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篇 第七十章 最乱酒楼(下)

  从出生便高人一等的高良好似受了莫大耻辱,心里怒火滔天,拿老太婆没办法,还能惯着你这么个野小子?
  站起身,拿起一个酒杯便狠狠掷向了楼下,如今已是玄黄境的高良手法精准,酒杯轨迹直线激向花温香。
  正在细品好酒的罗北反应迅速,一手挡在了花温香眼前,直接抓住从楼上飞来的酒杯。
  被撞地手心生疼的罗北低声道:“好大的劲道。”
  花温香拿过酒杯,放在桌上,除去老黄,几人一猫同时向酒杯飞来地地方望去。
  高良找回场子,满脸得意。
  一旁酒桌上,梳着单马尾的杨炎看向楼下花温香这桌,笑道:“有好戏看了。”
  隋穗叹了口气,突然脸色阴沉道:“下次再这样,我就宰了你。”
  鱼熙不由地停下手中长筷,隋前辈刚才确实动了杀心,而且毫不掩饰。
  高良被吓得浑身冷汗,不停颤抖,刚才他清晰感觉到了一股死亡的冷意,那种感觉告诉他,惹怒了隋穗,真的会死。
  老妪拿着拐杖直接从二楼跳下,轻轻落在花温香众人身前,双手拄拐,略有歉意道:“诸位抱歉,家中弟子管教无方,惊扰了诸位,今日这顿饭由我碧睦宗请了。”
  隋穗故意说了碧睦宗三字,为了就是让对方好好掂量掂量,碧睦宗的面子若是都不给,那么真就是活腻了,尽管他们当中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老东西。
  花温香站起身,把玩着酒杯,“前辈真是大方,在这酒楼里吃一顿饭可得不少钱。”
  略有驼背的隋穗双手拄拐,更显年迈,淡淡道:“钱不是问题。”
  罗北几人没有插嘴,刚才那个酒杯明显是奔花温香而来,结果如何,由他自己决定,只不过罗北与涂月莲都提高警惕,眼前这老妪,很不简单。
  自小在诚天益府长大的花温香根本不会因对方有势力,就低头服软,笑道:“如果这个酒杯刚才砸到了我,那前辈是不是得请我们吃两顿饭?这样吧,我把这酒杯还给楼上那个兄台,让他再砸一次,这次我不躲,如何?”
  隋穗微微皱眉。
  老黄一口酒下肚,啧啧赞叹,听到花温香这段话后赶忙提议道:“别砸两下啊,你跟他们商量商量,多砸几下,我们好跟着你沾沾光多吃几顿这美味佳肴。”
  花温香白了一眼满脸陶醉的酒鬼老黄。
  楼上,鱼熙平静的看着花温香,能进入这里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人,听到隋前辈说出自家碧睦宗后,仍是丝毫不畏,甚至还想找回场子。
  不过当今这座天下,能不把碧睦宗放在眼里的势力,真的不多,鱼熙有些猜不出对方身份。
  隋穗还是以大局为重,不想生出事端,酒楼里有这么多大势力,到时侯岂不是叫人白白看了笑话,平和心情,笑道:“想必大家此次前来云中郡都是为了参加绛灵大斗,相逢便是缘,还望别伤和气。”
  花温香脸色一沉,根本没有和解的意思,冷冷道:“相逢便是缘?那这还真是个死缘,刚才那酒杯若是砸向一个普通人,恐怕直接就会当场毙命,我虽也是一个小小赤红境,可被砸中的话也是要受不小的伤,我与贵宗无冤无仇,不知为何要下如此狠手?我也不是井底之蛙,碧睦宗也曾听说过,前辈莫不是仗着宗门强大,便要息事宁人?倘若今日我死了,是不是给些钱财便作罢。好一个碧睦宗,好一个钱不是问题。”
  刚才高良对花温香无故挑衅,后者本以为就是一个无聊的人没事找事,也就没放在心上,谁料对方竟然要痛下杀手,人族天下当真没有王法?修道之人便真就高人一等了?我花温香做了什么,就要对我下死手?
  今日这件事情若是不给个合理交代,花温香告诉自己决不会善罢甘休,哪怕搭上自己这条命。
  隋穗努力挤出的笑脸逐渐消失,脸色愈发难堪,眯眼看着眼前花温香,问道:“你是出自哪个宗门?”
  花温香深知其中意思,先问宗门,看其势力如何,再决定接下来的话语是否客气,既然这般小心,那就随了你的心愿,不叫你瞻前顾后,平淡道:“我们一群人都是懒撒之人,不属于任何宗门。”
  罗北与涂月莲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这句话说出来,对方便有了底气,接下来很有可能大大出手,这便是一些修道之人的丑恶嘴脸,一贯作风。
  隋穗养气功夫极足,并没有打算仗势欺人,“那你想怎么办。”
  花温香有些惊呼这老妪的话语,难道还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一路上道听途说,碧睦宗最是蛮不讲理,今日所见并非如此啊,莫不是老黄的缘故?
