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降临 第20章、敞开心扉揭迷团
又是一个春天到来后，安平开始进入右边那片山林。花了两个多月，达到了赵明的要求。安平非常高兴，走出山林后立刻到赵明屋里去找赵明。赵明让安平坐下，笑了笑说安平，不错，不到一年，三关就都闯过去了。安平说师傅，我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吗？赵明说还不行，估计还得差不多一年吧。安平说为什么还得一年？赵明说你以为你闯过三片山林，枪法就了不起了吗？还差着一截呢。安平说还差什么？赵明说盲射啊。安平说盲射？赵明说就是把眼睛捂起来，凭听力或者感觉，打中任何你想打中的东西。安平说我明白了，那不仅是练枪法，同时也是练感觉能力。赵明说你小子确实比一般人聪明得多，这么快就能想明白。这种能力非常重要，因为在对敌时，很多时候你根本看不到敌人，这时候就只能凭感觉。安平说师傅，那怎么练习呢？赵明说中间那片山林，你进去后要把眼睛蒙起来，啥时候能凭感觉把所有应该打到的目标全打到了，射击训练才算真完成了。这项训练完成之后，我还会教你一些其他东西。安平说什么东西？赵明说好几种呢，有刀法，爆破法，车辆驾驶等等，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安平蒙了眼睛，走进中间那片山林。事实上这样的训练是跟练武功结合在一起的，因为它练的是感觉，能和安平的静功结合在一起，安平的武功也就能得以不断地提高。安平从初秋进入山林，一直练到第二年春天，终于才算合格了。这时安平觉得自己的感觉能力已经很强，数百米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了。
接下来，赵明开始教安平用刀。赵明把安平叫到自己的住处，打开地上的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两把短刀。那两把刀安平是认识的，就是在黑龙寺旁边的山上得到的两把辽代宝刀。那刀比匕首稍长，明光闪闪，刀锋上浮动着丝丝冷气，看上去很是瘆人。赵明盯着那两把刀看了看，说安平，从现在起，这两把刀归你了。安平说什么？归我了？等我练好刀法，你也不收回了？沈明飞说是的，我把它们永远送给你了。安平接过其中的一把，认真看了看刀刃，说师傅，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刀，你舍得？赵明说当然舍得，其实得到这两把刀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把它们送给你了。只是之前你不会用，现在我教你刀法，等你会用了，它们就属于你了。这两把刀确实非常好，用上你手上的力，一般铁的东西都能割断。安平说师傅，我知道你特别喜欢这两把刀，还是你留着吧。赵明摇了摇头，说送给你，比留在我这里有用，你就别推辞了。安平说师傅，那谢谢你了。
赵明把两把刀都交给安平，坐下，说安平，有些事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安平意识到赵明想说的话十分重要，坐正了，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了。赵明说我跟你说过我是警察，可是其实好几年前，我就不算是警察了。我们有一个组织，我一方面当教官，同时还是组织的杀手，而且是最有名的几个杀手中的一个。安平的心怦怦地跳起来，说师傅，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们的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明想了想，说你已经练到这个份儿上了，可以跟你说一些了，我们的组织叫黑虎堂，属于奉天警察局。
安平吃了一惊，说黑虎堂？警察局？那我，将来会当警察吗？赵明说不会，你不会当警察。谁也不知道警察局有个黑虎堂，还训练了你们这些人，一般的事也不会让你们出手。警察局还联系好几个有钱的大老板，训练你们需要一大笔钱，那几个老板负责拿钱。这件事连大帅张作霖都不知道。不久前大帅被日本人炸死了，少帅成了大帅，他也不知道。安平说日本人为啥炸死大帅？赵明说日本人想占领满洲，大帅是一个有血性的人，肯定会跟日本人死拚，日本人就把他除掉了，这说明日本人也许很快就会动手。安平说少帅没有血性吗？赵明说那可就差多了，听说少帅最擅长的是搞女人，而且还抽大烟。好啦不说这些了，还是说咱们的黑虎堂吧。安平说对了师傅，那次我问过你认不认识孙明武，你说只知道他的名字，是不是没跟我说实话？
