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决战前夜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念念转身将午膳端给吉小亨,却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任凭其一颗一颗从脸上滚落,“啪嗒”“啪嗒”地掉进了碗里。
念念抽泣着说道:“我害你身陷入险境……呜呜呜呜呜……你为什么要说谎……你为什么不告诉伶墨少爷实话……为什么不告诉伶墨少爷你右手受伤……让他告诉小姐……让小姐来惩罚我……呜呜呜呜……来给你出气……”
吉小亨没想到念念会伤心至此,不知所措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想让我自己回来……但是……我在中途却遇见了大眼他们……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受伤被问罪……也不希望伶墨少爷因为我的伤担心……因为我微不足道……”
念念双颊挂着晶莹的泪珠,将面放到吉小亨面前的椅子上,面红气急对他喊道:“吉小亨是个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说完,便匆匆夺门而出。
吉小亨看着椅子上的汤面,泪水与汤水互相混合,再也不清楚哪边的是泪水,哪边是汤水,正如此刻的感觉,疼痛与快乐融合在一处,分不清是疼痛多一些,还是快乐多一些……
……
决战前夜,周嬛春、周伶墨、秦倦衣三人在“席露轩”见面,一齐讨论明日武决之事。
周嬛春正襟危坐在外厅主位圆椅上,剑眉一挑,率先开口问道:“今日,我们主要要讨论的就是《天栉钰选》这部枪法。”
“二位对《天栉钰选》的了解有多少?便可直言多少?我们三人共同参详!”
秦倦衣香送紫荆,眼微波,眉含笑,柔声说道:“我对武功一事向来一窍不通,便坐在这静静地听你们说就好了!”
周伶墨与周嬛春一齐点头赞同。
周伶墨一身水色深衣,坐在右侧的客座上,缓缓开口说道:“若要说《天栉钰选》的来历,就不得不说父亲成为大将军的那段经历了。”
“父亲原名周野离,本为渝城外城的一介寒士猎户。”
“二十五年前,他在一次打猎途中,意外从某个山洞发现一本枪谱,参详之,发现并无问题,故而用三个月时间参悟修成半本。”
“当时亦为狩元一年,狩元帝急欲向外扩张疆土,前前后后颁布许多鼓励战功,奖励寒士的政令。”
“父亲天生巨力,天赋异禀,无师自通,武修有成,听闻政令后、进入渝州从军去了。”
“他在军中杀敌的表现勇猛非常,《天栉钰选》也确实为厉害的枪法,两者相辅相成,使父亲两年时间内就立下了赫赫战功。”
“之后,父亲凭借着半部《天栉钰选》枪法,在与寰楚国大大小小诸多战役之中取得胜利,斩敌无数,而一步一步迈上权利的中枢位置,周氏将军府一脉有幸进入白秦京都真胧城与白秦士族、贵族比肩。”
周嬛春赞同地点点头,说道:“二哥你休息一会儿,接下来换我说了!”
“虎门将军府立府之后,随着父亲的子女长大成人,他也开始挑选继承《天栉钰选》枪谱的人选。”
“将军从少年到现今,穷尽己力,也仅能参悟兼修成出半部《天栉钰选》。”
“故而,他要挑选的枪谱继承者,必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周锦慕与父亲一样力大无穷,天赋异禀,他把枪谱交付给周锦慕参悟之后,周锦慕也不负期待,又参悟修成出六式枪式,合上父亲传授给他的枪式一共为十五式,只差最后三式尚未被他参悟练成。”
周嬛春说着,脑中却不由思付。
在这段故事之中,有一个人已经被遗忘的太久太久了。
周解梦,周嬛春之兄长。
他在一周岁之时,就被摸骨异士测定武骨不凡,天赋异禀,若他没死,亦很有可能成为《天栉钰选》的继承人,这不免触动了将军府中某些人的利益,故而最终周解梦还是死了。
其中,获利最大的要属四夫人郭芷袭。
在当年,她的儿子周锦慕正是周解梦最有力的竞争者。
她很有可能就是那位陷害周解梦的幕后黑手!
周嬛春设计这次引蛇出洞的计划,必然将最关键的焦点放在《天栉钰选》之上!
她迟早会用实力取得《天栉钰选》!
将军公开说过,只要有人能参悟修成完全的《天栉钰选》,那么此人将成为继承《天栉钰选》枪谱的人。
这对周锦慕来说,也许只是早晚的事情!
一位怀有野心又经验丰富的捕猎者,不会轻易就出手,只有当他发现了足够让他心动又心痒重量级的猎物,他才会亮出锋利的屠刀!
