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该来的没有来
六月初八。
福禄宴。
判官店只剩下了阎啸和林贤,还有昏迷着的姚龙。
院子里阎啸现在的样子倒真的像个阎罗王了,殷灵这三年来默默为判官店付出了许多!他愿意为殷灵赴汤蹈火!
此番得到黑衣人的线索,阎啸更是心急如焚!
林贤的手腕被他扣得生疼,即便这样他也没有说话,依旧直视着阎啸。
他不知道把真相说出来对阎啸来讲是好是坏,因为他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如果是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林贤一甩阎啸的手就冲回了判官店。
姚龙醒了!
姚龙本身苗疆人的体质,对一些毒性有很强的免疫,虽说这尸毒十分恐怖,姚龙也可以抵御住一部分。
判官店的灯火被林贤带出了一道长线,林贤飞快地冲到了桌子面前,眼里都是惊喜。
“老姚!老姚!慢慢说,别急。”
“呃啊,小王爷您在呢我这是昏迷了多久了?唔,脖子很痛。”
姚龙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半边身子根本使不上力,稍微一用力,包着脖子的细布就开始渗血!
“别动,你现在创口很深,先躺着,等会给你再喝一碗药。”
“小王爷,我没事!这怎么能麻烦你?”
姚龙死死拽住林贤的手,可刚刚苏醒的他哪有什么力气,林贤轻轻扳开他的手,按着他躺了下去。
“你醒了。”
阎啸也走了进来,他知道那人的身份是个秘密,现在姚龙醒了,过后再问不迟。
“恕我眼拙,这位是?”
姚龙其实猜出了个大概,就是不敢相信他和小王爷会这样和平地站在一起。
“他就是阎啸。”
林贤的脸上隐隐有些红,
“多亏了他,才救了你。”
“哪里,举手之劳而已,小王爷言重了,姚先生福大命大,命不该绝。”
阎啸对着姚龙点了点头。
虽然是晚辈,可以阎啸的性子,点点头已经算是很尊重了。
“多谢阎老板救命之恩,这个情姚某记下了,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姚龙又重重地咳嗽了两下,
他是老江湖了,这个时候,恩情自己要揽下来,不然小王爷背了这份人情,以后面对阎啸少不了心里有压力。
自己已经年近花甲,多一份少一份人情又如何。
阎啸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他心里,林贤没那么可恶,反而活的很真实。
在林贤心里,阎啸也不再是非杀不可,甚至也可以做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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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福禄宴的日子。
这天比十年前晴朗了许多,也许是昨夜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空气格外的好。
莺歌燕舞,绿草茵茵,
叫卖着包子馒头的小贩,声音都是那么悦耳。
今天的开封,无比的热闹,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热闹只能持续到中午。
晚上福禄宴开始后,开封提前宵禁,没有人会敢在大街上触霉头。
而提前宵禁的始作俑者
正在开封府衙门里,
开封府尹杜明禾
他现在恨不得打个板儿把段将军给供起来!
这两天里杜明禾可是忙的不行,里外打点,哄着小将军,还得顺着段大将军。
段云澄现在也觉得这杜明禾办事还算可以,接待也很周到。
这不,今天还主动召见了他。
“杜府尹,我听卞遥说,你想把府兵委派给我?”
段云澄的脸从来不苟言笑,杜明禾猜不出他什么意思
“将军说笑了,委派这个词下官可担当不起,只想着将军您久经沙场,但这开封城这几天也乱得很,想派些士兵给您放放哨,盯个稍儿什么的。”
这话都是卞遥教给他的,
这小子还真聪明,他日我高升了定要提携他!
可怜的杜明禾,还处处为这卞遥着想。
狼子野心早就路人皆知,这杜明禾的脑子,确实是转不过来弯。
“也罢,逗留了几天你也够辛苦的,这些兵,就先跟着我,福禄宴结束,再交还于你!”
段云澄依旧冷着脸,粗旷的嗓音像铜锣一样。
“多谢段将军体恤!”
烫手山芋总算是丢了出去!这下即便有什么问题,大理寺也不会找到我的头上!
可怜的杜府尹,
他早应该想到,万一出事了,大理寺同样也不敢找抚远大将军!最后背这口黑锅的,还是他杜明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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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客栈,一间角落里的小房间。
楚万里正端坐在桌子前,
年纪大了总是起的很早,
他已经吃过了早餐,在房间里休息一下,下午就准备去万寿阁了。
他面前破旧的木桌上,摆了一柄同样破旧的刀,这刀鞘已经升满了铁锈,闻着都有着腐朽的味道。
楚万里沧桑坚毅的面容上,一双温柔的眼眸像着情人一样,看着桌上的铁刀。
被岁月风干了的宽大手掌,轻轻抚过这满是铁锈的刀鞘。
嗖!