赵明说是啊，那时有你那个姐姐在旁边，而且我对你还不是完全信任，就没跟你说实话。我当然认识孙明武，我们在一起干好几年呢，他本来是个不错的警察，后来被日本百合帮收买了，做了不少坏事，被关了三年。你怎么知道他？安平说我跟他练过三年。赵明愣了一下，说你怎么会跟他练过？安平把经过简简单单地说了一遍。赵明说你是说，跟你一起练武的，还有你妹妹小宁和一个叫馨儿的小女孩儿？安平说是的，小宁和馨儿现在也在接受训练，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师傅，你知道吗？赵明说那个……馨儿，挺好吧？安平说挺好。赵明说你们分开时，她长多高了？安平说挺高了，比我只矮一点儿。师傅，你知道馨儿？赵明愣了一下，说不不不，不知道。安平说可是，师傅，我觉得你好像挺关心馨儿的。赵明说是你说起了她跟你妹妹，我才问了几句，不应该吗？安平说不不不，应该。赵明说就是应该吗。安平说馨儿一直在找她的父母，可是她和小宁要是也像我这样待在山里，肯定还没找到。赵明说你以后会帮她找吗？安平说当然会，我们说好了，一定帮她找到父母。
赵明叹了口气，说好啦，先不说你妹妹和馨儿了，还是说你吧。你跟孙明武练了三年，基础打得相当不错。你现在有这样的成绩，应该感谢他。安平说孙明武老爷爷其实没投靠百合帮，他的夫人和孙女都让百合帮害了。赵明说是啊，孙明武确实挺可怜，不过无论如何，一个中国人，还是中国警察，都不应该帮日本人做事。安平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接赵明的话。
赵明说安平，你知不知道警察局为啥要搞黑虎堂？安平说不知道。赵明说主要是为了对付日本人和山里的土匪，特别是日本百合帮。百合帮高手特别多，都特别难对付。你知道百合帮主要干什么吗？安平说应该是到处抢我们中国的好东西吧？赵明说没错，他们主要负责抢夺我们中国的好东西，包括矿产，金银财宝，各种文物等等。安平说啥叫文物？赵明想了想，说文物就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安平说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当然不能让日本人抢走。赵明说说得好，绝对不能让他们抢走。因为日本人势力越来越大，警察局的副局长觉得我们中国和日本总有一天会打大仗，会有很多日本高手来中国做坏事，这才秘密成立了黑虎堂，出重金训练你们这些人，将来好对付他们。安平热血沸腾，提高声音说师傅放心，我出去后，专门对付日本坏蛋。赵明笑了笑，说肯定要对付日本坏蛋，但怎么做，却要听黑虎堂的安排。
安平说师傅，你有夫人和孩子吗？赵明愣了一下，说你小子怎么问这样的事？安平说我……就是想知道。赵明沉默了片刻，说本来是有的，后来就没有了。安平说为什么后来没有了？赵明说，因为我一直跟日本百合帮作对，他们就盯上我了，我的夫人和儿子，被他们杀害了。安平啊了一声，说什么？他们杀了你的夫人和儿子？赵明说是，他们杀了我的夫人和儿子。安平说师傅你放心，我出去后，一定帮你报仇。赵明说说得好，这样的仇是一定要报的。
安平想了想，说师傅，有一件事我觉得……觉得挺不应该的。赵明说什么事？安平说那次在山里，你问我我爹爹叫什么名字，我跟你撒了谎，我当时编了一个名字，编的是什么已经忘了。我爹爹其实……其实是叫赵全勇。赵明声音提得高高的，说什么？你爹爹叫赵全勇？安平说是啊，就是叫赵全勇啊，我爹爹临死时告诉我任何人都不要轻易相信，你问我我就没跟你说实话……
不待安平说完，赵明已经把安平抱在怀里，大喊了好几个老天有眼。安平不明所以，用力把赵明推开，说师傅，你怎么啦？什么老天有眼啊？
赵明拉起安平的手紧紧握了，盯着安平认真看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安平更加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看着赵明。赵明说安平，好孩子，这真是太好了。安平，你知道我是谁？安平说你就是师傅啊。赵明说你爹爹有没有提过什么人？学武的。安平说爹爹临死时告诉我跟我妹妹小宁去奉天，说要找一个叫沈明飞的叔叔，说沈叔叔是他的师弟。
