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石阶上也积了薄薄一层新雪，山中原本就比山下冷些，又下了雪，应当不会有人来拜访才是，但是师父又偏生让他把道观前面的积雪都扫了。妄之拿着扫把，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雪，斯磨时间，半个时辰都没扫完一阶的雪。日头已经映了上来，照着雪地里晶莹的仿佛宝石珠玉一般，熠熠闪着光。没有猫冬的雪雀在枝头上跳跃，扑棱棱的落到妄之面前，细碎的羽毛上都沾了雪，小黄嘴不知道冷一般，蹭着寒地里。
冬天的山上本来就荒芜些，又加上下了雪，妄之只是回屋抓了一把谷子的功夫，就看见山石阶上，多了两个身影，披着丁香色银狐里的披风，眨眼间便走到了他面前。任是妄之再不识人，也能分辨的出这是一对母女。
夫人挽着一个单螺髻，面容婉约，而她牵着的那个小姑娘更让妄之注意。那小姑娘和妄之差不多大，约莫四五岁的年纪，穿着猩红色碎金纹小袄，梳着两个小鬏，长得又粉嫩可爱，粉雕玉琢一般的小人。鼻尖被冻得有些红，一双眼睛极为清澈，动人心魄。
“你家师父在不在？”夫人开口问道，声音温婉，如温润珠玉。妄之看那小姑娘看得有些愣了，只是惶惶然点头，扔了扫把。往院子里跑去，本来还在啄食秕谷的麻雀被惊飞了，整个僻静的山林里都能听见妄之的声音。
“师父！师父！有人来找你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和体统。”从屋子里走出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来，穿着灰白色道袍，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外袍。头发用发带束起，一丝不苟十分整洁，见到来人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夫人见到他出来，跪下便拜。“还望师父怜我。”
妄之也愣了一下，难不成这位夫人竟是他的师姐不成。师父是宴山老人弟子，极少收徒，妄之是他捡回来的，已经有三年了。也未听他师父提起过。看他师父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此刻脸上多了些许动容，最后便叹了口气。
“你随我来吧。”
夫人起来，按了按小姑娘的肩头，让小姑娘在门口等。妄之见状，急忙去拿了一个绸缎软垫，放在廊下。小姑娘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坐在上面，一副乖乖地样子。手里不安的把玩着腰带上系着的比目鱼玫瑰璎珞穗子。
“我叫妄之，陆妄之，你叫什么？”妄之先开口说道，将一盅冒着腾腾热气的银针茶放到她手里。小姑娘伸手接过，脸颊不知是怎的，也腾起红晕来，一双手虽然白嫩可爱，但是指尖泛红，捧着茶的时候，蒸汽模糊了她的面容。她脆生生的声音从白烟后传出来，清脆之间，仿佛还带了些许空灵。
“生桃，江生桃。”
“生桃？”妄之重复了一遍，记住了这个名字。“刚才那是你娘？”这已经是明知故问了，江生桃这张小脸上完全都刻着那位夫人的影子，小巧的鼻子，清澈杏眼，以及相似的弯弯两眉。虽然江生桃的脸上还带着奶气，但是明显是那位夫人所出。
“恩，娘亲说要带我过来。”江生桃说道。“娘亲应该不会带我回去了。”
“怎么会。”陆妄之见她说这话，连忙安慰道。“这眼看快要过年了，没准你的娘亲只是来拜个年，你不要乱想。”
安慰的话十分拙劣，但是却让生桃露出了笑颜，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笑容便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同于她这个年龄的苍凉。她一双清澈的杏眼里波光微动，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
她不说话，陆妄之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院子里恢复了寂静，刚才的麻雀又落了下来，啄食地上的秕谷，有胆子大的，停了啄雪地上的吃食，扑棱棱飞过来，去喝江生桃杯子里热气腾腾的茶水。陆妄之急忙挥手，赶走了麻雀，一点冰凉落在他手上，他有些惊愕，却看见生桃泪流满面也不自知。
“你不要哭，我去给你拿毛巾来擦。”陆妄之说着，刚起身便看见江生桃用袖子擦了脸上的泪，只有鼻尖一点红。站在原地，不知道应当是去屋里拿毛巾还是应当坐下陪着她。
江生桃抬手，用袖子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本来脆生生的声音也带了些许沙哑。“没有关系。我只是迷了眼。”
可这刚下了雪，隆冬时分，哪里来的风沙。但是妄之也不便多问，只能陪她静静坐着。
约莫一个时辰，便见带生桃来的美貌妇人走到外面。师父将她送到门口。她便对着师父施了一个大礼，头深深的垂了下去，坠在耳畔的明月珰映着地上的雪色。
妄之本来以为她要带江生桃离开了，但是那位夫人却走到江生桃面前，解下手中的玉佩，放在江生桃手里，转身离开。
江生桃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的玉佩。妄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他师父一脸淡然的样子，走到江生桃身后，手掌抚上她整齐的额发。
“你不用担心，你在这里会很安全。”
“娘说过，师父是宴山老人的徒孙，就算是帝王，也会敬重几分。娘将我送到这里”
我与这些神仙也不甚熟识，所以也无旧可叙，也就找个位子坐了。正巧我面前就有一盘瓜子，反正闲着也就是闲着，抓了一把瓜子。
我以为我来的是极晚，没想到我后面还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仙，莺莺燕燕。霓虹罗裙七彩锦披，头上玉簪步摇，金簪银笄，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晓得天帝这么大年纪，还能惹得这么多小辈仙娥盛装打扮。
等那群叽叽喳喳的小仙娥都坐下的时候，我一把瓜子正好吃完，抓第二把的时候，又见有人进来。这人我是识得的，只是不相熟。这种普通宴会他也会来，我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四御之一，紫薇北极大帝这种人物，还是挺难得一见的。怪不得这次宴会这么多仙娥，毕竟紫薇帝君人位高权重，而且还长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