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浮光掠影
一行大雁划过长空，声声清唳阵阵回荡。
日头尚暖，风儿轻淡，街边几株老杨叶落片片，半绿半枯黄。
意阑珊，写悠闲。
老街之上熙熙攘攘，摊位林立人头攒动，蒸的煮的生的鲜的，吹的拉的弹的唱的，大声吆喝的讨价还价的，闲来无事的东游西逛的，满处红红火火，热闹一如既往。东头儿一声震天彩，胸口咔咔碎大石，西边儿又来一美女，口哨儿咻咻满天飞，酒馆儿茶楼往南排，喝进茅房哇哇吐，北走胭脂水粉铺，顶风三丈醺醺然——
此街香飘十里，得名十里香街。
十里香街，十里香阵。
自是闹市，热闹红火，在这天地之间只有俗世间的热闹不以四时而尽，在这俗世之中也只有闹市间的红火不以寒暑而终：“莫小姐！莫小姐！”
本就乱乱哄哄，轰然一阵大乱：“莫小姐驾到——莫小姐驾到——”
一时鸡飞狗跳，七八小将杀入：“闪开！闪开！”
不过几个小屁孩儿，往日顽皮胡闹惯了，大伙儿了也是见怪不怪，只那莫小姐确有一号——
莫小姐，面红耳赤，鬓发散乱！
莫小姐，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但见人海茫茫，歹人不见踪影，莫小姐弯腰大喘，欲哭无泪~~
关键莫小姐名声在外，在场是个人可都认识，一时纷纷涌上给他团团围住：“小少爷，小少爷，老伯送你个大苹果！”
“小少爷，大婶儿给你吃肉包包~~”
“拿着拿着，糖葫芦儿！”
“给你给你，小木偶儿~~”
“啧啧啧啧，真是俊俏！”
“瞧那眉眼儿，还那小嘴儿，多水灵，真秀气！”
“瞅那小脸儿，看那肉皮儿，恁地白！多水嫩~~”
人如其名，莫家小少爷。
名如其人，所以莫小姐。
唇红齿白，眉弯而细，白生生的脸配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男生女相，非富即贵。
没有人会奇怪，只有人会喜爱，这是莫家常年行善积德的结果，导致莫家小少爷生得比女孩子都要漂亮。
众人啧啧有声，纷纷夸奖赞美，更有大妈大婶儿动手动脚儿，围上前摸摸捏捏，试图一验那真身：“啊——”
莫小姐情急之下，立时尖声大叫：“啊————”
这是一计，每奏奇效，众人一惊之际莫小姐一头冲出重围狂奔而去：“啊———————————”
噩梦重现。
在一小胡同，阴暗角落里。
“摸他脸！”
“打屁股！！”
“裤子脱掉！自己脱掉！！”
“你脱不脱？你脱不脱？？”
“扒了他！扒了他！！”
七八小童凶神恶煞，指鼻瞪眼连连恐吓：“立好立好，不许反抗！敢动一下，打不死你！！”
“呜~”
莫小姐瑟缩墙角，可怜兮兮：“呜呜~~”
“上！！”
七八小童发一声喊，齐齐冲上连拉带拽，上下其手东掏西摸，嘎嘎怪笑乐不可支：“啊！啊！不要！不要！！”
莫小姐自不肯干，奋力抵抗连连尖叫：“啊————————————————”
奈何寡不敌众，只得惨遭凌辱：“扒光了！扒干净！！”
每每如此，每每如此，总是不能好好玩耍，隔三岔五就弄一回：“抓他鸟！掏他蛋！！”
莫小姐怒，兔子急了也咬人：“啊嗷！！”
莫小姐散乱长发，红肿泪眼，虎吼一声露出满口白牙：“嗷！嗷嗷！！嗷嗷嗷！！！”
“不好！快跑！咬人啦咬人啦——”
众童惊叫后退，后又一拥而上：“堵他嘴堵他嘴！摁住他摁住他！”
弱小总是被欺凌，反抗只能更悲惨：“翻过去翻过去！打屁股打屁股！啪啪啪啪啪啪——”
悲剧再一次上演，莫小姐咬碎银牙：“住——”
但有正义：“手！！”
这世界哪里有邪恶，哪里便会有正义：“放开她！”
就如同哪里有黑暗，哪里就会有光明：“放开、内个女孩！！！”
正义使者现身。
现身于巷口，满面皆怒容，只将一指无比威严说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你！你你你——”
