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人聚从众
此时，祁天道在场上四面拱手，朗声讲述起了一段也并不算绝密的江湖往事，并且直言不讳自己就是昔日天长山庄夏飞泽的后人！
而接下来无论祁天道再说什么，其实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如今的玄门中人，根本只顾自己一心求仙成神，完全不顾及天下苍生的存亡祸福。
一人独大的局面会怎么样？其实早就已经不用说了。而这一切到底说的是什么？指的又是谁？只要不是特别傻的人谁还会不明白？
回忆往昔，很多人都不禁感慨丛生。因为论起来这祁天道乃是夏家的后人，可同时也是信妙香的外甥之后。且不论过去的是非对错，如今夏家已经不存在了，祁天道却与风云山庄走到一路……
而人群中夏浩阔也在，以前他总会尽量避免回忆往日。但如今听说自己家中居然还有后人，心里不免激起了一丝波澜。
直到祁天道说完，杨原再次慷慨既往的一通猛夸他如何磊落，不惧祖上嫌隙当众言明昔日错处。只是为了让今日的人们牢记前车之鉴，那说白了不就是大家要警惕如今的信妙香就仿佛昔日夏飞泽一般举世无匹？
最后，杨原又恨不厚道的看向了渡悲：“大师！对于今日祈兄和在下所言，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渡悲一听，心想：此人果然艰险，那么也就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两位所言有理有据，确实良言！”这话说的也算隐晦，只图个不担干系！
但杨原却摆明了不饶：“哦？如此说来，大师是赞同我等浅见了？”
渡悲微微皱眉颔首！杨原面向众人：“众位，今日连渡悲高僧都已同意我等愚见，可见今日世界已经不得不让我们大家共同警惕。今日杨某人在此表态，原恭请渡悲高僧为我等江湖共主，从今往后带领我等共同为天下造福，为苍生排忧解难……”
此话一出，全场立刻一片轰然，渡悲坐在那整个人都呆住了！
其实杨原所言乍听并无过错，但熟知掌故情由的人却立刻听出此人用心着实歹毒至极！
普天下谁不知道一百多年来江湖上地位最高的就是自幼被世间成为天才的信妙香？其修为也是公认早已列仙的境界。而除了他之外，当世修为道行首推渡悲！并且他二人也可以说是当今世上，玄释两教各自的头把交椅！
且不论他俩之间谁高谁低，杨原主动推举渡悲为江湖共主，首先他自己是已经不甘心仅仅在“武林”占据一席之地了。而接下来渡悲是否答应？此刻的江湖大半在风云山庄掌握中，若是渡悲答应了，日后难免沦为杨原傀儡，并且必定会逐步演变成与信妙香对立。
可若不答应，就等于承认了杨原对玄道中人的指责，并且也是把自己和信妙香共同提到了天下苍生的对立面。毕竟天下谁都知道，渡悲自小就把信妙香当成了偶像。但纵然释教同样甚少涉足凡尘，可却也一向慈悲为怀。那么渡悲可以选择的就是要么让世人认为自己已经被信妙香带坏，要么就是自己也对其非常不满！
明眼人不是没有，杨原此番造作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但渡悲已经被架到这一步了，他确实非常为难。他本也是顶聪明的一个人，但现在心里也着实千回百转了。
此时此刻，连这一辈子都没正经过哪怕一瞬间的王小王和金山俩，都只能在那大眼瞪小眼，无计可施干着急了！
若是一般情况下，他俩就豁出去老脸不要打岔捣乱都没事。但现在这什么时候？杨原张口闭口天下苍生，他俩若敢捣乱就是自绝于世人，两条老命非撂这不可！
他们也都是经历过夏飞泽和天狼星两次浩劫的，就算本事谈不到，可经验不是一般深，但如今心里都有种并不新鲜，而且非常不好的感触！
普世之中，果然还是“人”最可怕！
闹腾了好一会儿，其实若真让渡悲当上江湖共主，还真没人会觉得不合适。毕竟他的功法修为已经是天下绝顶，何况为人品行，平生慈悲所及都是素来为人称道的。
随着声音渐渐减弱，渡悲深切感受到了无数热切的目光在灼烧着自己。但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面向众人：“多谢杨盟主，以及众位的盛情！老衲虽未释门中人，但身处红尘自不可视苍生苦难不顾。但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扶危济困是理所应当，但门规所限不可拘于世俗名利，因此老衲不敢违逆，还请众位另选贤能便是！”
他话音一落，旁边祁天道忽然接口：“高僧所言颇为有理，而且连高僧都对杨盟主所言皆感赞同，此事又是杨盟主提议的，那在下愚见杨盟主自然就是这江湖共主的不二人选了！”