赵明在安平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说安平，我就是沈明飞，就是你的师叔。安平说真的？你是沈叔叔？可是，你叫赵明啊。赵明说我本来是叫沈明飞，二十多年前跟你爹爹一起从天津来满洲，在锦州跟你爹爹分开的。后来我当了警察，为了安全，就改成赵明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师兄告诉我一定把枪练好吗？那个师兄，就是你爹爹。
安平知道再无异议，眼前的赵明肯定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沈明飞师叔了，再也控制不住，扑到沈明飞怀里哭了起来。沈明飞抱着安平，让他哭了片刻，然后把他推开让他坐好，说安平，老天可怜我们，让我们聚在一起，还成了师徒，这太好了。好孩子，不哭了。说着用手为安平擦掉眼泪。安平点了点头。
沈明飞问起之前他家里的生活状况，安平详细地说了。沈明飞叹了口气，说师兄想躲到深山里过平平静静的日子，想法不错，最终却还是没能逃出日本人和那个钱志荣的魔掌。想来我们江湖中人，是过不上那样的日子的。好在老天有眼，师兄有你这么好的儿子，还有一个好女儿。那次在吉林那边，我知道你是龙山那边的人了，又觉得你跟师兄长得有些像，便问了你爹爹叫什么，你小子竟然没说实话。安平说真是对不起。
沈明飞说对了，我再跟你说一个秘密，让你也高兴高兴，那个馨儿，是我的女儿。
安平说什么？馨儿是你的女儿？沈明飞说是啊，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夫人和儿子被日本百合帮的杀手害死时馨儿还很小，黑虎堂的人都觉得她也不安全，就让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久的孙明武带着她躲起来了。安平说原来是这样。沈明飞说也是老天有眼，你和小宁居然能从家里跑到那里，跟孙明武和馨儿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孙明武还教了你们武功。安平说叔叔，你肯定知道小宁和馨儿在哪里，哪天我们去看看她们吧。馨儿见到你，肯定会特别高兴。沈明飞说暂时还是算了，她们是在接受训练，按堂里的规矩，是不能去看她们的。安平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明飞说安平，再有一两个月，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我这些年已经训练二十多人，没有一个能练到你现在的程度，大部分人连第一片山林都闯不过去。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没有那样的素质。最后让你练凭感觉用枪，是我特意为你一个人安排的，别人从来没练过。你是我所有徒弟中水平最高的，将来你出去了，只要你加小心，没有人能胜得了你。只是你面对对手时绝不能心慈手软，知道吗？安平郑重地点了点头。
沈明飞说还有一件事也跟你说一下。安平说叔叔你说。沈明飞说大约是八年前吧，在不到十天时间，奉天和长春十二个有八九岁的女儿的警察家里遭了劫，十二个女孩儿失踪，她们的父母大都被杀死了。安平说后来怎么样？沈明飞说也没怎么样，直到现在，那十二个女孩儿也一直没找到，是死是活已经很难说了。安平说那是什么人干的？沈明飞说直到现在，也没找到一丝一毫线索。安平说会不会是百合帮？沈明飞说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关键是他们为什么要抢走那些小女孩儿，到底把她们弄到了什么地方。安平说叔叔，你是不是想让我出去以后调查这件事？沈明飞说这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因为如果跟日本人有关，里面肯定有一个重大阴谋，但如果黑虎堂不安排你做，你千万不要主动做。安平说为什么？难道我们不应该把那些女孩儿找到吗？沈明飞说当然应该找到，可是那肯定特别难特别危险，你一个人对付不了，而且黑虎堂肯定有全盘考虑。安平说就算再危险，我觉得也应该管这件事。
