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鬼胎

  听到‘怀鬼胎’,除了吴教授、宋元明两人外,其他人不由得面色一凛,就连端着一碗泡面,趴在木桌上吃得稀里哗啦的彪哥,似乎也感到阴风袭来,端着碗坐了过来。
  此时正是夜色渐浓,星光不现,月牙未出之际,挂在堂屋前的那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灯泡,还闪烁了几下,似乎有股力量要将它吹熄。
  素来觉得自己胆子大的我,也由不得往木头围栅的庭院外看了一眼。
  远处是瓦土寨的村中心,似乎有人在放音乐跳舞,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就像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
  打了一个激灵不敢再看,回过头却发现老头木扎金破朽房子里,就像里面有人要关门一样,一直开着的房门,猛地砸在了门框上。
  ‘嘭!’
  “什么人、人?”
  彪哥颤声呵斥起来,随后发现宋元明、吴教授笑眯眯地看着他,赶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估计就算以他锅盖头如此短的头发,刚才肯定也全部竖了起来,此刻摸着还会扎手。
  而我不由自主地往华雨身边一靠,却把他从绳结世界中弄醒了,疑惑地问:
  “怎么啦?你很冷吗?”
  昏黄的灯光又闪烁起来,把华雨英俊的脸照射得忽明忽暗,让我一下想起了外国有个电影,里面有个鬼小孩,也是这样,没有露出獠牙的时候,可爱至极,但一旦狞笑起来……
  “啊!我、我有些冷了,去、去穿衣服!”
  我嘴里答应着,就要站起来,却听得吴教授感叹道:
  “这是电压不稳呀!但肯定比以前好得多!想想在那个年代,那位詹医生就能用中医的手段治愈鬼胎,真是医术高超呀!老宋,什么时候你可得带我去拜访一下你的这位朋友。”
  “好、好的,他在……”
  “是呀,吃了小涛涛的药之后,那女人就生下了庆雷,呵呵!你看看庆雷现在的身体,就是一头牛都拉不动他,啧啧!”
  老头木扎金感叹着打断宋元明的话,喝了一口酒,没有牙齿的嘴巴砸得很响。
  不过他的话却让吴教授、宋元明脸色微微一变,互相看了一眼,显然两人以前一定是听过‘鬼胎’的事,但现在老头所讲的和他们所听过的事不一样,便有些诧异起来。
  “不可能!老哥,你是不是记错了?俗话说的‘鬼胎’其实是葡萄胎,是由于绒毛水肿变性,形成水泡状的胎块,和真正的怀孕生子是两回事,而且恶性的葡萄胎可能会变成绒毛膜上皮癌!”
  吴教授毕竟是老师,眼中最容不下的就是慨念的混淆,就像考试的时候,看到有学生把足太阴脾经的公孙穴,弄成是舞剑的公孙大娘,这都是哪跟哪呀!
  于是不及格不说,还让学生自己拿着银针,在脚底板好好地自己刺公孙穴,倒是把学生的胃痛治好了。
  听到吴教授这话,我的心一下落到肚子里,砸得抽搐不停,是呀!朗朗乾坤,哪来的神呀鬼的?
  再看看扶贫工作组的杜青松、王勇似乎也长出一口气,点起手上的烟,长长地吸了一口。
  反而是刚才反应最大的彪哥居然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怎么矮了一截?细细一看,却早已是坐在了地上。
  “我怎么会记错?庆雷今天好像四十多了,就是在小涛涛救了他妈后才生下的,哟!真是鬼胎呀!从小哪叫一个调皮,不过现在挺有钱的。”
  “庆雷,应该是木庆雷吧!呵呵!那可是瓦土寨的首富,听说在外面生意做得很大,我们就想让他带着乡亲致富,却……”
  “是呀!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两位扶贫办的驻村干事,证明了瓦土寨确有此人,不过听他们讲话的语气,这个木庆雷虽然有钱,为人似乎不怎么样。
  “这怎么可能呢?鬼胎就根本没有胚胎在肚子里,怎么会生小孩呢?我记得书上讲,就是治疗好后,也要避孕两年之后,才能再怀孕的。”
  听了一会,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华雨不再摆弄绳结,大声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华雨说的不错!”吴教授一脸的赞赏,虽然华雨胆大、脱跳,但却真有本事,难怪吴教授很喜欢他,看了华雨一眼说:
  “不过也有胎儿和葡萄胎共生的情况,但胎儿基本不会发育,唉!老话说‘宁医十男子,不治一妇人’,女性的疾病因为有胞宫,哦!也就是子宫及其附件,还有天葵、分娩这些,导致女人的病很是复杂,但葡萄胎怎么可能会变成孩子呢?”
  现在老头木扎金知道所有人都在质疑他,喝了一口酒站了起来,大声叫道:
  “随便你们信不信,小涛涛治好的庆雷母亲,现在还活着,还成为了寨子里的灵保人!”
  说完干瘦的身体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四处漏风的房子,其实和坐在庭院里没什么区别。
  “这个老头真是倔,我们早就想找人替他修整一下房子,不要钱!可他就是不同意,犟得要命!”
  王勇似乎觉得老头木扎金说话太冲,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们这些驻村干部,端着杯子尴尬地说。
  “哈哈哈!老人嘛!老小老小,就和小孩一样,来!来!喝酒,王兄弟你们是多久回家一次?”
  感觉气氛有点怪,宋元明大笑着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好奇地询问着王勇,不愿再谈论刚才的话题。
  “唉!有事就回去,没事就守在这儿,呵呵,在这儿也挺好的,空气好呀!”
  “对!对!空气是真好呀!”
  作为老师的吴教授,估计是最见不得冷场的人,而且也最是好奇,一看没人接王勇的话,端起纸杯和一直不说话的杜青松碰了一下,感慨地说:
  “你们基层公务员还真是辛苦呀!你们来了这么长时间,刚才老头说的‘灵保人’是什么人呀?”
  “唉!还能是什么人?就是寨子里老虔婆,正规说是从事迷信活动的人员,不过她也不搞事,上头也没有政策,就由着她了呗!你们没来的时候,小孩晚上哭闹、不吃饭,大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愿意去找她。”
  “原来是巫婆呀!嗯,这个‘灵保’的称谓真是太巧了,先秦楚国的女巫就是叫做‘灵保’,那可是在祭神仪式上的祭司呀!难不成瓦土寨和古楚国有关?”
  吴教授搞研究的兴趣又来了,就在我正想问巫婆也会治病,是不是和医生是同行时?喝得一脸通红的王勇抓着同样红得滴血的光头,奇怪地说:
  “刚才老头不说,我还真想不起,这个老女人还真有可能是木庆雷的母亲,我见木庆雷经常去老女人的小木屋,哼!他会不会将东西藏在他母亲那?”
  “嘿!这事也能随便说吗?”杜青松呵斥了一声,但是看到我们好奇的目光,估计也是喝了酒的原因,压低声音说:
  “反正你们都是外地人,说给你们听听也没事,这个木庆雷能成为瓦土寨的首富,就是靠偷卖名贵木料、拉运穿山甲这些保护动物富起来的,和他谈了几次,既往不咎,现在别弄这些了,可就是不听,唉!”
  基层工作不好开展,杜青松叹了一口气,一口把酒喝完站了起来,大声说:
  “感谢款待,我们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喝!”书籍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