很快接了。赵大军说你是谁？安平说我是赵安平。赵大军那边愣了片刻，声音放小了说是赵大哥，你……你有什么事？安平说你要注意，别让任何人听到，能做到吗？赵大军说能，现在我旁边没有人。安平说好，你不是说大洋贸易株式会社在柳林镇这边有三个养殖场吗？我想知道在什么地方。赵大军说赵大哥问这干吗？安平说你别管我干吗，赶快告诉我。赵大军说三个养殖场都没有名字，养猪那个在刘家寨村东，是个红砖大院。两个养鸡场都在幸福村，也是红砖大院，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安平说谢谢你了，你会不会跟别人说我给你打电话的事？赵大军说不敢说，绝对不敢说。安平说好，听说从那次我们见面，你们哥几个再没做过坏事，以后可要坚持下去啊。赵大军说赵大哥，我们确实没做坏事，我们一直盼着能找到你，跟你干。安平说你们不干坏事，肯定有那样的机会。赵大军说太好了。
安平很快打听到刘家寨村所在方向，开上车慢慢朝那边行去。只行不到十里就到了，远远地便看到村东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呈四方形，边长近百米。院子朝南开一个大门，门外便是公路。院墙高差不多两米，大门有门楼，比墙高出一米多，上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顶，顶下中间有一个瓦数很大的灯泡，白白的光把周围好大一片地方照得很亮。大门分两扇，铁的，上半截是铁槛栏，下半截是铁板，透过上半截的铁槛栏，可以看到里面几间砖房的一部分。院子东西北都是树林，虽然门楼下的灯光照不过去，安平他们还是能看出那些树是杨树，树都特别高，下部分都是光光的树干，上部分却枝叶繁茂，暗夜中看上去如同一大片黑黑的云。树林只有十几米宽，虽然树很密，却藏不住人。安平驾车从院子前的公路上行过，行出几里后又转回来，穿过村子朝柳林镇方向行驶。行驶到离那个大院大约三四里的地方，安平看到路边有一大片杨树，把车拐进去隐藏起来。
半夜十二点时，安平把车开出那片树林，朝大院驶去。安平没开车灯，开得很慢，汽车走得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到大院附近，安平把车停在院东的树林旁边，和齐小燕一起下车穿过树林，飞快地扑到院墙下。安平攀住墙顶，手脚一起用力，轻轻上了墙头。院子北半部和东边各有两排砖房，仍然有几个窗户透出灯光，西边则是一栋规模很小的二层小楼，也有几个房间点着灯。院子南半部分呈南北向建了好几排猪栏，有些猪栏里传出猪的哼哼声，空气中飘荡着猪粪的臭气。
安平把手伸向齐小燕，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提，齐小燕也上了墙头，二人同时从墙上跃下，落地时身体下蹲，几乎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安平指了指那座二层小楼，二人躬了身，飞快地朝那边奔去。
只片刻间便到了楼前，二人分左右站在一个亮着灯的窗户边，静静地听里边的动静。里面有两个男人在说话，话音虽小，安平他们却能听清。一个男人说吴老板说最近商行老有事，让我们特别加小心，我们是不是出去看一圈儿？另一个男人说要看你去看，我才不去呢。前一个人说可是真出事，我们俩就完了，吴老板心狠手辣，还不得把我们的皮给扒了。另一个人说放心，没里就几头瘦猪，没有人吃饱了没事打这几头猪的主意。
安平断定两个家伙说的吴老板肯定是吴威，心想就这么个破养猪场，居然放了了事商行的人专门保护，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另外，吴威被自己打得那么惨，却仍然当着了事公司的老板，说明大洋贸易株式会社以及小川一郎并没把他怎么样。
窗户里的两个人笑了几声再不说话，又过两分钟，更是连灯都熄了。安平想了想，拉着齐小燕快步朝东边两排平房奔去。平房各有十间屋子，此时所有窗户都一团漆黑。两个人来到后一排北边第一间屋门外，站在门旁边认真听，听了半天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安平断定里面没有人，伸手推门。门锁着，安平拿出短刀，很快把门撬开。
安平让齐小燕在门口盯住外面，自己慢慢进屋。里面虽然黑，但安平能暗中见物，还是把里面的东西看了个大概。里面有三个巨大的铁架子，上面有很多玻璃器皿。安平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也就不多想，转身出门。
