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捉鬼进行时
鹭鸶官服，革带佩绶，他独自一人坐在光线昏暗的城隍庙里，将身坐得笔挺。
如若头顶乌纱帽，整个人板板正正。
如若案上的卷籍，堆放得整整齐齐。
莫虚肃然起敬，赶忙上前施礼：“晚生莫妄之，拜见周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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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容俊美，肤色微黑，周师通见到的是一名彬彬有礼的青年人，一袭青衫磊落，神情不卑不亢。
作为城主大人周师通没有起身，只略略颔首：“负卿何在？”
莫虚一怔。
这是第一个问题，少顷莫虚返身出门取来负卿刀，却见那周大人早已将身拜倒在地：“臣周师通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吾皇万岁万万岁！”
——见负卿如见本王，君莫负。
此乃太子殿下手谕，于数月年早至春风城中，燕子衔来。
人是用心良苦，一路早有安排，莫虚此来沿途少入官府是以无从得知：“佛子何在？”
周师通起身，望向庙门外：“这头骡子，就是骡二？”
门外一辆骡车，停得四平八稳。
上有一犬，面色不善：“汪汪、汪汪、汪汪汪！”
周师通一怔。
念头转过，恍然失笑：“失礼失礼，原来飞天将军。”
说话拱身，躬身便拜：“将军在上，且受下官一拜。”
“汪！”
可以啊，这个人，大黄表示很满意：“汪汪！”
传说中的春风城主是一老穷酸，为人迂腐而又古板，未料今日一见如故：“好！”
“啪啪啪啪啪啪啪！”
佛子给他鼓掌，掀帘跳下马车：“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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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传言未必可信。
周师通本就早慧之人，读书读至旷达，为官机敏善断，那是真正的料事如神——
原来“骡二”是指这一行人，城主大人心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咳！”
长话短说，现在开始破案：“莫公子，你说她是一只小鬼头，来自传说中的桃花鬼冢，关于此事你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二姐说的。”
“你说此铃乃是佛国法器，二姐是为灵牙三宝之一，此时身憩佛子梦中，可是？”
“是啊。废话！”
大少不耐，横插一嘴：“你两个少说废话，赶紧说怎吗捉鬼！”
周师通自然不搭理他，只看莫虚：“莫公子，只要你能回答出我的三个问题，我们便就能够捉住这一只小鬼头。”
莫虚笑道：“第一个问题是怎么找到她，第二个问题是怎么困住她，第三个问题是怎么捕捉她，可是？”
周师通张口结舌：“呃——”
全中，晚生自也不是白给，城主大人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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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中之重就是第一个问题，如何找到小鬼头。
小鬼头就像是一缕风。
且不说困住与捕捉，这一缕风是虚又是实，可以静止又可以流动，试问你又如何在春风城中找到一缕风？
只此一题，难于登天！
此时唯一的机会就是这一只小鬼头不能完美地凝结出自己的身躯，因此她只能倚仗魂力去强行掠夺旁人身躯的行为能力化形，也就是暴力致瘫，其后隐匿于人海——
小鬼头千变万化，可以变成任何人。
春风城里任何人，只偏好少年儿童——
好在她可以改变的只是自己的皮囊表相，不能改变自己的本心也就是个性、知识、阅历、谈吐风格、为人处事习惯，对于世界的认知极其种种行为特征。
这样的小鬼头，就已经很恐怖了。
就比如说：“所以来时我要问你负卿何在、佛子何在、骡二何在，还有飞天将军。”
周师通目注莫虚，正色说道：“因为我怀疑，你是小鬼头。”
……
……
莫虚目注周大人，正色说道：“我现在怀疑，你是小鬼头。”
……
……
朱大少目注大黄，冷笑说道：“难道你怀疑，我是小鬼头？”
大黄：“汪！”
……
……
无论如何小鬼头也不会潜入城隍庙，只因春风城中毗邻着城西围墙的这一座城隍庙里里外外遍布着无数符篆法器，三年来早已被官府抑或民间的各路高人布置成了一座大型的拘灵法阵。此阵禁绝阴风邪祟，能囚鬼物可拘阴魂，阵眼便就是周师通，春风城的城主大人。所以只要找到小鬼头并且把她引入这一座城隍庙，这一座拘灵法阵便就会即刻开启无形的樊篱，将其困死甚至灭杀，彻底铲除那个祸害。是以此时城中入夜，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唯独城西的这一座城隍庙大门洞开烛火通明——
城主当中坐，只为引鬼来。
当然小鬼头绝不会主动进来找死，小鬼头对春风城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周师通，包括城隍庙，包括春风城里想要弄死她的所有人以及这一座法阵。
这是一个矛盾，没有人能解决。
那是以前。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真正的高人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一大票：“哼哼~~”
……
……
夜已深。
城西的一座民宅里，莫虚见到了一位受害者。
是个小女孩，只有七八岁。
小女孩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睁着两只大眼睛望着房粱：“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同样是数羊，妞妞更坚强：“妞妞乖，睡觉觉，数着羊羔睡一觉，明早起来上学堂，一只羊，两只羊——”
这个小女孩，小名叫妞妞。
此时妞妞人是骨瘦如柴，已然从床上躺了两个月，因为她被小鬼头夺走了身体，或说是身体的行动能力——
如若妞妞，此时春风城中这样的孩子数以百计，其中多半至今仍自卧床不起，便就日后痊愈也自大病一场。
而最最可怜，最最可悲，最最可恼的是这些孩子会哭、会笑、会思考：“大哥哥，你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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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虚他立在门口就没敢进来，因为他原本就是一只胆小鬼：“我叫朱富贵，人称朱大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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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虚忽回头：“大少。”
只因已怒，咬牙忍泪：“我们走。”
……
……
这一只可恶的小鬼头，她自己想要自由快乐便就要夺走别人的快乐自由，她只顾着自己无优无虑却浑不顾旁人的痛苦忧愁——
不知善而行其恶，不以善恶观之，并以善恶处之。
这是先生曾经说过的话，不过莫虚不能完全认可，因为莫虚的境界根本就没有先生那么高：“召集人马，准备战斗！”
结果就是：“是！得令！走！汪汪！咔！！呃喷、好哒~~”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队尾还有一只龙虾，不知不觉我们的队伍很是壮大了嘛：“泼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