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见难相忘
云雾弥漫的林子里,打斗声响越发高涨,不时传来剑与剑之间摩擦的声音。打斗那片林子里皆烧灼,黑烟冲云天。
回幽迷林乃浮轻一派密林,内设有毒气漫漫的回幽阵,而浮轻一派掌门程钰渡更是名门望族出身,加之幼时便刻苦习武。若有人胆敢擅闯这迷阵,也要碍着程掌门之身份面有忌惮,因此百年来除浮轻门中人外,无人前往此林,更何况是与程掌门长子程景宦在此争斗,要知道,程景宦在世间姑娘们立的“世家公子儒雅榜”中与那纥忆派少主黎纪铉合排榜一。
他常着一身襦白衣,配饰腰间玉铃,此铃只在感应到邪物之时便会出声响。传闻他生性温润,待人宽善,自是不会随意与人大打出手,更不提连着与人打了几个时辰。如今此行大可真是少见之举。
“祁言,祁言!那是不是你哥的声音?”一声好听的嗓音传来,人穿着素雅却又不乏名门名派的贵气。
是了,黎久埝,黎纪铉的弟弟,黎久埝的小少主,上有一哥一姐,姐姐名黎慈婉。性有游手好闲之趣,因门中事物多人处理,自然轮不到他这一小儿,又因家中最小之,自有无上宠爱。
黎久埝,佩剑其名妄乐,妄乐,忘乐,妄乐而又忘乐。散漫游乐惯了,性子也随性,不常有怒意流露面相言表。其哥哥,黎纪铉,温润儒雅,常以笑脸迎人,颇受尊重。其姐姐,黎慈婉,与兄长同受家训培养,对后辈晚辈要求不甚低又不失亲近,也较受人尊重。
“哪儿有……等等,好像是!我们快去看看!”声之传口之人是程祁言,年今十七,却不似常家阔少般游手好闲,碌碌无为,又并非如其父其兄年少刻苦,但凭一身天生适武之攻成名,功成名就。虽在门派争斗中成长又心思纯良,此之亦少见,故终日一身月白衣,面目清秀,更是有人见他笑时眉眼弯弯,眸中含星,朱唇轻抿时勾起弧度来堪比天宫圣使,今十七已有惊为天人之样貌,后生不知又会成为哪方被崇尚者,更有信崇前世轮回之人传闻这祁言少主前世乃素月仙,其可信程度亦比景宦少主不近女色。
其白皙手指骨节分明,指中一细小指环刻有“尘”一字,程祁言亦不知有何寓意,也不知从何而来,只知家中人所言一得道中人赠予,其名为“清言”,便理解为清心寡欲,远离尘心。
而其佩剑惑渊,剑柄配有香穗,世人皆不知,此剑之用效在于,其剑身可在主人遇害之时或设轻回幽阵困施害者,又或大可直接将主人带回派中愈合,而其穗则可幻化迷雾以便主人有间歇可逃。而其腰间有一箫笛,相传此箫音渺渺,甚为悦耳,更是无人知其具体功效。
少年清朗的音色带着忧虑与探究。忧虑的是怕自家哥哥遇害,探究的自是想见识那位胆识过人之仁兄到底是何许人也。
程祁言迈着轻缓的步伐,内心极其困惑,不知为何,越向声源地走近,清言指环越是颤动,若不是程祁言只手覆盖在其上捏住,定会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程祁言好奇心加重,随着黎久埝的步伐向里走去。指环抖动越发不可控制,程祁言索性停止抚慰,孤意寻哥哥方位。
“你曾誓曰不再来此地,不再扰他,不知你今日之举所谓何意?”程景宦昔日温煦嗓音此时却是接近清冷,语气略有不善。
黎久埝拉着程祁言躲在树后,饶是再聪伶之人也不知竟是谁人能惹得程景宦如此之言。
他俩到的时候,程景宦与那人正在休息!?无顾其他,程祁言依稀只觉哥哥对面那人的身影似曾相识,又实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清言指环震得他手指指尖颤抖。
那人衣着经打斗依旧无一丝凌乱,发丝如墨,束发带松束在发顶,束发带下方几缕墨发似瀑布垂在腰间。茶色缎子锦衣勾勒出他修长身形,衣襟绣有扶郎衣纹,腰间饰有白玉带,指如葱白,紧捏剑柄时又微显青筋。程祁言所在位置恰在此人身侧旁,故望不出五官来,只看清这人双颊白皙又不乏红润,想来应是哪家公子罢。
“景宦兄所言非虚,我是曾如此之言,十七年前在场所有世人皆可作证,当年你家襁褓婴孩是我纪卿尘抱来的。如今我来望他,不算错吧?”清冽嗓音入程祁言耳畔,他霎时只觉更为熟悉。十七年前?襁褓婴孩?怎的是觉此番听墙角听到的中心似乎是围绕我?
