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百密一疏

  徐子阳被带进了府衙大堂,虽说已经是深夜,可是王湛决定连夜审讯。徐子阳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堂下之人抬起头来!”王湛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威严地说道。徐子阳被惊堂木的声音一拍,整个人寒毛直立,颤抖地抬起头。
  王湛在闪闪烁烁的烛光下看清了徐子阳的脸,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小人姓徐,名子阳,家住蓟县柳丁街十字街口附近。”
  “为何深夜出现在帽儿胡同口。”
  “只因小生家在附近,所以——”徐子阳还未说罢,王湛惊堂木又是一拍,打断道:“从实招来!为何深夜出现在帽儿胡同口。”
  “只因小生架在附近——”徐子阳重复道。
  “你恁是嘴硬,非逼得本县动刑否?”
  “大人,小——小生说讲都——都是事实。”他颤抖地说道。王湛早已知晓来龙去脉,说道:“给我拖下去杖二十。”这一说徐子阳跪下磕头如捣蒜道:“大人,大人我说,我说。”
  一面求饶一面喃喃道:“真是有辱斯文。”
  王湛摆手令衙役们退下,那徐子阳老老实实交代道:“是有人给了我3两银子,叫我去那巷口,说只要有人追我,便跑就行,我一听如此简单,便应承了下来。”
  “那面具何来?”
  “指使我的那个人给我的,叫我务必带上,说是事后可得银50两。”徐子阳此时满脸通红。王湛说道:“你可看清那人的面貌?”
  “那人戴着面具,不知面貌如何。”
  “身材,口音呢?”
  “身高比小人高半个脑袋,口音小人委实辨不出,似乎那人有意隐瞒口音。”说完徐子阳磕头道,“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请大人明鉴。”
  “带下去!”王湛只一挥手,阿发和阿亮将徐子阳搀扶起来,把他带离了堂。
  王湛侧过头问展鹏道:“展捕头,司马义的伤无大碍吧?”
  “伤口很深,明日可询问。”
  王湛点点头,说道:“真是出师不利啊。”
  “大人,此次失利在展某一人。”展鹏心有愧疚道。
  “我们都太低估了贼人了,罪不在你一人也。”王湛一挥手,众捕快都下去了。
  这一夜对于展鹏来说又是个不眠之夜,没想到自己布置的如此天网连贼人的影子都未曾见到,而且又有一起血案产生,这使得他如坐针毡,浑身难受。
  第二天又一女娃被害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官府出公告,将县内被害的女子的基本信息以张贴各处,到了午间有人来认尸。
  王湛接待了他们,经询问后领着去认尸了,来人2女一男,那男的约莫四十岁上下,身材清癯,脸颊消瘦,那女的则三十岁上下,颇有成熟女人的风韵,旁边那个显然是个小丫头,看起来是丫鬟,穿得十分的素净。那女人一见躺在衙内的女尸,立时扑上前去,撕心裂肺的哭叫,男的则呆立一旁,他的眼神黯淡无光,顿时失魂落魄了。
  “心妍,我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此时那女子已被阿亮拦住了。阿发在一旁见这两人心情过于激动,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两位请节哀顺变。”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害了我的儿啊。”哭号之声令人心头颤抖,周围的捕快无一不内心沉痛。
  展鹏见死者的身份已确定,先是抚慰家属,令他们心情稍稍缓和,然后在后衙进行仔细的询问。展鹏确信女子在被害之前,一定见过凶徒。
  “两位,对于你女儿的事,我深感抱歉。”展鹏说道。
  “官爷,一定要给我女儿报仇啊,我的女儿死的惨啊。”说罢那女子又抽泣了起来,男子在一旁扶背安慰女子。
  “一定,只是你们一定好好配合我们。”
  两人点点头,情绪这才稍显稳定。
  “你女儿出事前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展鹏问道。两人均摇摇头。展鹏见两人均不知情,索性直奔主题道:“出事前你家门前可出现过陌生的男子?”