来到外面，安平拉着齐小燕转到第二个门前，确定里面没有人，仍然是安平打开门进去，齐小燕在外面掩护。屋里除了也有铁架子，铁架子上也有乱瓶子等等，还有好几个类似铁柜的家伙，上面有好多圆圆的仪表盘。安平只知道这些东西是做实验用的，其他方面不明白，也就不再认真看，心想只要记住它们长什么样就行了，回到大连找人问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
安平又看两间屋子，里面都是实验室。当然了，安平还不知道那应该叫实验室。这样的东西在打击奉天百合帮矿产组时看到过，但安平一直没放在心上。在第五间第六间第七间门外，两个人听到里面有人，没进去。第八间又没有人，安平进去后，发现里面有十多口大缸，他把短刀伸进缸里，挑出来一种湿乎乎的东西，安平把那东西放到鼻子下，闻到一股即香甜又特别具有刺激性的气味。安平知道那是大烟的气味，不由得吃了一惊。安平每口缸都用刀探一下，发现里面都有大烟，有的满缸，有的半缸，有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第九第十间屋子和第八间一样，里面都有很多大缸，缸里也都有大烟。
第一排平房看完，安平和齐小燕又去看第二排平房，那十间屋子里有三间住着人，另外七间堆满了巨大的麻袋，安平打开一个麻袋，发现里面全是大烟果的壳。
安平觉得已经达到目的，从最后一间屋子出来后对齐小燕轻轻说了声撤。齐小燕很想知道安平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安平既然不说，心里虽然痒痒的，却不敢开口问。这时听安平说撤，仍然不说什么，点了点头，随安平跑向墙边。仍然是安平先跃上墙，然后把齐小燕拉上去。二人跳到外面很快上车，安平慢慢发动车，不开车灯，以很慢的速度行上公路，朝柳林镇方向驶去。
驶出两三里，安平才把车灯打开，速度加快。齐小燕长长出了口气，说哥，快告诉我吧，那些屋子里都有什么？你再不说，我会急死的。安平说好几个屋子里都有铁架子和各种瓶子，还有大柜子，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齐小燕想了片刻，大声笑起来。安平说怎么啦？有啥可笑的？齐小燕说哥，你可真笨，你说的那些瓶子，都是做实验用的。安平说其实我以前也见到过，知道是做实验的，可是，啥叫实验？齐小燕说怎么跟你说呢？我中学时学过西洋物理和化学，都要做实验，有时是这样的东西，经过化学反应，却可以变成另一种东西。他们在这里搞了那些铁架子乱瓶子，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对大烟土进行加工，做成更好用的毒品。安平说原来是这样，看来不念书，真是啥也不知道。齐小燕说放心吧，以后我可以当你的先生。齐小燕说完又笑起来。
待齐小燕笑完，安平说那些屋子里除了那些铁架子乱瓶子，还有好多大缸，里面有好多大烟土。齐小燕说真的？太好了。安平说那有什么好？齐小燕说我不是说有那么多大烟太好了，是说我们发现这样的事太好了。安平说我们运气确实不错，无意间发现了大洋贸易株式会社的大烟地，又发现了他们的库房，我觉得那两个养鸡场跟这里差不多。齐小燕说那我们怎么办？还告诉秦大海吗？安平说我们可以自己把它捣毁，也可以告诉秦大海，你说怎么办？齐小燕想了想说要是我们自己搞，说不定会伤到人，还是让秦大海再立一功吧。安平说好，我们明天再到那两个养鸡场看看，然后再送给姓秦的家伙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礼物。齐小燕说哥，你说姓秦的家伙得了我们的礼物，会怎么感谢我们？安平说应该是请我们吃一顿吧。齐小燕说好啊，让他请我们吃大连最好吃的东西。安平说还可以让他再给咱们一些子弹。齐小燕说这个主意好，到时候我们跟他要子弹。
安平和齐小燕回到家时是凌晨四点，一直到中午十一点多，二人都是在睡觉，中午起来吃了饭，两个人都练一会儿功，便坐在客厅里说话。经过研究，二人决定立刻行动，去柳林镇幸福村那两个养鸡场侦察情况。
当天夜里十点，安平和齐小燕驾车去往柳林镇幸福村，两个人的化装和昨天夜里一样。夜里十二点多钟，两个人把村东那个大院外的地形看清后，把车停在离大院二百多米的一片树林里，跃过高墙进入院内。那个院子大小和昨天他们去的养猪场差不多，正面一栋平房，前面三分之二的面积搭了鸡棚，鸡棚下半截是一米多高的矮墙，上面方方正正的，一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每个鸡棚长差不多有二十米，宽四米左右，众多的鸡棚东西各有两列，排得特别整齐。正面的平房规模很大，有好几个门，十多个窗户。平房与排排鸡棚之间有三十多米宽的空地，中间建了几个圆形花坛，花坛周围好多地方还有树。