楚万里一把将铁剑抽了出来!
依旧寒光闪闪!刀柄上缠绕的粗布已经变成紫黑色,那是敌人的鲜血染成的。
楚万里三十年未入江湖,如今来赴福禄宴,只为自己挚友司徒焕之仇!
他要用这把铁剑!
劈碎刘桐的喉咙!
楚万里的胡须都在颤抖,他手握铁刀这一刹那,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叱咤风云的时代。
那个时代,楚万里就是最强的代名词。
“我恐怕已经被遗忘在这江湖了。”
楚万里的眼里,
有藏不住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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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悦来客栈,三层的天字一号房里。
有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坐在桌子前。
这桌子上还摆了一面铜镜。
“锦王爷”正对着这铜镜抚摸着自己的脸。
眼角,鼻梁,颧骨,脸型,额角。
他揉捏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那认真的样子就像在海滩里挑选最精致的贝壳。
仔细看去,这眼神里的清澈明亮,哪里是锦王爷这种老油条有的?
这正是何探花,
何清陽!
他把自己易容成了黄天霖去赴宴!
看来他果然跟贾云腾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贾云腾有意安排他易容混入福禄宴。
何清陽最后要做的,就是喝下面前酒壶的变声散,让自己的嗓音更贴近黄天霖。
一饮而尽!
“咳,嗯”
他清了清嗓子。
“刘公公,近来如何?”
眼珠一转,那股帝王之气被何清陽拿捏的,恰到好处!
举手投足之间,贵族风度展露无余。
这何清陽,还真的是个天才。
那么真正的锦王爷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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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王爷的大宅子里。
一片欢声笑语,
今天锦王爷的下人们放了假,在庭院里放风筝的,赏花的,玩沙包的。
应有尽有,每个人都开心得很。
唯独这没有一个女仆人,全都是男丁。
庭院前面的五阴亭里,
黄天霖闭着眼睛坐在了桌子上,
肉眼可见他身上的真气流窜!
难道他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过贾云腾这种商人,都是天池圣教的传人,他锦王爷会武功,也不足为奇了。
这股阴冷之气散发开来,冷得要命。
借着下人们喧闹玩耍的阳气方才压住一些。
“王爷,今晚福禄宴您当真不去吗?”
邱二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和邱大一起站在亭子两侧。
“昨日贾老板带着那小子来了一趟,他们自有安排。福禄宴我就不必露面了。”
黄天霖睁开了双眼,嘴里吐出了一股寒气。
“那个何清陽,手上活儿还真是厉害。今年的福禄宴。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他见识了何清陽的易容术,也看到了他的武功,毕竟是四大高手,当之无愧!
黄天霖十年来变得更加攻于心计,今年,他的目标,只有刘桐!不过,要是战火能拉到段云澄的身上,那也很不错!
想到这里,锦王爷不免的流出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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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阁。
“轻点!轻点!这可是我存了多少年的宝贝!”
“放在那儿!说了多少遍听不明白吗?!”
下面天井里刘喜忙的满头大汗,指挥着下人装点门面。
今天的万寿阁,一定要比皇宫,更奢华!
他刘喜要的只有面子!
当然了,也多亏了贾老板,还能选中他万寿阁。
贾老板就在楼上,
二层楼的天字一号房。
这是贾云腾的专属房间。
赵总管拿着一件锦袍站在他的身后。
贾云腾和十年前一样,早上起来总喜欢在窗子前站一会。
“赵管家,你说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人能到齐吗?”
“回贾老板,想到的自然会到。
可有些人被人盯上了,就未必会到,而且还会流血。”
贾云腾听罢了嘴角上扬了起来。
他希望今年混乱一些。
因为他手里的牌很多,
他手里握着一个可以信任的何清陽。
和一个无人能挡的阎啸。
起码他认为,这两个人会为他所用。
而且手里,还握着一张王牌!
这张王牌可以决定福禄宴的结果!
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福禄宴,关乎于朝堂权力更迭,江湖风云变幻。
每个人都希望在这场盛会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当然代价就是赌上自己的性命。
“希望今晚的雷雨不要比十年前的那场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