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大爱无疆,真爱不殇
信妙香一行八人按照曾经的原路往回走，再次进入群山，此时的信妙香已经可以很轻易就发现其中隐藏的暗哨眼线，当然也毫不留情的一概清除！
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行迹，因为事实上这恰恰等于告诉了夏飞泽自己都出现在过什么地方。
不过信妙香对此毫不担心，因为他确信夏飞泽是不会亲自到处跑去找自己的。
过去十多年信妙香一直处于昏迷、失忆的状况中。江湖上是这样传说的！可夏飞泽又会怎么想？
十年的隐忍，为什么会突然现身？一开始到处躲藏，然后为什么会突然高调反击？凭信妙香的心智，他真会那么轻易被两个世间到处都有的蠢货发现了隐藏之处？
对夏飞泽来讲，信妙香是他活到今天唯一可以视为自己对手的人，他没有理由会犯下那些极其低级的错误！
“意外”固然是不能忽略的可能性，但夏飞泽可绝不会轻易去太在意那种毫无办法把握的东西。他能走到今天，所靠的无非就是足够耐性和谨慎！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夏飞泽那种人，谨慎是处于他位置，由于其所想所图必须具备的特质。那么既然他对自己身处天长山庄就确信可以高枕无忧，在不明敌情之前当然没有必要贪功冒进！
信妙香了解夏飞泽，但也因此无可奈何！恰恰因为他深知对手的谨慎，所以明白想引诱夏飞泽自乱阵脚基本是不可能的。就他俩对彼此的了解来说，可以说全天下再也找不出另一个了。
天分、经验都有关系，但最重要他们都是处于一个时代各自唯一位置的人，所以恰恰因为了解了那个位置，到底是什么人在那反而不用过分纠结，因为无论是谁一旦走到那会做出什么选择，决定，就等于是不言而喻的了。
也只有金辉对信妙香的解释似乎可以体会一些，想赤练虽然几千年的道行，也终究并不熟悉人事。
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个道理就是很多人都明白的了，一直这么逃避，干耗下去必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因为彼此谁也不会认为，哪天老天同情自己，或者突然看对方不顺眼砸道雷下来劈死谁。
夏飞泽所以能够高枕无忧，是因为他明白自己此刻处于一个绝对的优势地位！而信妙香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知道有些事必然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才能去做。而此刻问他自己，也并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什么时候会出现，但只要出现就必然会知道，问题只是在那之前除了等就别无他法了。
清除了西南群山中的天长山庄眼线，信妙香一行转往西北方去。
重回昔日战场，信妙香把从沿途城镇收集来的好酒一杯一杯的洒在地上。
师父一瞬上仙、玄都城上师、酒神苟九，还有岚仙和夏飞宵。
当年五老为了挽救信妙香，用自己的生命去抵消他和魔王修罗之间订立的契约。十几年过去了，他终于可以回来祭奠老人们了。
这些曾经人们眼中的神仙，他们为这个世间所付出的恐怕真正可以理解的人永远都不会多。而信妙香的人生中，似乎还充斥着他们的失误和过错！
不过，信妙香从未恨过他们，哪怕当年！这是真的，也许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但对信妙香自己来说，命运终究只能自己去承担，没人有义务非得为自己做什么。
只是到了今天，他理解了自己也不知是仅仅只对自己的人生存在某些失误，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底气再去怨恨别人了。
往事不断回放在心头，师父心固然好，可虽为出家道人，而且活了千余年，可始终生性不羁，加上也必须明白老人家的心确实并不够细致。
在信妙香最初刚刚走出鬼门关，身体还非常虚弱的时候，那阵子可真没少生病。可当时无论上仙急的哪怕抓耳挠腮，还是只能去请上师来帮忙照顾信妙香。
如今他才渐渐醒悟过来，上师身份何等超然？但居然会哄孩子，还时不时哼儿歌！相比起来师父只能是通过耍宝来逗自己，即便他明知在自己眼中是多么的愚蠢和不堪！时至今日，信妙香算是真正的明白了，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不是什么天眼玲珑心，也不是什么救世主，仅仅只是个他们自己心里疼惜的孩子罢了！
而对于苟九自己是从头一眼见到就打心里不喜欢，谈不上什么理由，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明白他和师父是一伙的，另一部分则只是因为“老顽童”并不是信妙香观念中会认可的那种人！