正义使者一出场，歹徒全被震住了：“你们，全都给我滚！”
毋庸置疑，在这一片天地，正义使者只能有一个。
独有一人，如同一片天空，绝不能有第二个太阳。
此人姓朱名富贵，是年六周不满七岁，身高一米体重上百：“如果，不想死的话！！”
那一天，莫虚初见朱富贵：“哟？”
“哇噻~~”
“威风啊！神气！”
“啧啧~~有够牛掰~~”
“咋滴？不服？”
“你说嘛？滚？”
“唏唏唏唏唏唏唏——”
整整七条小恶棍，一脸新鲜凑上前：“啪！”
带头大哥二话不说，抡起巴掌照脸上去就一记耳光，同时外加一记飞踹：“咔！！”
而朱富贵不闪不避，硬是硬捱了这两记：“呃！！！”
人面不改色，只冷冷一笑：“好。”
“很好。”
刀光剑影见惯，何俱花拳绣腿，朱富贵本来就是一个孤胆英雄，而且是身怀绝技并且深藏不露的那一种：“好极了。”
带头大哥，一时无语。
只一指：“上！”
无人理会。
一扭头儿：“天！！”
七恶棍全部石化，瞪着个见张着个嘴，完全就是白日见鬼：“哥哥哥哥哥哥——”
说了巷口，又一扭头儿：“狗！！！”
黑嘴黄毛，好大一条，那狼狗大得跟个牛犊子一样，却又猛虎一般缓缓踱步而出：“将——”
此为朱富贵，护身之神犬：“军。”
忠勇神犬，名曰将军，朱富贵淡然一指：“去~~”
“大哥！”
将军不动，只一瞪眼：“英雄！！”
带头大哥几乎当场被吓死，咬人的狗从来不叫：“爷爷！！！”
好在反应有够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爷爷饶命——饶命绕命——”
“恨~~”
朱富贵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将军不会动口，将军是有虎狼之性，但是从不欺凌弱小：“你们几个、全都跪下！”
“扑通！扑通！扑通通！”
“互相打脸、互抽嘴巴！！”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
……
“停。”
……
“都上、给我抽他！”
“爷爷饶命——祖宗绕命——”
“抽！”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啊啊啊，服啦我服啦，别打啦别打啦！呜呜娘亲！！哇哇爹啊~~”
“停！下脚踹！！”
“咣！咣！咣！咣！咣！咣！咣——”
“咣当！！”
“啊~~啊~~啊~~”
“滚！！！”
……
……
……
带头大哥屎尿齐流，带着小弟连滚带爬，这就是结果，最好的结果。
或说是下场，应得的下场，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就是朱富贵，朱家的大少爷，每天都要带着一条名叫将军的狗，在名州城里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咳！”
正义使者，从来都不会狗仗人势：“咳咳！”
当然不是意外收获，常此英雄救美壮举：“小妹妹，你还好吗？”
莫虚：“……”
“小妹妹，你不要怕。”
“你放心，大哥一定会保护你！”
朱富贵指天对地，啪啪拍着胸脯保证：“保护你一生、一世、一辈、咦？？”
人生若只如初见呐，眼见人比神犬简直更神，当时莫虚就是因为太过于震惊才导致忘记穿上裤子：“这——”
这是一个误会，朱富贵眼球爆凸：“咝~~！！你？？”
时光定格。
胡同里，二员小将一坐一立。
旁边蹲着个将军，将军吐着舌头乐：“呵哈呵哈呵哈呵哈~~~”
一生一世一辈子，我们都是好兄弟：“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