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辰互赠一根面,大雪漫天归家路3

  1997年来了,可是蓝山大学的学习节奏却骤然加速。
  学校将于1月18号到2月18号放寒假,本月14号到17号,全校进行期末考试。这个关于考试和寒假通知一下子警醒了好多梦中人,让他们想起还有好多作业、讲义、资料没有完成,教科书还是那么新,很多人想起了几个月前师兄师姐,老师辅导员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的。可是大家还仅仅有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来复习,没办法,只好没日没夜地复习,背书,看资料。
  曲志这班的四个半宿舍男同学几乎个个第二天都是黑眼圈。曲志还是和以前一样,读书、学习,他的节奏照常进行,别人也见怪不怪,因为他们很少看见曲志不在看书的时候。
  在紧张、忐忑中,蓝山大学来到了一学期期末学习成效检阅的时候,从14号开始,连续一个星期都是在考试。17号上午,曲志结束了最后一门课《**革命史》的考试。他照例去了图书馆,在阅览室坐下,想了会,在本子上写下需要从图书馆借的在寒假里读的书单,然后去一本接一本的借出来,然后像稀世珍宝一样地抱着回到了宿舍。
  他想家了,想爸爸妈妈,想老**,想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还有屋后不远的那条小河,还有田野里绿绿的麦苗,更想**擀的面条,**包的饺子,父亲烧的辣子鸡,总之他想家。
  进入一月份以来,他几乎不再吃米饭,每顿饭只吃面食,和米有关的他一口都吃不下去,他知道自己想家。
  1月14号那天他就买好返家的火车票,18号早上六点钟的火车,预计19号夜里十点左右到家。晚上给家里电话,父亲,**甚至老**都要去火车站去接他,但是他没让他们接,因为天气预报说那几天可能要下大雪,他一个人认识路,就听见老**又在那头不停地埋怨父亲。
  打过电话后,他走出宿舍楼,在校园里走了很长时间,在女生宿舍楼下停了十多分钟,然后回到宿舍,安静地整理东西,准备回家的行李。
  薛米家是S省C市,她的车票是18号上午九点的,预计19号中午就达到C市,爸爸妈妈和外婆一起去接她。
  她下午三点钟才考完试,考完试后她就图书馆里去还书、借书,在六楼阅览室坐了一会,就回到了宿舍。
  她也想家,想她的房间,她的布偶,想老爸老妈,尤其是想念整天唠里唠叨的外婆。回望过去的一年,她觉得心里很疲惫,发现自己对未来不再像以前那样信心满满,她觉得有些新鲜的东西让她畏惧不安,蓝山大学的一草一木忽然有种惊心动魄意味。
  她望着窗外肃穆屹立的蓝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想些什么。
  17号夜里,天阴沉起来,整个天空黑黑的,凛冽的北风吹了一夜,天空厚厚的云层不断聚集着,看来一场大雪即将降临这个人世间。
  18号早上五点钟不到,曲志就起来,洗刷,然后告别依然沉睡的舍友们,背着书包,拎着行李,下楼,走出宿舍楼,在女生宿舍前停了一会儿,然后走出蓝山大学南门,坐上开往车站的公交车。
  五点四十五分,公交上到达车站。他走进候车室,检票,走进列车,随着一声高昂的列车鸣笛,火车开始向家的方向奔驰。
  早上六点不到,薛米就醒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偶尔望望窗外依如黑夜般的天空,耳边依稀传来列车开动的声音,沉思好久。
  八点钟起床,洗刷,然后背着书包,朱仪琳帮着她拿着行李,送她乘上公交车。
  八点四十分到达车站,她走进候车室,检票,走进列车,九点钟列车开动,向着即将到来的光明奋力行驶。
  从18号下午两点开始,大雪终于降临到这个国家的大半个疆域。
  开始只是零零星星地纷纷扬扬地飘落着,刚到眼前就被一阵猛烈的北风吹的倏地不见了,然后有细小的雪珠子刺耳地击打着车窗,车窗玻璃上很快结下一层薄薄的冰层。
  天空竟然逐渐地亮堂起来,猛烈地刮了一夜的北风停止了,但是那大雪悄无声息地掩面而来,它从北方荒原穿山渡水而来,从几万米高空呼啸而来,从沿途一座座高山顶上铺天盖地而来,于是铁路两旁的草木变了容颜,山川河流变了容颜,天地万物除了白茫茫外再无其他任何色彩,大自然的变脸术,强悍如斯。
  偶尔雪变小,零碎的无力的落着,正当你以为它要停止的时候,一场更大的雪你牵我扯地再次来临,视野里除了雪外再无其他,北风再次猛烈的到来,席卷着大片的雪花,盘旋着掩盖着万物生灵。
  列车就在这茫茫大雪中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雪龙奋勇前行。
  19号下午一点十八分,从蓝山市开来的列车在C城火车站停下,列车晚点了一个小时。薛米背着书包,拎着行李,走下了火车。一阵夹着雪花的风嗖地直往她脖子里钻,她激灵地打了个寒颤,看着眼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城市,视野里全是皑皑白雪,北风依然劲吹,冷峭十足。
  她穿过地道,十分钟左右出了地道口,看到车站门口外面黑压压的人头。她看了看外面,试图寻找着家人的身影。
  “薛米,薛米,我们在这里!”她听到了父亲的声音,顺着声音来处,她看到了父亲、**和外婆,她赶忙拎着行李趔趔趄趄的跑过去,还差点摔倒,这时一双有力的熟悉的手扶住了她。
  父亲一只手接过来行李,一只手来扶着她,她看着父亲喊了声:“老爸!”然后眼睛都红了,这时**走了过来,把她背着的书包拿下来自己拎着。
  薛米一下子扑在**怀里,搂着**,就这样哭了起来,边哭边喊着:“老妈,我是米!”
  外婆走了过来,慈爱地摸着她的头喊着:“囡囡,囡囡”
  她又抱着外婆哭着,好像很委屈的样子,阿婆阿婆的喊个不停。外婆用手把她的脸抬起来,怜惜给她擦脸上的眼泪,自己也流下了眼泪。
  父亲在旁边高兴地说:“小米,别哭了,咱们赶快回家,还下着雪呢。”
  薛米用手使劲地擦了两下脸,撒娇似的对父亲说:“我就哭,不要你管。”然后就笑了出来。
  薛米家离车站不远,由于大雪,车也不好开,出租车也打不到,四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走了二十分钟,到家了。
  到了家,换上老妈给她准备好的毛绒绒的棉拖鞋,先跑到自己房间里,看着已经半年时间没见到的床、布偶,她站在窗边,直直地就倒了下去,整个床就晃悠了两下,然后平躺着,闭上眼睛。**在喊她,她走了出去,看到**给她下了碗热腾的面,上面一个新煎的荷包蛋,她坐下来开吃。父亲、**和外婆三个人围着她坐着,看着她。
  她一口接一口地吃着,一边和父亲**外婆说话,在吃到最后一根面时,不禁想起了那天夜里那根长长细细的阳春面,不禁有些出神。
  吃完了面,和家人说了会话,去房间里休息。晚上七点钟吃晚饭,晚饭后,陪着**和外婆看电视,偶尔走到窗边看着还在飘落的雪。外婆九点不到就去睡觉了,年纪大了,睡的早。
  十点钟,她走到窗边望着车站的方向,不禁双手合十,祝福他,心想他也该到了吧。**看着站在窗边的薛米一脸凝思虔诚念念有词的样子,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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