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往事不堪回首
黄清还在气头上,道:“别说废话了,赶紧走吧,一会有官兵回来看见了就麻烦了。我可不想救了你你又给抓回去。”
木荣便跟着黄清回到客栈,黄清跟师父解释一番,谢坤就立刻跟二人一起离开了。洪县城门还有官兵在盘查,三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惊起木荣一层虚汗。出了城绕小道走了一个时辰,三人这才放慢脚步。
木荣发现谢坤这一路走来竟然连汗都没流一滴,要知道三人的速度极快,连木荣和黄清都有些吃不消。
“老前辈不是中了五毒教的毒吗?”木荣忍不住问道。
“五毒教的毒也算是毒?”谢坤一脸鄙夷,说着随意的抖了抖肩,木荣惊奇的发现老人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不似先前那般老态龙钟,脸上的黑斑在慢慢消退。更重要的是谢坤身上隐隐的压迫感,看起来深不可测。
“原来如此。”木荣恍然大悟,“看来那陈翰林是前辈所杀。”
谢坤摇了摇头。黄清才道:“那陈翰林当然是我杀的,本姑娘行走江湖,听闻那狗东西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气愤不过便杀了他。”
木荣默然,心里对黄清暴力的认识又多了几分,三人默默又行了三十里左右。木荣这才发现竟然来到了黄村。连忙道:“前辈,黄姑娘,你们又不用解毒了来这里干什么,你们这次身份暴露,那两名护卫又以为你们是来解毒的,肯定会带着陈家人和官兵来此的。”
谢坤道:“难道我还害怕区区几个官兵吗?你放心,只要跟着我们我保你无恙。”
木荣只好放弃劝说,跟随他们一同进村,毕竟他一开始的目的地也是来黄村。
进了黄村,木荣明显感觉到身旁黄清有一丝怪异,好像是恐惧又好像是愤怒,让人琢磨不透,越临近一间草屋越明显。草屋在村头,邻近处没有其它屋舍,走近那件草屋才发现院子里才是药罐子和酒罐子,还晒着好多草药,奇怪的是草药味并不浓,反而有一种奇异的香味。
“这里就是黄爷爷的家吧?不知道谢前辈想黄爷爷所谓何事。”木荣心想。
“黄老儿,你给我滚出来。”谢坤大喊道。
“谁敢在我这撒野?”人未置,声音倒是先出来了。
是黄爷爷的声音。木荣心想,可是并说出来。
果不其然,茅草屋内走出一老头,衣服脏乱,手里还拿着一株带泥土的草药。老头便是神医黄不求,老人看见谢坤一脸不屑,又看到这身打扮的木荣,心里有些困惑。可待他看见一身绿衣却躲在最后的黄清时,彻底的按耐不住了,浑身颤抖,往前冲出了几步才停了下来,激动道:“林儿?”
木荣困惑,在他的印象里黄爷爷始终是风轻云淡的,从未如此激动的时候。转身再看发现黄清也死死的盯着黄不求,身体早已颤抖不止,脸上似乎还有淡淡的泪痕。
只见黄清抹了抹眼泪,道:“我是黄清,青林是我的母亲。”
“林儿?黄清?”黄不求突然闭上眼睛,仰天狂笑,然后又痛哭不止,过了许久,一步一步走近黄清,每一步都沉重而缓慢,道:“黄清,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我有女儿了,你母亲没有死对不对?她只是不愿意见到我对不对?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说到最后声音竟然沙哑不已。
“黄清竟然是黄爷爷的女儿?可我从来没听说黄爷爷有过婚配啊。”木荣也是震惊。自觉的退到一旁,不打扰他们。
黄清被黄不求这幅模样吓道了,本能的后退了几步。黄不求本想抓住黄清的手,可谢坤挡住了他。
“你想干什么?你骗我林儿已死,现在还想阻止我们父女相认?”黄不求怒道。现在的他近乎疯狂,几十年的修身养性却在一招破功。
“林师妹她早已去世。我何曾撒谎?你可知她去世前一刻还在叫唤你的名字?”谢坤也气愤不已。
黄不求听到这陷入深思良久,脸上浮现出痛苦与后悔。
“至于阻止你们父女相认?”谢坤不屑道:“你对我师妹做过的事,黄清丫头可全知道,你认为她会人这个父亲?”
