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出山
“荆俊,作为内应,这是你最后的一个任务,诱使敌人打开山寨大门。”展鹏说道。荆俊点头道:“小事一桩。”事实上在起初谋划之时,荆俊与山寨里的人早已经互通关系,除了通过哨塔时有暗号,而且返回山寨时的暗号也早互通好了。
所以顺其自然荆俊领路是最合时宜的,更何况这大王山头的环境最清楚莫过于荆俊了。
大王山的贼窝位于大王山最高的顶端,山头被高高的木质山寨大门团团拦成一个巨型圆圈,山寨的大门东西南北各有八个高高的哨塔,其中有贼人轮番把守着。
荆俊选择了东边的大门突入,这是他相处的最好的两个贼人了,此刻夜色正浓,似乎是悉悉索索的声音惊扰到了把守关隘的两个贼人,他们警觉地竖起了长矛,并用探寻的目光扫射着周围一片漆黑。
“什么人在那里!”其中一个贼人怒目圆睁,暴喝道。此时荆俊模仿猫头鹰“咕咕咕”叫了三声,接着又叫了“汪汪汪”三声,守在左边的贼人似乎听出了什么,匆忙下了哨塔。
此时荆俊已经站在了那个贼人守卫的面前。
“什么啊,是你啊。”那贼人热情道。哨塔上的另一个贼人喊道:“谁回来了?”天实在太黑了,根本无法看清人,即使荆俊和贼人都提着火把。
“是荆俊。”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贼人喊道。站在荆俊面前的贼人心里一怔,心想是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于是问荆俊道:“这么快就成功了吗?”
荆俊故作惊恐道:“我是来报信的。”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我们中计了,大头领被围困在了黎洲村口,叫我冒死来通知你们,赶快去救他们。”荆俊故作慌张,那贼人一听立时慌了神了,对着哨塔上的贼人喊道:“大头领被困在黎洲村了,要去救吗?”
哨塔上的贼人一听愣了几秒,从哨塔上跑了下来,显然他已无法安心守卫那小小的区域了,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荆俊道:“起码有百八十人。”那贼人一听“呸”一声吐在地上,对着另一个贼人说道:“远水岂能救近火,我们就守在这里,待天亮。”
“要是大头领回来怪罪,怎么办。”另一个贼人问道。
“忒简单,只要我们当做不知道,而且报信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不就成了吗?”贼人阴笑道,“你见过他吗?哥们。”另一个贼子原本是和荆俊熟悉的,这会儿变脸道:“什么啊,我可从没看见。”
荆俊一听立马觉得不对劲,抽出佩刀,那两个贼人也不管寨子门大开着,提刀追杀荆俊,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荆俊背后转出一个黑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眨眼间“扑”一声,鲜血飞溅,其中一个贼子的肚子已经被开了个口子,另一个呢,由于惊吓过度,被荆俊逮到空挡从背后绕过,捂住嘴巴,利刃一抹脖子,立刻呜呼哀哉,去见了阎王。
黎洲村民趁夜色突袭了大王山的贼窝,将东门的寨子点火烧了起来,冲天的火焰将漆黑的夜映红了大半边,噼里啪啦的柴火声此起彼伏,浓浓的黑烟弥漫了整个寨子,贼人们甚嚣尘上,四处奔逃,乱作一团。
经过一夜的火烧,大王山顶部的贼窝成了一堆焦炭,村民们共擒获贼子共计9人,其余6个因反抗激烈被就地斩杀。
贼子们被双手缚绳,跪在地上,这群作恶多端的贼人此刻落魄不堪,浑身上下都覆盖上了一层灰,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的,早已没有了当日在聚义厅时那种嚣张的气焰。
展鹏挟王湛,荆俊及一众乡勇,将这群贼人围在垓心。展鹏问道:“只有一个问题,谁能答上,今天就饶他一命,只是今天哦。”
众贼子一听此话,均蠢蠢欲动,强烈的想要活着的欲望驱使着他们争先恐后,道:“壮士,请说吧,只要我们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
展鹏冷冷地说道:“谅你们也没有胆量敢不说,这是唯一能让你们其中一人活过今天的机会。”展鹏把手一扬,王湛说道:“你们之中有谁知道,前些日子那颗人头的身体部位去哪了?”
