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终之战 上
那一天来了许多豪门大客,张灯结彩很是热闹,户部陈家独子陈关和礼部韩家小女韩安冉,而对于这场婚事的评价就是“门当户对。”
却也只是“门当户对”了,户部和礼部同为六部之一,小女嫁独子,面子上算是过得去的。
画面再闪,那一年,韩安冉遇刺,陈宁天就在一旁,他像条野狗一样苦苦挣扎,却什么也做不到,这是他第一次感到那么的无力,好在救援及时赶到,将陈宁安救了下来,可韩安冉却……永远的闭上了眼。
“虽然……你和我……心目中的意…中人,相差甚远,可…是真的……很感谢,是你陪…我到最后……”
其实陈关早就猜到,陈家会对韩家下手,却没想到连自己的妻子也一并算在内。
那天过后,陈关正式与家族断绝关系,独自一人离开家门。
那一年陈关每日都郁郁寡欢,一直都处在一个昏昏噩噩的失智中。
那一年陈关在市井中和野狗抢食,和乞丐抢能够安身的破庙,偷偷的将农民打下来过冬的秸秆拿走抵御严寒,衣服从来都不敢穿的破旧,熬不过残酷的冬天,还怎么为妻子报仇?
那一年他遇见了扒手费蒙,费蒙很是瞧不起他,因为那时的陈关身上半点可以扒的东西都没有,随手丢了两个铜板后就此离开,陈关很是纳闷,觉得这扒手有些好笑,哪有这般发善心的扒手?随后陈关拿着两个铜板和藏腋了许久的另外两个铜板一并去买了一壶糟糠酒,和费蒙谈心去了。
费蒙看他想和自己谈心,随口丢了句“关我卵事?”后就走开了,只留下陈关一人跪坐在地上,就在费蒙转身离开时,身后响起陈关的声音“关我卵事?”突然一物呼啸而至,直迎费蒙后脑,这位混迹江湖的老条客久违的被人轮了闷棍。
“咳咳!”费蒙醒来后只觉得脑瓜子不灵光,后面那处疼得火辣辣,而陈关就在一旁烤火,这是第一次奢侈的把铺盖用的秸秆当柴烧,而那一壶糟糠酒已被喝了半壶。
陈关问费蒙为何给陈关两个铜板?费蒙说其实是看你陈关太磕碜,偷你太跌份,而空手而归也不是他费蒙的一贯作风,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给了他俩铜板,至于为什么是俩,我费蒙像多给,可也得有啊。
陈关觉得,这人脑子有毛病,应该是小时候被驴踢了脑子,可是那两颗铜板自己算是收了,买了壶酒,分给费蒙一半就算两清,让费蒙离去了。
画面接二连三的不断闪过,那一年,边关之上,陈关在市井中拉起的大军和蛮人精锐在血拼,那是最激烈的一战,陈关看见刘元生自杀式攻击,为陈关争取胜利的契机,在来边关之前,刘元生和陈关彻夜畅谈,他说他家里的婆娘刚有了身孕,这次上沙场可得斩下几个高官的头颅,立下大功后好和家里那位还没降临的小崽子吹嘘上一辈子。
那高官头颅也斩了不少,那被蛮人侵占的土地也打回不少,可那身上被捅的长矛……就不能少上一些?
陈关仍旧清晰的记着他怀抱刘元生的被长矛穿过,被血侵染的尸身,在战场上放声大哭………陈关将军旗撕下,希望着可以让血留得慢些,可以撑到回到军中等那军医救治,或许还有救,或许赶的赢,或许没有伤到要害,或许………
或许,很多。可怀抱中的兄弟,已经去了………
陈关从梦中惊醒,梦中种种还在脑海里回想,就像是身临其境,就连那些时候说话的每一个调调都能在耳中回响。
他很害怕,他怕,这场战争死去的人又将是他不敢回家乡报信的数字,他怕他和小皇帝的筹划会被王爷推垮,他怕其实百姓并不是他所看到的那样,会为自己的自由而战,能够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他怕百姓早已被老一套的封建制度压迫到骨髓里去,而这一切都已经是注定的败局。
帐外的天还未亮,城墙的修补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袁敏和刘启宗两个人在城头处闲聊。
袁敏率先说到“其实我是镇北军收复边关时收留的孤儿,平时在帮蛮子们放牧和做苦力。”刘启宗第一次听袁敏说这样的往事,便也坦诚相待道“袁老哥这般不嫌弃我,那我也就与你说道说道。”然后从身后腰包取出一只水袋,原来是学陈关将军,将烈酒灌在其中当水喝。袁敏眼神露出上道的夸赞,也不小气,掏出了晚上还没吃的牛肉来一起分享。
刘启宗看着天上的星星嘬一口烈酒,缓缓道“我从小爹就不在家,只有娘亲和爷爷,三年前父亲随陈将军来到边关,将蛮子赶出千里之外,那一年我的妹妹出生了,本来呢,算算时间,我妹妹的满月酒我爹还是能赶得上的,可那是一场让人感到绝望的一场拉锯战……”刘启宗眼中泛起点点星光,袁敏乘势说道“听说人死后就会在天空上化作一颗星星,而那颗星星会一直保护着他最亲爱的人,你爹爹这时兴许在看着你呢。”刘启宗抽了抽鼻子,抹去了眼泪“今天的风沙好大啊。”袁敏会心一笑,大口和那刘启宗喝酒,完全不去管或许下一刻就会开始的战争。
金元宝还在挑灯统计着今日的伤亡,现如今诸葛瑾不在,这一切都会经过他的手中,临时上手对于金元宝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让他想起了当年还是家中店铺的一名小小的算盘先生,没日没夜的将算盘珠子拨弄到深夜。
费蒙早已睡去,而乔迁却对陈关下午时分的命令感到犹豫,镇北军往年以来和王爷府的关系向来算好,铁打的那种,而将军突然要将乔迁安排去当暗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那将军提到的投名状又会是什么呢?
在城头之上的隐蔽处,李信启一直在警戒,他那双眸子在深夜星光的照耀下发出闪烁的光芒,看来斥候就算是瘸了腿,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在这观察全局的本领上仍旧是无人能及的好手。
李信启看着乔迁夜不能殊,看着后辈袁敏刘启宗在城墙下喝着也许是最后一口的酒,谈论着也许是最后一句的大话,远方星星点点的蛮军中的灯火摇曳也看的清清楚楚,这方圆百里都尽被李信启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