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苦闷的情意与炼狱的心 四
6月7号周三下午，上课的时候，曲志不知道为什么，恍恍惚惚，什么课都听不下去，总觉得有什东西让他窒息着，心情很差，情绪非常低落，心里烦躁不安，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看书学习做题目。看着外面已经落了一个星期的雨，他想出去走走看看。
他在课间的时候对陈晞说自己晚上有些事情出去一下，可能回来的比较晚，不一定能和她一起学习了。
陈晞很关心地问道：“曲志，你有事？不要紧吧？”
然后，她又非常认真地对他说道：“你放心去吧，我等你好了。”
曲志看看外面的雨天，有些不放心地对陈晞说道：“陈晞，如果我回来晚了，你一个人回去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小心点啊！”
陈晞点点头，对他说道：“曲志，你放心吧。”
晚上六点半，天正落着大雨，刮着大风，曲志撑着伞就走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模糊，但是他不管，他就那么撑着伞，一个人，孤单地走在雨中。
他就漫无目的地走过校门口的那条长长的巷子，来到巷子尽头的马路上。他继续走在倾盆大雨下的街道上，看着大雨中的奔驰而过的车辆，和雨中急匆匆的人们，他站在钟楼广场上，看着眼前的雨和迷蒙的路灯，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
他走过百货大楼东面的那个广场，广场空荡荡的，走过了市图书馆，走过人民大剧院，走过第一人民医院，走过汽车站，走过一条条马路，一条条巷子，一棵棵树，他模糊而又清晰地听着一声声响雷，和那一道道闪电。那雨啊，滂沱地落着，风啊，不知方向地吹着，风雨啊，在他的周围肆虐着。
也不知道，他到底走了多长的路，又走了多长时间，直到某一刻，他感到了累、疲惫、筋疲力尽，他感到了不住点的大雨挟着风穿过雨伞边缘冰凉地打在他的脸上，他感到自己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不再那么低落和烦闷，然后就转身往租屋走去。
大约十点半左右，他回到了租房那里，推开门，进了屋，放下伞。
何之卫一个人正在在做试卷呢，看见曲志浑身有些狼狈的样子，就惊奇地问道：“哎，曲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陈晞呢？”
“啊！”曲志叫一声，转身，开了门就往外跑。
何之卫在后面大声喊道：“曲志，你怎么了？你这个鸟人，伞，伞！”
曲志没有听到何之卫的声音，也顾不得什么伞不伞的了，他想起了下午陈晞对他说：“我等你好了！”
他就在雨中发疯似的跑着，向着三中校园跑去，他知道陈晞肯定还在教室里等着他，他一遍又一遍地责怪自己，一遍又一遍说陈晞你这个傻姑娘。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一定，一定要找到她，看到她！”
那雨下的那么大，风刮的那么紧，雷声又是那么响，闪电如蟒蛇般狰狞，他都不在乎！
他跑到教室门口时候，看到高复班教室已经关灯了，只有那间他和陈晞经常一起学习的教室里的灯还亮着。
他推开门，大声地喊着：“陈晞！陈晞！陈晞……”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过他的脸，顺着衣服流到地面，他双眼有些模糊地看到了陈晞，顿时感到一阵安心。
陈晞抬起头，看到是曲志，她就开心地站了起来，轻声对他说道：“曲志，你回来了!”
然后她才注意到曲志从头到脚全是雨水，他站立的地面都是水汪汪的，她赶忙从书包里拿出一块纸巾，很自然地走到曲志面前，给他擦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
曲志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陈晞面前，开心地看着她，笑着，任由她给自己擦着雨水，无比平静，满心欢喜。
回去的时候，曲志撑着陈晞的伞，两个人一起在雨中并肩走着。
陈晞发现曲志根本就没带伞，曲志嘿嘿傻笑了两声，然后解释说：“我刚才回到租屋里，才知道你还没回来，就赶快跑出来找你！”
陈晞听了曲志的话，很开心的笑了，她想起了那一次也是在雨中两个人撑着一把伞，不知不觉两个人很自然靠的更近了。
回到租屋的地方，陈晞喊曲志到她房间里，又找块毛巾给他把头发和脸上的水又仔细地擦了擦。
曲志这是第一次进入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感觉到有些异样，又有些好奇。
陈晞的房间整理的干干净净，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给人很清爽的感觉，还有些淡淡的香味。
陈晞把给曲志擦头发和脸的毛巾拿到水龙头下洗了洗。
曲志坐在书桌的边的椅子上，看到书桌上放着一本书，一看是《汪国真诗集》，拿过来随手翻到一首诗《热爱生命》。
这首诗曲志初三那年就读过了，他对陈晞说：“陈晞，你也喜欢汪国真的诗啊？”
陈晞走了过来说道：“是啊，没事的时候读读，觉得挺清新励志的。”
曲志就拿着书读道：“我不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陈晞没等曲志继续读，就接着在曲志身边，边走边背诵道：“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曲志接着读：“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陈晞看着曲志说：“曲志，我最喜欢那两句：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写的真好！”
曲志看着陈晞说：“我也喜欢！”
曲志离开陈晞房间的时候，走到门口，回头喊了声：“陈晞，我…”
陈晞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曲志说：“没什么，想谢谢你！”陈晞笑了笑，没说话。
曲志回到和何之卫的房里，何之卫问了声：“回来了。”曲志嗯了一声。
曲志想着刚才在陈晞门口没说出来的话，心神荡漾。当时他一时冲动想说的是：“陈晞，我想抱抱你！”
他还想起在陈晞房间里读那首诗的时候，未读的那三句：“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陈晞坐在书桌旁，拿着那本书，眼睛看着的也是那三句，心里还在猜测着曲志那句没说完的话，觉得比做数学题还难。
屋外的大雨还在不住点的下着，电闪雷鸣，院子里的老槐树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不知道校园操场的梧桐树是否在风雨中依然倔强挺立着，宿舍窗外的花草是否委屈地低下了头，教室外墙角的藤蔓是否会依然痴心地紧紧缠绕着那棵大树，食堂边盛开的月季花是否谢了落到了沟渠被雨水毫无怜惜地冲走，只有那不知何处聒噪的蛙鸣此起彼伏地衬托着夜的静默和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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