似是感觉再也藏不住,轻牵黎久埝衣襟走出树后。重咳几声以示转移两人注意。闻声,两人皆转过身来。
那少年明眸徒然收紧,神色呆愣。程祁言垂眸瞥向与清言相似的指环,而那少年望着程祁言微微出神。
程祁言这才看清此人样貌。
虽是与哥哥敌对。却是生的肤如凝脂,齿如瓠犀,鼻若悬梁,朱唇皓齿,剑眉星目,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薄唇微张,竟是不知为何一瞬木讷。程祁言曾以为再无世人如哥哥般有神圣面貌,现只觉自家哥哥在此人面前也尤为黯然失色,世间竟有如此风华绝代之人。
只是,那指环为何与自己的如此之相像?没看错的话,可谓模样都像是照着镜子般,只不过那人手中指环刻的却是“言”一字字样。阿娘明明与我道述此环另一半已被烧毁,怎会在这人手里出现?抬眸想在人面目上找到几丝熟悉。
纪卿尘眸中愣神儿也不过短短几瞬便恢复平静。继而双眸含笑,薄唇勾起一抹弧度,似是与程祁言认识几百年般神情。
程祁言冷不丁与人对视,撞上人视线后转瞬移开,默默拉着黎久埝走到程景宦旁,轻道:“哥,他是?”
“无关紧要之人,”程景宦轻微启唇,虽是和平时言语一般温致,语气一抹不善却未曾消逝,“你怎会到这儿来?”
“哥,我和久埝听这里有打斗声,便来此一探究竟。”程祁言在程景宦身旁打量纪卿尘,却觉怎看都看不够。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久埝,快带祁言离开。”生怕程景宦动怒,黎久埝拉着程祁言的手欲要离开。
“我”程祁言想多待一会儿却也毫无理由。
纪卿尘眼眸紧盯着黎久埝牵着程祁言的手,蹙眉。道:“景宦兄为何要支开你的弟弟呢,还是说,你有事瞒着他呢?”
抿唇思索着的程祁言似是突然发窍,双眸望向自家哥哥。“哥,你就让我留在这儿看罢,我保证不乱跑不乱撞。”举手装作发誓状。
“你!唉,罢了罢了,”程景宦摇摇头,“纪卿尘,只要你不纠缠于祁言,条件随你开。”
“这个嘛我想想条件。”趁着程景宦放松时刻,纪卿尘一个瞬步移到程祁言旁,扯开程祁言和黎久埝拉着的手,牵着程祁言往后退到离程景宦十米以外。纪卿尘把玩着程祁言的宛如女子般纤细白嫩之手指,“条件就是,程祁言要随我一起走。”
程祁言怔愣不闻其所言,似是并没有想起挣扎,任凭纪卿尘拉着他走。
“你!”程景宦还来不及反应,回过神时程祁言已被纪卿尘带走。
“嘻嘻嘻,景宦兄,你家祁言我带走啦,可千万不必想他哦。”
程祁言又是停在怔愣之中,双眸却是星光璀璨,似是想与纪卿尘一起离开。纪卿尘看向他时,眸中神情炙热,或含情脉脉,或满眸含笑,唇角弧度告知他,纪卿尘是十分温润的,至少对他时笑面纯真,再加上纪卿尘相貌极佳,看得他心有小鹿乱撞,不可平静。
纪卿尘发觉程祁言止步不前,两指按按眉心,轻推了推程祁言示意向前走。程祁言晃了晃神儿,任气氛微妙下去,毕竟程祁言都不知自己是如何随那人来到这儿的,更是不知那人到底要做什么。
只不过还是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抓耳挠腮,冥思苦想,脑畔却是霎时闪过几句话。
“程祁言?那祁言不介意我叫你阿言罢?”
“阿言,可否愿意随我一同赏遍尘世间的山河人间与皎月璀星?”
“阿言,快走!”
这又是何许人也?怎的他音在脑畔里回响?又怎知我名?我且认知他?
程祁言甩了甩脑袋,不再想似是莫须有之事。出于礼貌,挠头讪讪道:“敢问这位兄”
“纪卿尘。”
“啊?哦”程祁言似是转不过弯儿。看他之前待我之神色像是与我熟识,既已来到他这儿,还是要礼貌些为好,刚是谁人唤我阿言?那罢,阿尘听起或有些许亲近。
“那,阿尘。此是何地?”
纪卿尘浅墨瞳孔一震,原是背对着程祁言,却是蓦地转身。
“半噬芳园,复前几步是半噬派入门。”纪卿尘顿了顿,不确定道,“阿言?”
“是。”程祁言不受控制出声,语罢紧闭双唇,可却似迷了心智。
“随我此入,可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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