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荀子
惠子的回答中规中矩,‘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意思是‘我不是你,本来就不知道你;你本来就不是鱼,你不知道鱼儿的快乐,也是完全可以断定的。’
而接下来庄子的回答,无疑更高高一筹‘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之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意思是‘请回到我们开头的话题。你说:‘你哪里知道鱼的快乐’等等,就是已经知道了我知道鱼跃出水面的快乐而问我,我是在濠水桥上知道的。’
暗中之意,他站的最高,自是看得最为清楚。
这一段故事,看似只是一种辩论各自的认知,其实是一种思维逻辑的分歧,说不是好与不好,各人各己,自是不同。
但其中所引发的深层次的含义,却引起了韩选的共鸣。
武道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也是处处危机需要小心谨慎。
这句话看似矛盾,其实含义却有共通之处,就是不能心中只有一个思想,无法博览百家之学,如何得得窥天地妙机?
何谓「天人」?
宗,遂尊、崇也,师,表也。
意思是个人的境界已不是他人可以想象与理解,可作为某一条道上的非凡之辈。
以韩选的年纪和沉淀,难以短时间冲破这种阻碍,除非以某一门学说为主,以此为根基,磨炼多年,倒是有可能冲破这个桎梏。
只是,他心气颇高,不愿意拾人牙慧,想要自己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道路来。
然而,诸子百家能踏入天人的,那一个不是绝世之资,学究天人,呕心沥血多年才在古稀之日登临彼岸,成就诸子位果。
以韩选的目前的积累还是过于薄弱,越是研读百家学说,他便心情沉重了一份,明白自己还是过于狂妄了。
无论是道家李聃,还是鬼谷的王禅,乃至墨家的墨翟及儒家的孔仲尼,无一不是圣贤之辈,看透人间百态、沧海桑田。
韩选想要与之比较,实在贻笑大方,连他自己都自认不自量力。
故而,在把藏书阁内三分之二的书简读完后,他便再也不在想着自创一道,这种异想天开之时。
突然间,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东皇太一也是借助阴阳家便利,才得窥天人,我又何必自命不凡,钻牛角尖呢?”
确实如此,诸子之辈,任何一人的思想高度,皆不是他可以比较的,而且他也不是想要开宗立派,流传百世,何必自寻烦恼呢?
所以,他根本了自己的想法,准备寻纳一种学说作为自己的主张,有了主心骨之后,突破之机也更加简单有效一些了。
如之前所言,儒家之学,韩选弃之如敝屣,断然不会以此为根基。
而除此之外,剩下的莫过于墨家与道家了。
但是,在韩选看来,墨家学说主张比起儒家还是不切实际,即便真的描述的极好,但忽视了对人性的了解。
这也是墨家终究会失败的关键所在。
这个世界终究是利益构成了,光凭画大便充饥根本没有一点用处,最为关键的是这个‘大饼’还是虚幻的,摸不着、看不见的,比起实实在在的好处,根本无法比较。
所以,儒学绝不可取。
而余下的道家,倒颇合他的心意,可是无奈,对于道家学说他只是浅显的知道一点点,根本没有深入了解,诸多着作经典全在道家天人两宗手中。
天宗不用想了,光凭那一位北冥子大师在,他就不可能冒险潜入天宗,偷学道家经典。
而人宗的逍遥子倒是与他一路人,若是普通请求倒也罢了,这种祖师学说,他一介掌门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不要看天人二宗争斗激烈,那也只是他们道家内部的事情,他若敢巧取豪夺,说不定两派联起手下,凭目前的韩选一人,极难抵挡。
思来想去,心中颇为烦闷,只能继续研读余下的三分之一的书简。
嗯?这是……
过了半个时辰,韩选轻咦一声,发现被自己拿走的手中的书简,上述着二字‘礼论’。
此乃荀子所着作的学说: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荀子以为,天不是神秘莫测、变幻不定,而是有自己不变的规律。这一规律不是神秘的天道,而是自然的必然性,它不依赖于人间的好恶而发生变化。人不可违背这一规律,而只能严格地遵守它。
天道不会因为人的情感或者意志而有所改变,对人的善恶分辨完全漠然置之。荀子对传统的宗教迷信持批判的态度,认为自然的变化与社会的治乱吉凶没有必然的联系。认为祭祀哀悼死者的各种宗教仪式,仅仅是表示“志意思慕之情”,是尽“人道”而非“鬼事”。
比起孔孟之道的‘人之初,性本善’,荀子却提出异议,认为‘人性本恶’,以此为基础,提出“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就会产生争夺和混乱。制定礼义调节人的欲望,避免纷争,保持安定。
礼有“养”和“别”,“养”即“养人之欲,给人之求”,满足人的物质欲望和需求,“别”即“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者”,两者相互依存。
文章详细分析礼的内容,重点论述丧祭之礼,提出“隆礼”的观点,指出礼是治国的根本,是“人道之极”,“天下从之者治,不从者乱,从之者安,不从者危,从之者存,不从者亡”。
“没想到……”
由于对儒家思想的厌恶,导致韩选其实并不怎么了解儒家各个贤者的学说,如今读了这本《礼论》,不仅叹为观止。
荀子的‘性恶论’还有‘天行有常’,都颇为适合他的胃口,隐隐与他有种不谋而合的感觉。
但是,还是总觉得差了一点……
一点……
他的目光移到了旁边另一本书简上,写着两个字《五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