沈明飞说好了，黑虎堂的事以后你出去了再慢慢了解吧，现在我教你刀法。安平点了点头。沈明飞自己也拿了两把短刀，开始给安平示范刀法。沈明飞有深厚的武功底子，这二十多年来又没有一刻不潜心武功，结合传统武功和实际应用琢磨出来的刀法威力极大，而且很多招式都是针对日本武士刀的特点，有非常强的实战意义。
在之后的两个多月，安平把沈明飞教的刀法练得精熟，还学会了驾驶汽车和爆破技术，学会了好几种对敌战术。让安平特别感兴趣的是沈明飞还教了安平几种简单的化妆术，并告诉安平以后一旦执行任务，最好是化妆，那样可以让对手弄不清他的真实身份，也就增加了安全系数。沈明飞送给安平好几个面具，有的像女人，有的像恶鬼，有的很丑，有的很漂亮。
在安平来到沈明飞这里一年多之后，夏天的一个早晨，沈明飞把安平叫到他屋里，告诉他可以离开这里去黑虎堂了。安平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好长时间，心下高兴，眼里却禁不住流下泪来。沈明飞把眼睛瞪起来，嘴张开，看上去要朝安平喊几句，却没喊出来，他低了低头，说安平，我们在一起时间虽然算不上长，但也不短了，差不多两年了，人这一生能有多少个两年？现在你要走了，我真有点儿舍不得。安平说叔叔，我也舍不得你，要不我再在这里陪你几天吧。沈明飞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还是快走吧。别的人已经都走了，山上那些人也撤了，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俩和一个做饭的了。你走后，黑虎堂那边如果不送人过来，我在一段时间里正好可以轻松轻松，之后，却要听堂里安排，是出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现在还说不好。安平说原来他们都走了，怪不得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们了。沈明飞说我给上面写了信，让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你出面，你报了到，他们有可能让你再到别的地方学习一段时间，主要是学文化。安平说叔叔，不要了吧？我不愿意学文化。沈明飞笑了笑，说我也不愿意学文化，但说实在的，学文化也很重要，以后你到处走，不识字，肯定是不行的。安平说我已经能认识好多字了。沈明飞说字还是认得越多越好，而且有文化了，你对什么事的理解也能更深，对你特别有好处。对了，在我的徒弟中有一个叫张杰的，在燕京大学读过书，非常了不起，你以后要是能跟他一起执行任务，要好好跟他学。安平说好吧，我记住了。沈明飞说你跟你那个日本姐姐学了一些日本话，也是很有用的，以后有机会，要学得好一点儿。安平点了点头。
沈明飞说你马上要走了，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安平说叔叔你说。沈明飞说我在这里好几年了，对所有来训练的人都特别狠，他们好多人都特别恨我，有两三个离开这里时竟然想把我杀掉。可是，我对你却一直很好，你说是不是？安平说是，叔叔一直对我很好。沈明飞说在知道你是我的师侄之前，我对你也是很不错的。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安平说应该是我们一起做过事，我们是有一些交情的吧。沈明飞笑了笑说那算不上很重要的原因。安平说那是为什么？沈明飞说刚开始我也想狠一些对你，可是特别怪，打了你那一拳之后，我就再也狠不起来了。安平说叔叔是不是还觉得我年龄小？沈明飞说那也算是一个原因，却不是很重要的原因，我觉得应该是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东西，让人觉得很亲。安平说会……会有那样的事？沈明飞说我也说不太清，当然，还有可能是你特别听话，功夫又好，练功也刻苦，用不着我特别费心。魏大生和冯占文跟我说起过你，说他们有一种感觉，就是刚见到你时，想对你凶一些狠一些，可是只要和你熟了，就再也狠不起来了。安平眼里转出一些泪花，呆呆地看着沈明飞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