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两副峨眉刺

  判官店的毒雾还没有完全散去,顺着伞店蔓延到了整条巷子。
  那是一股说不出的刺鼻味道。
  院子里那三棵杨柳和满地花草都枯萎发黑,池塘的水也散着逼人的恶臭。
  阿福手捂着鼻子走了进来,身后关鹏海也皱着眉头进了院子。
  “和当时齐瞑的毒雾如出一辙!
  不过比齐瞑的毒更加猛烈。
  果然又是苗疆狗贼!”
  阿福眼睛瞟到了地上的一大滩血迹,正是当时阎啸割臂放血留下的。
  如今已是凝结成了褐色,深深烙印在了地砖里。
  “这老家伙的武功这么强,你我二人去了也未必能赢。先回万寿楼吧。”
  关鹏海找了个毒雾稍微轻点的地方,对着阿福说道。
  阿福心里也明白,能和阎啸拼个你死我活的人,即便自己去了又能如何?
  苗疆之人手段诡异多变,更是难以对付。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拔腿便要走。
  “哎?”
  他突然看到了脚边的一道划痕!宛若一张白纸上的一点墨!
  那么突兀,那么显眼。
  这绝不是碧霄刀!它的刃锋比碧霄刀要短,而且浅,也不似宝剑那般细长。
  阿福只觉得眼熟无比,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哪呢??
  阿福拼命回忆着见过的所有兵刃!
  “我知道了!”
  猛地一拍额头,阿福瞪圆了眼跑向了伞店!
  关鹏海一头雾水地跟了过去。
  阿福在柜台里东翻西找,摸索了半天终于拿出了一把奇怪的兵刃!
  一把峨眉刺!
  他抓起来对着柱子就狠狠来了一下!
  嚓!
  尺寸,深度,一模一样!
  阿福全想了起来,定是那日来找茬,还打伤了彤儿姑娘的小白脸!
  看院子里留下的痕迹,再对比贾云腾所说的话。
  可以知道阎老板与那苗疆人是先在院内,又挪到长街打斗,可这院子里怎么会有一道峨眉刺留下的缺口?
  那个小白脸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他那日伤了彤儿姑娘,真是巧合么?
  阿福的面色沉了下来,他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那日见他出手,还以为是刘桐手下的太监,可看眼前的情况,他应该和彤儿之间有什么猫腻!
  他两次出现都在彤儿近前,第一次还无端端对我出手,纵有天大的理由也说不过去!
  阿福咬了咬牙,
  “大海,你先回万寿楼。
  老板的伤刚刚我看了,需要养一些时日,今天是无论如何也醒不来的。
  你切记看住了彤儿别让他跑了,我去一趟开封府衙,问问情况!”
  关鹏海点了点头,他现在只想为阎啸做一些什么。三番两次为他所救,心里这股歉意越来越深。
  阿福一出门便向西掠去,直奔开封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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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德酒楼。
  二楼左边的厢房里。
  南宫雪正一脸怨毒地看着面前的桌椅板凳。
  他从判官店回来便一直在暴怒的边缘!
  天赐良机就这样浪费掉了!
  好一个贾云腾,好一个卞遥!
  今天杀了阎啸,对夜枭来讲,是天下最好的消息!可都被这该死的卞遥给坏了好事!
  咚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
  “滚。”
  南宫雪轻叱了一声,随手一只酒杯便抛了过去!直接打穿了木门!
  当!
  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杯子!
  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阿雪,怎得如此大的怒气?”
  陈玉堂把酒杯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南宫雪的对面。
  “陈盟主,不知是你,多有得罪。”
  南宫雪看到来人是陈玉堂,脸色稍稍缓了一些。
  “今日绝好的机会便可以宰了阎啸,烧了他的判官店!
  可被那府丞卞遥,和贾云腾给坏了好事!”
  陈玉堂点了点头。
  “无妨,只要彤儿还在他身边,一切便都在我们掌控之内。”
  周紫彤是夜枭最大的筹码!也是陈玉堂最紧要的一枚棋子!
  本想借由她接近林贤,混进福禄宴去刺杀阎啸。
  可姚龙的命案让林贤几乎忘了彤儿这个人,只得重新做戏把彤儿直接安排在阎啸身边。
  “我近日去看过她,我在她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南宫雪冷冷地说道。
  “段将军刚刚传消息来,说暂时不动判官店,另有别的任务传来。
  让彤儿按兵不动陪着他便好。”
  陈玉堂把手伸向了怀里,摸出一张纸摆在了桌上。
  “段将军的心腹大患,姜白玉的踪迹已经查到了,他人就在开封,现在我们的首要目标,就是暗杀姜白玉!”
  姜白玉肥胖的身子,跃然纸上,那一脸的憨笑勾勒的和本人一模一样!
  “姜白玉?莫不是那什么九门提督?”
  南宫雪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看着陈玉堂问道。
  “此人谨小慎微,这趟离开京城必有大事!他家世代保皇,他若横死街头,对段将军他们的大业,是一股最大的助力!”
  陈玉堂面露慷慨之色,他对段云澄的崇拜,是无私,且盲目的。
  “好,我去通知地下联络线。掘地三尺也要把这胖子挖出来!”
  南宫雪话音一落,便掀开窗子跳了出去。
  迎风开合的窗子来回敲打着墙壁,
  桌边的陈玉堂,
  轻轻撕碎了那张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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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
  一条歪歪扭扭的胡同里,藏着一个破烂的小房子。
  四周墙壁已经被熏的黑黄,
  大名鼎鼎的蓬莱何探花正躺在这里面的土炕上。
  一边的千手婆婆在灶前给他熬着药。
  “清陽,你太鲁莽了。”
  她端着快要漫溢出来的一碗药,走到了何清陽的身边。
  何清陽现在脸色苍白,右手缠满了厚厚的药布,挂在胸前。喘气又粗又沉,和段云澄力拼那一下,着实受了太重的伤!
  “是我失策了,本想借机除了宁江,给刘桐惹祸上身。
  可我低估了宁江的脑袋,也低估了段云澄的武功。”
  说罢他抬起了身子,把药喝了个干干净净。
  “在看到段云澄时,你便该夺路而走,而不是想着和他死拼。”
  千手婆婆看他喝完了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天邪气甲乃是昆仑山的至高绝学。
  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来,不过就目前看来,他还够不上天下十大的行列。
  这次让你看到差距也好,免得日后眼高手低,吃了更大的亏!”
  何清陽无奈地点了点头。
  “婆婆,下一步怎么办,京城戒严,我又重伤,很难跑出去了。”
  千手婆婆一边收拾着药碗,一边答道,
  “等你能走动我带你去见个人,那人现在就在京城。”
  何清陽没有多问,缓缓闭上了眼睛。
  婆婆在江湖上人脉极广,能要她主动登门拜访的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