  花温香想了想,最后决定道:“简单,让那个刚才扔杯子的人下来跟我道歉,然后我在冲他扔一次。”
  隋穗也不再刻意多说,直接向楼上喊道:“高良,下来给这位公子道歉。”
  周围势力太多,她不能为难花温香一行人,否则日后传出去,碧睦宗名声定会受损。
  可悲的是,一生为宗门呕心沥血的老妪并不知道,因为宗中一些顽劣弟子仗着宗门势力到处跋扈行事,如今碧睦宗的名声在江湖中虽谈不上臭名昭著,可也大不如前。
  高良便是这股邪风的带头人,曾有人私底下与宗主陈天格说过此事,不过一向溺爱高良的陈天格并不相信,甚至还有些不满这种背后议人的做法。
  说这事儿的人是碧睦宗的修道天才,李清愿,目前唯一有希望继承宗主之位的年轻人,不过这件事过后,李清愿便不再刻意关心宗门之事。
  高良还未在临近死亡的惊恐中完全走出,依旧有些失神,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内衫。
  作为碧睦宗的元老,隋穗下定决心,今日一定不能给宗门抹黑,于是轻轻一跃便上了二楼,抓起那好似受了巨大惊吓的高良又回到了花温香身前,淡淡道:“给这位公子道歉。”
  自小被宗主溺爱,从未与人低头的高良竟不由自主地说道:“对不起。”
  声音很小,但是花温香并不介意,笑道:“我接受你的道歉。刚才你扔杯子的时候,我估计咱俩距离的有五丈远,你现在站在这里,我去门口那边,一会我朝你扔杯子的时候,你可以躲。”
  语罢,花温香拿着酒杯直接来到了门口这边,好心提醒道:“我要扔了。”
  站在原地的高良并未有任何举动,他此时冷静了不少,并未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花温香用尽全力,狠狠扔出酒杯。
  高良吓了一跳,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闪,右手本能反应的挡在自己脸前。
  酒杯虽被接住,但那股强力惯性却没有停下,致使高良手背直接打在了自己鼻梁之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二楼,刀法宗师曹从斩赞叹道:“不但有骨气,还有力气,真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
  对面坐着的黯白亦是把一切看在眼里,点头附和。
  倒在地上的高良鼻孔中顿时流出两条鲜红细流,整个鼻梁都被打变形,不出意外是骨折了,酒杯也已经碎在手心,割出了很多细小伤口,看着红肿的手掌,疼的高良不由地吸了一口凉气。
  另一手想捂鼻子却不敢碰,委实太疼。
  花温香表情如常,慢步走回饭桌,示意大家继续吃菜,全当刚才一切没有发生过。
  高大道士陈象内心感激,吃着饭还看了一场免费的戏。
  二楼,杨嘉兴赞叹道:“这小子的性格我很喜欢。”
  杨炎撇撇嘴,低声道:“人家都不认识二叔,你想欢人家性格有什么用。”
  杨嘉兴不理这个调皮侄女,继续看向花温香这边。
  三楼,赵圣翰赞叹道:“是个好对手,可惜只是赤红境,希望能在大斗上遇见。”
  龙卫国说道:“江湖中,赤红杀玄黄,杀英橙的案例不在少数。”
  赵圣翰被轻训,低头道:“师傅说的有理,是弟子自大了。”
  同是湘安纨绔的赵昌听说过高良此人,在湘安泊洲那一带名声很大,今日在酒楼中吃瘪,他日回到泊洲想必会从此沦为一桩笑谈。
  再看看那个不清楚跟脚的怪力年轻人,自是嚣张跋扈惯了的赵昌莫名就生出了一股厌恶心理。
  若是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杀了魑魅阁三只鬼的凶手,无法无天惯了的赵昌恐怕早就下去与他一战了。
  隋穗看着花温香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举动,脸色铁青,喊道:“小辈怎敢如此无理?”
  花温香站起身,无一点惧怕,问道:“那我还要给前辈磕个头不成?”
  人要脸树要皮,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妪再也忍不住一个小辈对自己的无礼,骂道:“放肆,今日我就替你家长辈好好教训一下你。”
  花温香脸色有些难堪,这老太婆终究还是忍不住动手了。
  就在花温香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黄竟然放下酒杯,淡淡说道:“坐下,天塌下来,由我先顶着。”
  隋穗这等人物选择出手,老黄就不能坐视不管。
  花温香脸上洋溢着微笑,然后坐下。
  隋穗身缠压抑战蓝气,使得身边面目狰狞的高良忘记疼痛,赶忙跑远。
  除去老黄,花温香几人如临大敌,黑球儿没有底气的问道:“能应付不?老黄。”
  老黄假装皱眉,摇了摇头,“够呛。”
  就当隋穗刚要扬起手中拐杖时,有一声极其妩媚的声音突然从附近传来,“年轻人的恩怨,老一辈擅自插手也不害臊嘛。”
  偌大酒楼里慢慢升起了浓绿气体,一位头戴帷帽,身穿暗紫色开叉长袍的女子缓缓从门口处走进来,随后酒楼门便自行关上,女子前凸后翘的身材,若隐若现的修长大腿瞅的花温香不知不觉就红了脸。
  涂月莲看到了花温香与罗北那不老实的眼神,不屑一撇。
  隋穗停下动作,心情略有沉重道:“沉香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