整个院子里没有一丝灯光，除了鸡偶尔叫两下，也没有别的声音。安平和齐小燕径直奔向平房，很快就到了中间那个门的门前，安平在门上推一下，门开了，发出吱吱的响声。安平在齐小燕肩上轻拍一下，闪身冲进门里。
就在安平进到门里之际，两根大棒突然从左右向安平头上砸来，饶是安平发现得及时躲得极快，还是有一根棒子打在了他肩上。安平只觉肩头疼痛彻骨，脚下竟有点儿虚浮，与此同时，那两根棒子改变方向，一根斜着仍然砸向安平的头，另一根扫向他的腰。安平向前猛冲两步，躲开了打向头部那根，同时伸手把另一根格到一边，使棒子的人力气极大，安平手臂又是一阵剧痛，手几乎抬不起来了。
两个人从门后闪出，同时扑向安平，正在这时，齐小燕从门外闯进，飞起一脚踢中了一个打手的腿弯，那打手一下跪倒在地，齐小燕又在他头上狠踢一下，把他踢得昏了过去。在齐小燕对付那个打手的同时，安平也缓过手来，三下五除二把另一个打手打倒。
安平知道埋伏在平房里的人肯定不止那两个，因为他已经看出，平房的各个房间之间应该是相通的。安平说了声出去，拉着齐小燕转身出门。这时有五个人正从鸡棚那边朝平房冲来，虽然是在黑暗中，却能看出都拿着枪，而且有两个拿的是长枪，那几个人看到安平和齐小燕后脚步慢下来，纷纷举枪瞄向他们。
安平和齐小燕动作比那几个人快得多，他们在闪向旁边的一个花坛的同时拔枪在手，然后抬手射击，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连开数枪，随着枪响，那五个人草捆子一般倒在地上。这时平房里响起喊叫声，同时有很响的脚步声。安平知道立刻就会有很多人从平房里出来，说了声去鸡棚，拉起齐小燕，躬了身飞快地朝前奔去。
很快到了两间鸡棚中间，安平和齐小燕在矮墙边蹲下。安平屏住呼吸细细地感觉四周的动静，很快发现有好几个人正从平房那边朝他们行来，步子很慢，显然特别小心，同时大门方向也响起脚步声，听上去有四五个人。安平和齐小燕已经两面受敌，然而安平并不担心，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形，对方想朝他们射击必须面对他们所在的两间鸡棚中那道空隙，凭他和齐小燕的枪法，只要对方出现在那个范围内，很难从他们的枪口下逃掉。
然而那些人并没往安平和齐小燕的射击范围走，有几个上了对面的鸡棚，有几个朝安平他们所在那排鸡棚后面走去，显然想抄二人的后路。安平知道，一旦对方控制了鸡棚和院墙之间的胡同，他和齐小燕就没有越墙逃走的机会了，对方人太多，不能逃走，将特别危险。安平连忙拉齐小燕一把，飞快地转到那间鸡棚后面，那里鸡棚和院墙之间空隙不到两米，两个人背靠背依墙而站，紧紧握了枪，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北两个方向。这时有鸡棚挡着，另一排鸡棚上的人威胁不到他们了。
很快，安平听到齐小燕开了一枪，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显然有人被打中了。安平暗中喝彩之际，前面胡同口闪出一个人，安平果断开枪，那人应声而倒。片刻后，安平听到齐小燕连开两枪，轻声问怎么样。齐小燕说没问题，都打中了。
对方没有人敢再往胡同里攻，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安平聚精会神，感觉到院墙外有好几个人在走动，那几个人显然知道他们的位置，在和他们只隔一道墙的地方停下。安平知道自己和齐小燕处境很危险，却没慌，盯住胡同口的同时，密切注意着墙上的动静。片刻后，墙头上出现一个人，安平甩手一枪，把那人打到墙外。齐小燕也知道墙外有人了，轻声问安平怎么办。安平说没事儿，见一个打一个。齐小燕说好，看他们有多少人。
安平他们已经四面被围，虽然枪法好，但对方人多，处境也特别危险，如果对方用爆炸物，两个人就算再有本事，也是难以逃脱。安平正在想办法，齐小燕把嘴凑到他耳边，指了指刚才他们藏身的两间鸡棚中间的胡同，轻声说哥，我从这里冲出去，把他们引开。安平正想把齐小燕拉住，却见她一闪身进了那条胡同。紧接着，那边传来好几声枪响。
安平大吃一惊，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从鸡棚的另一边向外冲出。和那条胡同正相对的对面鸡棚上有两个人，看到安平后同时射击，子弹带着尖利的呼啸之声打在安平身边的墙上，击起的沙土打得安平的脸火辣辣生疼。安平一边前冲一边打出两枪，那两个人惨叫着从鸡棚上滚下。安平以极快的速度闪出那条小胡同，看到一个黑影正在朝平房方向飞奔，鸡棚上两个人正在朝那黑影连连射击。那黑影正是齐小燕，安平也不顾一切朝那边跑，跑动中连开两枪，把那两个人打下鸡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