  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那女子脸上现出愤怒的神色,道:“我女儿乃是清白之身,怎么会有陌生男子出现在我家门口,这纯属污蔑。”
  话音刚落,那一旁的丫鬟道:“前些日子,小姐心烦,在廊外撞到一个年轻的公子,那公子出事前一天还送了小姐一盒胭脂。”
  展鹏一听真有此事,大为兴奋,问道:“那公子是何模样?操什么口音?”丫鬟说道:“比大人你略矮一些,大概这么高。”她比划了一下,继续说道:“操本地口音,是个十分儒雅的公子,看起来柔弱不经风。”
  展鹏经他这么一说皱眉道:“如此说来他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丫鬟点点头,展鹏略感失望。他沉思了一会,作揖道:“员外,可否令在下去小姐的闺房内一查。”
  那员外点点头默许。
  展鹏心中的疑云更是陡升,似乎一切都在说明藏在黑暗之中的那个人多么的深邃,竟到了身手不可触及的深度,令人感到甚是无奈。
  员外领着展鹏到了他家,朱漆大门一开,映入眼帘的庭院气派非常,奇花异草,亭台水榭数不胜数,真是有钱人家,小姐的闺房在院落的最里层,小巧秀气,推开门自有一股扑鼻的清香迎面而来。
  梳妆台上琳琅满目地摆着些小女生最爱的胭脂,摆件,一面硕大的铜镜子异常显眼,透进屋内的微光在铜镜的反射下显得屋内亮堂了许多,一张垂着白色纱幔的小床玲珑小巧,屋内整齐非常,看起来有人常在打扫。
  丫鬟令展鹏进到小姐的屋内,说道:“小姐每日辰时5刻便要梳洗,今天我一来见房门紧掩,以为小姐仍酣睡着,过了一会,不见小姐起床,心下奇怪,便试着推门,不想门轻声开了,屋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人,没想到小姐竟然被人杀了。”说着丫鬟也哭了起来。
  展鹏仔细地察看着闺房内的各个角落,问道:“你最后见你家小姐是什么时间?”
  那丫鬟沉默了些许时间,应声道:“昨日酉时一刻左右,小姐说有些乏,我服侍她躺下,之后便再没见过。”
  “为何记得如此清晰?”展鹏不解地问道。
  “小姐,见我服侍她周到,便赏了我一双她穿过的鞋子,当日回屋之时,专去看了铜壶滴漏。”
  展鹏微微一怔,故作镇定地摆弄着梳妆台上的胭脂道:“那书生送的可是这盒胭脂?”
  “这盒甚是名贵,在梳妆台抽屉里。”丫鬟边说边把抽屉打开,顿时她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那盒胭脂早已不翼而飞了。
  展鹏见丫鬟这般模样,问道:“怎么了?”
  “胭脂——胭脂不见了。”丫鬟结巴道。
  “什么!”展鹏心下一惊,而后深深叹了口气道,“看来凶徒又抢先了一步。”只是这一印证之下,可以断言那盒胭脂与这几起凶杀案可以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另一方面展鹏令仵作对尸体进行了更加仔细的验证,展鹏回到府衙之后,便第一时间和仵作进行了交谈。
  “怎么样?”
  “展捕头你验证的非常的仔细啊,与老朽的不谋而合。”
  “过奖了!”展鹏谦虚地说道。仵作这时才进入正题说道:“死者身上并无外伤,甚至是挣扎的迹象,说明她死的很安详,可是照常理之下,以如此利刃插入背部,死者剧痛之下必会挣扎,可以推测的是死者是在被人深度迷晕的情形之下,被人杀害。”
  “与我推断基本一致。”
  “还有一点非常奇怪,就是死者脚上的鞋子显然不是她自己的。”仵作奇怪道。
  “我已然注意到了,鞋子的尺码显然大了,而且这双鞋子的样式也不是她这个身份的人穿的,今天已然有了收获了。”展鹏说道,此刻他已去过心妍的闺房,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凶徒没能想到的是那小姐竟将鞋子赐给了下人,而闺房内鞋柜在衣柜暗格之内,他情急之下只能随便找一双鞋子,真是百密一疏啊。
  仵作继续说道:“最奇怪的一点是此女子仍是完璧之身。”
  展鹏眉头一蹙,一个八字深深地刻在了眉眼之间,说道:“可惜了如花一般的女子,竟遭此横祸。”展鹏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深感无力。
  此刻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展鹏倾听着雨声敲打瓦砾的啪嗒啪嗒的响声,心头与这天空一般阴云密布,没有头绪,他不知道如何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