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草隶大阵 八 ”

  夜晚的孟义庄中,连鸟鸣声都听不到一丝,显得寂静无声。
  天空中没有月,没有风,任何连一丝的亮光都没有。
  孟义庄中都已经休息,庄中连一丝的亮光都没有,就连平时一直亮到白昼的值班房中,今夜也没有亮起了任何光亮。
  此时已经到了半夜,街道上早已经没有了行人,甚至连打更的声音都没有。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样的天气似乎正是为了印证这一句话而出现。
  这样的天气本来并不适合任何人走到街道之上。
  可此时的街道之上却分明站着一个人影,一个黑色的人影,如果不是他那两只极为明亮的眼睛在夜空中缓缓转动,这样的一个黑衣人在黑夜中似乎很难别人发现。
  他一身黑衣,在黑夜之中就像一个黑色的幽灵一般,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黑衣人看到面前这个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又有些陌生的孟义庄静静出神。
  他感受着这庄园中巨大的杀气,心中隐隐还是有一些担心。
  他并不是圣人,也并不是天生的英雄,他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当年的环境所致。
  如果当年的林云庄没有被灭,他也许此时只是林云庄的一个大少爷,整天在庄中练武习字,吟诗作赋,过的逍遥自在,快乐无比。
  可是这样的日子随着那夜的一场大风,一场大火,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从那个漆黑的地洞中疯狂的向着黑松林走去,又在漆黑的黑松林树洞中静静坐着,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中,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如何能不害怕,如何会不恐惧?
  他在害怕中焦急的等待着,盼望着自己的父亲从林云庄中来把自己接回去,盼望着自己还能回到林云庄中,练武习剑。可是他等来的却是一场大火,一场足以把天迹都烧红的大火,这大火在远处亮起,并没有驱散他眼前黑暗,没有驱散他心中的恐惧。反而如同一个恶魔一般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看着这个恶魔的火光,飞快的向前奔跑,他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跤,可是他知道自己每一次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虽然十分恐惧,可是他没有任何选择,他只能站起身来,拼命的向前跑去。
  他一夜彻底改变的他的人生,他也终于慢慢学会了坚强,虽然这个坚强有一些脆弱,有一些空洞,甚至有一些无助。
  后来他渐渐克服了恐惧,尽量让自己不再恐惧,直到来到孟义庄中,面对这样一座草隶大阵时,他分明又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这样的恐惧似乎许久没有出现过了。此时他从心底冒出来,他才知道恐惧一直没有离去,从来都没有。
  “此心不动,随机而动。”他想着这八个字的含义,对于这阵法之上的八个字,他并没有全部悟透,可是他还是来到孟义庄前。
  他看着面前的草隶大阵,感受着这阵法中的无尽杀意。
  他向前走了一步,虽然这一步缓慢而沉重,可是他始终迈出了这一步,就像当年在黑松林中迈出那一个步一样。
  当年他没有任何理由,向后退去,他只能向前,不停的向前。
  如今的他似乎也没有,他没有理由,没有理由后退,还是只能上前。
  他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他身子突然间向上飞出,向着孟义庄中快速飞出,他刚到空中,却发现空气中一股无尽的杀气,向着他排山倒海般涌过来。
  他心念一动,内功自心间生出,周身之上被无尽的真气所笼罩。
  他似乎感受到无尽的杀气,向着他周身的真气攻来。他急忙运足内心,身子在空中微微停顿,身形微变,急速向后退去。
  无尽的杀气瞬间就已经攻入到了他身前,他身子被这股杀气所击中,身子不由得向外飞去,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他站起身来,想着刚才在空中突然发生的变化,心中暗暗心惊。
  这杀意之强,实在是他生平所见最强大的,如果他刚才不是发现的早,急忙向后退去,此时他已经被这股杀气击成重伤。饶是如此,此时的内息已经不停在翻腾。
  他缓缓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向后退去的速度,似乎比刚才向前进时,又快了几分。
  他每退一步,就觉得胸口被压迫的真气似乎缓缓减弱一分,直到身上的真气完全消除,他才缓缓坐在地上,缓缓调整翻腾不止的内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的眼睛,缓缓的站起身来,他望着面前的这座草隶大阵,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
  一击之威,尚且如此。如果自己进入了孟义庄中,在这阵法的连番攻击之下,自己恐怕早已经死去。
  此心不动,随性而动,他又想起这八个字,想到这八个字蕴藏的含义。
  他静静站在门口,喃喃重复着八个字的含义。
  心不动,难道是让我面对这杀意十足的阵法,不动于衷吗?
  自己刚才身子飞起,刚想进入,就发现这无尽的杀气向着自己攻来,自己拼尽全力抵挡,才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若是自己再反应慢片刻,自己恐怕已经死在这阵法之中了。
  若是自己的心不动,内力不生,这无穷的杀意,击到自己身上,自己这血肉之躯,怎么能够抵挡。
  自己若是不能抵挡住这一击,又怎么能随机而动,进入到阵法当中。
  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还是在一个死局之中,自己无论如何挣扎,似乎能想不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
  他沉默片刻,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他突然之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不知道这种可能是生是死,可是他终究没有了选择,他是能进,不能退。
  他慢慢迈开脚步,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踏出的极慢,可是他觉得身上的无形压力却突然之间骤然增加。他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身子一动,又重新迈出了第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