“怎么不会?”黄不求眼巴巴的望向黄清,沙哑道:“清儿,我是你父亲啊,我是做了很多错事,可是我”
“够了,我不再听了。”黄清彻底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嘶喊一声,转头便逃离了这里。
木荣赶紧追上去。黄不求也想追上去却被谢坤拦住了,“谢坤你这老匹夫。”黄不求怒吼,率先一掌劈去。谢坤轻松闪躲,又回了一掌。两人铺天盖地的打了起来。
看见两人打斗木荣很是诧异,他知道黄不求医术通天,却是一位六境武修,难道谢坤前辈也是六境?没有多想,继续追向黄清。
木荣最终在一小山上截到了黄清。黄清此时双眼都已红肿,着实可怜。
见到拦在自己身前的木荣,黄清哭的更凶了。“为什么要拦我?”黄清沙哑着嗓子道。“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看见黄清这幅模样,木荣心痛不已,没有多想一把抱住黄清,道:“哭吧,哭出来就会好的。”
落日余晖,小山凄凉,晚风萧索,徒添几抹寒意。交错的人影被落日越拉越长,直至消失。
到最后,木荣的胸前已经湿透,黄清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只是十指死死的掐住木荣的背。两人这才分开。
繁星点点的出现,两人彼此靠近坐在一块石头上思索。她不言,他不问。
良久,黄清开口道:“师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了,是我爹辜负我娘,到处风流,而我娘在生下我后将我托福给师父后就自尽而亡。我从小就是孤单一个人,师父教我用毒教我学武,他告诉我武能自保毒能绝情,他不一样我成为第二个我娘。小时候,看见别的小孩子有父母陪伴,摔跤了有父母疼,受委屈了有父母护着,我也羡慕,可我从来不表现出来。就算我受到再大的委屈,向师父哭诉,他也只会告诉我让我忍着。我不怪他,他只想让我快点成长。”
月光渐渐笼罩二人,山上只是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黄清自顾自的讲,木荣默默的听。
“你知道吗,今天的我近乎流下了我这辈子所有的泪水,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师父叫我来见他,是为了报复他,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做到,可是一见到他,那种奇怪的感觉全身都是,我实在是忍不住。忍不住啊。”黄清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别哭了,再苦就不好看了。”木荣摸了摸黄清的头发,道:“我母亲是贫穷人家,父亲确实十足的大户人家,母亲嫁给父亲,受尽了委屈,可她常说,人前半生受到的委屈都会在后半生化为同等的好运。她始终默默忍受着一切。在我眼中,你和我母亲一样伟大。”
“和你母亲一样伟大?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黄清晃晃脑袋,摆脱了木荣的手,破涕为笑。连月色都被她比下去。
“我不是说你老,我的意思是”木荣慌忙解释,看见黄清笑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很多时候,受到委屈的人不需要一味的劝解,唯有陪伴才是医治心病的良药。
“行了行了,你的意思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逗逗你而已。这些话压抑了我那么久,现在说出来就好多了。谢谢你”黄清道。
“没什么好谢。”木荣摇头道。
“你下山去看看我师父和他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黄清抬头看着月光道。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好。”木荣略微一犹豫,便答应了。默默走下山,不是还回头看向月光下的黄清。
山下,茅草屋。
谢坤和黄不求两人在一片狼藉中盘坐调息。茅草屋已经毁的不成样子了,瓶瓶罐罐几乎全碎,草药也飞的满地都是。
木荣走来,见原本盘坐的黄不求突然站了起来,吐出一口黑血,跑到木荣身边问道:“清儿他怎么样了。”
“前辈,黄清他没事,只是情绪有些不稳定。”
黄不求惊异于木荣对自己的称呼,想了想,道:“多谢小兄弟了。还请小兄弟多多照顾我家清儿。”
“一定。”木荣道。
黄不求走来到谢坤身前,正在酝酿着什么。
“等着干什么,杀了我啊,你不是就等这一刻了吗。今天是我输了。”谢坤受了伤,此刻动弹不得,就横道。
“够了,谢师兄。当年是我糊涂,可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原谅我吗?”黄不求道。
“师兄?黄爷爷和谢坤前辈竟然师出同门,什么样的高人才能交出这两人。”木荣心里暗自思索。
“哈哈哈。”谢坤笑了起来,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道:“除了林儿,你也配叫我师兄?黄天骄,你怕是改了个名字改傻了吧,不求不求,当年你可是啥都得追求。可你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你不知足啊,不珍惜啊,才害死了林儿。”
“谢坤。自林儿离开我这么些年来,每一天每一夜我都在忏悔,我知道自己有罪,所以我在尽力弥补,我曾断绝与外界一切联系十年,十年啊,我回忆与林儿的点点滴滴,才发现我错的有多离谱。”黄不求道。“可你呢,除了我进山的十年每年都来找我挑战,每一年都败给我。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师兄,要不是因为我知道你也深爱着林儿,以我当年的性子,早就杀了你。”
谢坤本来满脸不屑,丝毫不为所动,可听到一句“要不是因为你也深爱着林儿。”谢坤惨叫一声,颓然倒地,两行眼泪不禁流下。是啊,我爱她,可是那又如何?她到死都还在喊着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