而岚仙，彼此的情况并不全然相同，但却都是被自己的执念和心结束缚了许久。在她的心底，从始至终都在哀叹用了数十上百年只唯一牢记着仇恨，她或许也并非从未悔恨过自己错过的时光，只是日子过去越久，她也就越难以回头。而当她看到了一个风华正茂，如日中天的少年，心底里突然感到了一丝温暖，同时也感到为这个年轻人的担忧！她不希望这个年轻人会成为自己一样，独自怀着仇恨，错失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另外就是对夏飞宵，其实信妙香如今心里对那个人也还是没什么好感！即便他和其他四位一同为自己舍命，但情况和心态是完全不同的，顶多就是有点自诩江湖前辈，不忍一个大有可为的后辈过早夭折！
所谓：忠义！为了什么天下苍生，正义可以牺牲一切的人有的是，不只他夏飞宵一个。但他的确做得比一般人多很多，可同样他犯错可以被谅解，只是并没有多少人真的把他所犯的错和付出的一切放在天平上确实的比较一下是否真的可以相抵！
根本来讲，信妙香不太相信夏飞宵对其亲弟弟一声所作所为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不过也不难想象，处于他的角度大概会有很多理由说服自己，比如：弟弟本性不坏，只是因为什么，他总归会回头的！又或者，事情也未必会那么严重！再或到了万不得已时自己一定会阻止他等等……
感觉到空气流动突然有异变，金辉等人立刻戒备起来。但信妙香告诉他们不必担心，此处地方空旷才感觉得到，但事实上事情早就已经开始了。天庭为了防止人间异变的波及，已经开始封印天地间主要的灵脉，日后人间的奇异现象，甚至灾难只会更多！
金辉对此感到非常不可思议：“那公子！莫非天神已经抛弃了人间？”
信妙香淡然一笑：“如果你觉得只能用希望去寄托不算抛弃……”
谈得上抛弃二字吗？而且就算是，又能怎样？
信妙香如果做错了什么，任何人都可以当面指出来。恨夏飞泽、天长山庄，就算怕死也能找软柿子捏出出气。可上天无论怎样，人都只能逆来顺受，这还需要怎么仔细解释？
抽空，金辉单独把信妙香带到了自己昔日掩埋玉蘅尸体的地方。看得出坟墓虽然简单，可并没有太荒废的样子，杂草也不多。
十几年中，金辉每年都会来拜祭扫墓，对他而言情况很多，可越来也越只是一种发泄郁闷的方式而已了。
夜深寂寥，金辉试探问：“公子，来日可会为玉姑娘报仇吧？”
“报仇？是啊！会不会呢……”
金辉听得莫名其妙！他理解不了信妙香的逻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玉蘅不是信妙香杀的，但事实上他无法否认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因为玉蘅并非一般豪放的江湖女子，阮盛文对她也确实痴心一片。假如没有自己的出现，十有八九二人最终就是会喜结连理。或许玉蘅一生也不会明白自己对丈夫究竟有没有过爱，但即便对自己她也可能无法反驳，因为眼前的生活不是假的！
可这一切，都因为信妙香的出现改变，或者说就是因为他才造成了他们之间的悲剧！这一点，信妙香不会否认！因为在阮盛文的立场，认为自己被辜负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对于生长在他们那种环境中的人，所谓的理性、客观那些东西，终究不会是能被奉为金科玉律的！
金辉的理性无法去否定这一切，但感性上确实难以接受。所幸他不是那种为了置气没理搅理的人，否则信妙香的身边则根本也容不下他。
处于眼下的情形中，恐怕很少会有人不想到此刻可以去就近联络妖域，起码对未来也算是一步退路。
但信妙香的想法仍旧和他们不同，首先战后才不过十几年，别人没看到，但信妙香可是深知当年妖域的损失远非人间可比，绝难真正恢复多少。
其次现阶段已经知道夏飞泽所修将达到众生极致本源，有必要考虑他可以掌控生命。那么来日一旦面对面在战场上相遇，谁知道妖域最终会做哪一边的炮灰？
最后，从古传下的很多戒条并非全都没有道理。比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是人家既然不跟你同类，凭什么跟你一心？
当然，在信妙香心里关键还是妖域和人间的战争，根本原因并不是妖域的野心或者天性好战，只是因为生存条件的严苛！
未来战争势必会非常惨烈，结果无论胜负人间必受重创。而想象中妖域此刻虽然可为助益，但彼时谁敢保证它们不会趁火打劫，生出鸠占鹊巢之意？
诚然，在信妙香的认知中或许世上没有好人！可想象他所经历的一切，十几年前可曾有过多少人把他当好人？但造成今日一切的，岂非就是当初所有人心中的那个好人？
盖棺定论也不合适，但处于此刻位置，信妙香没有更多可以冒险的资本，他只能尽力把一切的损伤将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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