这话一说完，场中又是一片赞成，虽然不像之前那么好像人同一心，但彩声也震天般热烈！
其实渡悲也不是不明白，只要自己拒绝，那必然就是杨原的。而且这本来也是他们的期望，只是不得不先装装样子。而其实这场面也算是够假的了，但现在一来没人还能完全冷静的去思考，另外毕竟大多数人都是随大流的。
事到如今，纯阳憋了半天的火气终于忍不住了，默运功力一声大笑，顿时将所有的彩声起哄压了下去，同时也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渡悲等人一见，都不由暗暗皱眉，心想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其实就算今天遂了杨原心意又如何？即便顶着个虚名，难不成他还真能指挥得动玄释两教大门派？他敢上霁云山去让信妙香俯首称臣？
但事到如今，纯阳自己也觉得冲动了点，但也不可能就这么把头低下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当即只好飞身上台，拱手四面，最后看向杨原。
“杨大侠！在下冒昧打扰，实在因为心中疑问不吐不快。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万万见谅！”
此时温润过来在杨原旁边低语了几句：“原来是纯阳少侠，之前少侠曾与洛城中不畏强权，扶危济困，此事四弟已对我提过，可见少侠也是我被侠义中人。今日见少侠风华正茂，器宇轩昂，实乃我侠义道之大幸！”
“杨大侠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哪里？少侠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直言！”
“多谢……！请问杨大侠，今日风云山庄召开的听闻是鉴宝大会，可否？”
“正是！”
“那请问要鉴何宝？”
“日照！杨某之前已然讲过，便是此物，想是少侠来得迟了些，不曾听到！”
纯阳轻轻摇头：“非也！在下正是听到了，因此不明白为了明明是鉴宝大会，但一来不曾有人品鉴过，也未有人见识到此物究竟是何等宝贝，在下到此时根本连此物真假都还不知，因此才实在感到疑惑！”
今日这不过就是一场搭好台、布好局的戏，其实大多数人都明白了。但此情此景，谁会自找没趣站出来触人霉头？
杨原打量眼前年轻人，虽尚不知其来历，但他终究是个**湖，断然不会在如此场面为个年轻人失态。反而觉得此人不谙世事，但听闻本事不低，若加以拉拢说不定日后可为己用！
“少侠所言有理，此事却是杨某疏忽了，再次向少侠以及众位同道陪个不是！今日到此不乏江湖成名多年的前辈高人，各家名宿，大家不妨便一同来品评一番，看看此物究竟真假如何……”
其实他这话等于没说，纯阳三人就算听师父说过此宝来历，也根本分辨不出真假，何况当场九成九的人今日之前根本听都没听过此物。
眼看场面僵住了，难看的还是纯阳自己。因为既然没人去分辨，他挑的头自己就得收尾。无可奈何只能自己找台阶下，冲着日照看了半天：“听杨大侠说此物与另一件叫什么……月映的宝物合起来方为一件叫做空明的邪宝？”
“正是！”
“那敢问杨大侠那月映如今何在？”
“少侠有所不知，此日照本乃在下无意偶得，因此物也是在下昔日偶然听高人提及，知道厉害，感到事关重大，才会请众位同道一同商议，参详。至于月映，在下便也不知在何处了！”
“哦！原来杨大侠也只是猜测此物可能是那叫日照的邪宝？可能会有危险？但其实杨大侠自己对这一切也并不十足确信？所言一切全然没有任何凭据？对吗……？”
杨原不傻，他很清楚自己今天召开此会，以及所言一切全都不容易自圆其说，而这所谓鉴宝大会，也只不过是个名目幌子，东西真假一点都不重要，只是他压根也没想到会有人敢当众质问自己！
事实上会场中很多风云山庄的人，以及实现安排的死党。但同样，也有存心看热闹的，所以此时起哄声越来越多。
渡悲等人则暗想果然是信妙香的徒弟，胆大心细，而且抓住别人的小辫子半点不给喘息之机，照死里整！可同样也证明了纯阳不熟人情世故，若只是因为年轻还罢了，否则日后难免因此吃亏！
无论如何，事情僵到这了，杨原自知无论如何解释也无法取信于人。而且谎话这个东西，要没有个可供人去追查的实证只会越来越难收场，所以此时他也不由得颇为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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