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不要脸的鬼
因为黑煞大爷实在是太抠了，一天三顿饭加起来都舍不得往锅里头搁一滴油，而且是最廉价的菜籽油。
白煞大妈白胖富态，长得就像一根白蜡。
黑煞大爷黑瘦矮小，长得就像一条黑炭。
早晚有一天黑煞大爷会把白煞大妈直接给点了，以她体内的丰富的油脂照亮这个人世之间的漫漫的长夜，让她燃足一千年。
当然这是玩笑话，老两口子很恩爱，尽管无儿也无女，年过百旬更乐天。
现在灯点上了，一盏小小油灯。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黑煞大爷的爱好也很独特，就是爱讲故事，尤其是鬼故事。
黑煞大爷已然活了一百零七年，天生阴阳眼，职业驱鬼人。
黑煞大爷活了多少年便就见到过多少年的鬼，以及众多地府鬼差牛头马面甚至是一些阴阳判官，只差阎王没有见。
而白煞大妈是一名天生的灵媒，精擅通阴之事，或说请神上身。
一请一送，天作之合，所以老两口儿都是春风城的名人，可谓百年老字号，生意好到挤破门。
那是以前。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因为一说起来全都是眼泪，当年春风城神学界的黑白双煞人前人后那个风光啊，讲究起来那个排场，那是真正白天看大门黑夜跳大神~~
可是现在呢？
现在春风城的大门白天不用看了，不管是什吗大神黑夜也不用跳了，只因为三年前春风城忽然来了一只鬼，一只不要脸的鬼。
一只不要脸的鬼，搞瘫了半座春风城。
春风城的夜，禁止人通行。
故事开始了。
“……人呐死了之后，魂魄便就离体，离开那副躯壳，这叫魂飞魄散。”
“……对喽，魂可以飞，魄可以散，但有一点灵光始终不灭，而这一点灵光呐便就是道家所说的生魂，或说儒家所说的精神，或者说是佛家所说的本我。”
“……是啊，这一点灵光它可以生成虚体，变成那些死去之人生前的模样，这样一来呐等你到了地府人那判官可就对给你上号儿喽，再看看你那生死薄，把那判官笔大一挥，你要行善积德可不就好人有好报嘛，让你下辈子也投胎做人还得给你找个好人家儿，你要为非作歹呐那可就不一定喽，甭说下辈子变个猪啊狗啊骡子马的，之前还得把你打下十八层的地狱让你上刀山下油锅……”
大黄怒、当即把他打断：“汪汪！”
骡二大爷稳稳喷过一口：“呃喷！！”
共同心说变你大爷，再敢胡编乱造小心把你灭门：“黑煞爷爷，您接着说。”
只有莫虚很淡定，抹把脸上的口水：“您接着讲，我喜欢听。”
……
……
“说到这个魂归幽冥啊，这个事儿嘛一般也就在当天，顶多了他也就两三天吧，你想啊你要死了以后这鬼差他要不拘你，这人世间呐你又呆不住，那你不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嘛，对吧？”
“……”
“我又不是说你，我就举个例子，说到这个孤魂野鬼呐他也不是那么好当，你就比如说咱们这个城里头他阳气旺盛，那孤魂野鬼你就别说白天了，那晚上他敢进来嘛？要你你敢进来嘛？啊？？”
“……”
“门神？门神当然管用啦，甭说门神了就说你个门人你不是，你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血气正旺你怕什么啊，你就说你做了亏心事，你就做了一百件亏心事那孤魂野鬼他也不敢近你……”
“打住。”
莫虚终于忍无可忍：“黑煞爷爷，您先听我说，第一，我不怕。”
“第二，我一件亏心事也没有做过。”
“第三，您老完全没有必要非得以我举例说明并且一直指着我的鼻子说话，哎呀呀这可~~”
“咳！”
黑煞大爷终于收回了手指，严肃说道：“下面我们话归正题，便就说到这一只春风城里的鬼，也就是三年之前——”
……
……
……
三年之前，春风城里来了一只鬼。
这一只鬼并非孤魂野鬼，而是一只法力高强的鬼。
起先这一只鬼没有任何人察觉，无论城中百姓还是官府中人以及云游至此的高僧连同捉鬼降妖的道士，甚至一些隐藏在民间的职业以及半职业高手都没有察觉到——
以黑煞大爷举例说明。
黑煞大爷天生阴阳眼，一向号称能见任何鬼，包括老鬼大鬼中鬼小鬼男鬼女鬼活鬼死鬼，但他硬是看不见这一只不要脸的鬼！
是的，有的鬼没有脸，甚至没有脑袋。
但没有脸和不要脸是两个概念，就比如说黑煞大爷当然有脸，可白煞大妈经常说他不要脸。
或说是色鬼。
起先春风城有鬼的消息传开就是通过黑煞大爷的堂孙媳妇儿，桃花。
桃花面如桃花，胸前丰满如桃。
尤其成亲之后，胸挺两只蜜桃。
然后很快坐上月子，两大蜜桃饱满欲滴~~
然后就出事儿了。
因为桃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叫作桃子。
桃子刚生下来就有七斤半，白白胖胖，哭声嘹亮，是一个健康活跃的小崽儿。
结果桃子刚刚吃了三天的奶就彻底失去了作为一名纯纯的初生婴儿唯一的人生乐趣，也就是那两只成熟蜜桃之中甘甜的**。
就是断奶了。
三天就断了，桃子无法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只能哇哇大哭。
一夜之间，乳水枯涸。
完全枯涸。
当然桃花也不能接受，桃花的老公也就是桃子他爹也不能接受，尤其是作为第一嫌疑人。
然后就是各种补，各种催，桃子的爷爷亲自下厨，桃子的奶奶全程监督。
结果又过三天，桃花胖了九斤。
桃子奄奄一息~~
这不正常。
其后又是各种医，各种诊，桃子姥姥姥爷齐上阵，两家人找出各种原因。
再后来就打起来了，两大家子大打出手，互相指责骂到衙门，险些直接闹出人命——
这件事情持续了整整半个月，闹到满城风雨，好在没有死人。
因为请到奶娘，桃子逃过一劫。
而在半个月之后桃花甘甜的**忽然又自满溢于怀，忽就失而复得——
桃子今年三岁，仍然健康活跃。
只是特别怕黑。
……
……
黑煞大爷讲到这里，特意问了莫虚一句：“小伙咂，我问你，谁偷吃了桃子的奶？”
“鬼吧？”
莫虚挠了挠头：“不要脸的鬼？”
“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