这一问几乎使得这些贼子争先恐后道:“我知道!我知道!”展鹏暴喝道:“都给我闭嘴!”接着贴耳朵对王湛小声说:“你自己选。”王湛随意点了个年轻人,此刻所有其余的贼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这个难得的机会始终没能留给自己,失望的心情彻底击垮了他们。
“你能带我们去吗?”王湛对那个年轻的贼人说道。那贼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怎么敢不从,点头如捣蒜。
从大王山的贼窝顺着崎岖的山路,绕过嶙峋的怪石堆,循着淙淙的溪流直往山下走去,在枝叶扶疏的阔叶林中展鹏,荆俊,王湛以及黎洲的乡勇跟随这个年轻的贼子步行了将近一刻钟左右,来到了一片空旷的长草堆。
很显然长草堆中央的地皮显然最近被翻动过,上面的草明显与周围不同,草色嫩绿且短小。展鹏心中已然有数,命乡勇循着这个年轻人所指的位置,一锄头一锄头地翻开泥土,向里面探索着。
很快乡勇中一人高喊道:“一只手,找到了。”所有人加快了挖掘的速度,越来越多的线索出现了,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接着映入眼帘的则是蠕动的白色的蛆虫,还有那破碎的尸身,残破的衣服,显然被害人生前被这群贼人碎尸了。王湛捂着鼻子,终究发现了那尸身上唯一可证明阿南身份的东西——腰牌。
王湛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回想起当日阿南舍命救自己而使他自己如今变成如此残破的样子,忍不住心中滴泪。王湛愤然一见踢中那年轻的贼人的腘窝,只见那贼人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王湛拿起了刀,欲杀他而后快。
“你们说过的,今天要放了我的!”
“你们说过的!”他激动地重复着这句话。
王湛恶狠狠地说道:“那你们有没有给过我兄弟机会?”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年轻的贼人声嘶力竭地辩解道。
“留你不得!”王湛手起刀落,那贼人的头颅滚落在了地上。
展鹏率领乡勇将大王山一举收获,将郭宝郭亮一伙人一网打尽,黎洲村从此又有了难得的平静,展鹏将郭宝郭亮的首级以木笼子装之,悬挂在峡谷道口,峡谷道口边是王湛写的一则告示。
“郭宝郭亮原为蓟县百姓,长期盘踞大王山,打劫商旅,杀人越货,罪恶滔天,今以伏诛,特将首级悬于此地,以儆效尤。再有鱼肉乡民,残害百姓之人,这便是下场。”
黎洲村民无不拍手叫好。
是日,展鹏将红宛马牵着泊河边,湛蓝蓝的天空中慢云巡天,茂盛的绿树林在热风中哗哗作响,泊河的镜面被吹起了阵阵涟漪,水光潋滟,真是个好天气。
展鹏拿着瓢儿,真往红宛马身上舀水,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接着他用马刷细心地刷遍了红宛马那如砖红色的身体,那马似乎正享受其中,不住地发出“呼噜呼噜”地响声。
耳后传来“踢踏踢踏”的响声,一个声音喊道:“展兄弟?”展鹏转过头,说道:“一切都办妥了吗?”
“办妥了!”原来是王湛骑着高头大马,此刻他一改往日颓丧的模样,精神奕奕。
“待我洗完马,在拜别大长老之后,同去。”展鹏说道。王湛点了点头,只听“驾”地一声马儿欢快地奔跑了起来。
中午时分,展鹏拜别大长老,听闻展鹏要离开,黎洲的百姓纷纷过来送别。大长老知道自己的孩子要离开,拍拍他的手说道:“出门在外,凡事要多小心,你记着黎洲的百姓永远等着你回来。”
一句话说的展鹏热泪盈眶,展鹏向荆俊交代了黎洲接下来的防卫事宜,心中便再无牵挂。此时王湛已等候许久了,马儿得得的蹄子声不绝于耳。
大长老继续说道:“我让燕儿跟随你,让她可以时时照顾你。”燕儿此时半张脸蒙上了薄薄一层纱,在柳叶细眉的衬托下一双秀目水灵灵的,真个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令人一眼见到便再难忘记这双眉眼。
“大长老有心了。”展鹏道,“燕儿,上马。”燕儿先行骑上了红宛马,此刻她略一低头向王湛行了个礼。
展鹏拜别,跪在地上,向着黎洲村父老磕了3个响头,大长老赶紧搀扶起他,此时村中的铁匠奉上了一把镔铁剑,此剑长约四尺,重约7斤5两,剑刃部位中间较普通长剑宽3倍有余,2头狭窄,剑身通体银亮,在刺眼灼热的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强光,直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展鹏说道。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展兄弟,希望你能带着它,它虽然是一件普通的兵器,但也能防身。”铁匠们手捧镔铁剑说道。展鹏眼望乡里乡亲,垂泪道:“谢谢各位!展鹏告辞了!”说着拿起镔铁长剑,扣入特制的凹槽剑鞘,挂于背部,剑柄斜露在肩头,噌一下跳上了红宛马。
“走吧!”展鹏对王湛说道。王湛点了点头,展鹏向村民们挥手,只听“驾”地一声,燕儿和展鹏所骑乘的红宛马迎风跑了起来。
王湛一摸马背边的一个圆形的包裹,道:“阿南,我们回家了!”
那包裹里是阿南的骨灰。
两匹快马径直离开黎洲村了,村民们久久凝视着这两匹快马,直到他们消失在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