一位贪婪的捕猎者,若是其它捕猎者触碰到他的利益的时候,触碰到他最薄弱的那根神经的时候,他才会掀起最疯狂的反击。
她周嬛春便要以身作诱饵,成为那位重量级的猎物。
同时,她亦是捕猎者。
因为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天栉钰选》就是那名捕猎者最薄弱的神经!
若捕猎者对她亮出屠刀,她的双手必将顺着屠刀揪出那名狩猎者!
周嬛春拉回飘远的思绪,继续说道:“不过,我前番观察周锦慕多日,只有在对战三品职级的教头之时,周锦慕才会使出与以往毫不相同的枪式,应就是《天栉钰选》的枪招。”
“最近几天,在演武坪上也不见周锦慕,看来他对我们已经有所防备了!”
周伶墨抿唇点头,温声说道:“据我所知,周锦慕也是知晓藏招之人,他从不轻易在人前使出《天栉钰选》。”
“故而,我们无法提前破解《天栉钰选》的枪式。”
说到此处,周伶墨双眉紧蹙,含情眼中五分忧虑,五分自责惭愧。
“与周锦慕的对决中,我本想周锦慕会对我使出《天栉钰选》的一招半式,但没想到我还是太弱了,根本无法试出他更多的招式。”
周嬛春对周伶墨摆了摆手,柔声说道:“消耗周锦慕使其力尽式空,本就是我们的战术,二哥无需自责。”
“周锦慕自小坚持习武,根基修为都在你之上,你能与他缠斗那么久并且打败他,就已经做的很好了!”
说到此处,周嬛春不禁想,虽然她最近日日前往浴芝园修习枪式,但毕竟时间紧迫,以她现在的修为只能发挥《凤啸九天》十分之三的威力。
明日,将有一场恶战!
但她不会因此退缩!
她绝对会全力以赴!
周嬛春目光如炬,朱唇微启。
“明日,我一定会尽全力打败周锦慕!”
周伶墨与秦倦衣皆感到周嬛春不同以往的凛然气势。
……
次日,天微晴,日初升,演武坪上风云翻涌,人声鼎沸。
虎门将军本身就是武痴,喜爱观赏比武对决,上行下效,将军府仆者对武决的喜爱程度比起将军亦不遑多让!
尤其,是今日的重点武决!
一位心宽体胖的庖厨粗声说道:“账房已经吩咐我中午要准备将军的食物了,将军今日就要回府,你们还有心情来这看比试啊!”
庖厨旁边拿着羽扇的侍女一脸不屑的鄙视道:“你吓唬谁呢!将军素来不喜铺张,平易近人,每次练兵回府都没有搞接驾啊,仪仗啊,这种形式上的东西。”
“我们只管看我们的,不耽误做事就好了!”
庖厨爽快地笑着说道:“嘿嘿嘿,我当然是吓唬吓唬新来的小杂役,碧珠姐姐哪是我能唬得住的。”
侍女用羽扇拍了拍胖庖厨的南瓜头,眯着眼笑道:“大胖子别耍贫嘴了!乖乖看戏吧!”
一旁的账房杂役又插嘴说道:“看啥戏,主角都没到场呢,就咱们在这瞎起哄!”
红脸好赌武役上来就问道:“账房的,今日对决有开赌局吗?”
账房杂役即刻回到:“当然,当然,算账先生佟钱早就开设赌局了,押周锦慕赢三赔一,押周嬛春赢一赔一!”
红脸好赌武役道:“二人赔率差的不大啊!”
旁边一位白脸尖嘴吊梢眼的杂役忽然插进来小小声地说道:“锦慕少爷自从被周伶墨打败后,身价就大不如前了!”
绿衣侍女以扇掩面,细声说道:“是啊!今日再去佟钱先生设赌局之处,中途已经没有周锦慕护卫挡路了,周锦慕也没有再买自己赢,说明他对此次战斗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哦!”众人一齐点了点头。
突然,演武坪右侧一阵喧闹,原来是四夫人郭氏芷袭来到演武坪高调观战!
六位穿着粉红罗纱,小巧可人的婢女簇拥着中间那位满身金丝锦绣,拥裘戴玉的丽容妇人徐徐行至演武坪右侧。
围观众人纷纷自觉地为四夫人让开一条道路,而六位婢女与“毓梨轩”的护院则手脚麻利地开始办事,撑伞的撑伞,搬椅子的搬椅子,准备水果的准备水果,扇风的扇风,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忙的不可开交。
绿衣侍女看着远处的四夫人,不由发自内心地羡慕道:“四夫人真是好命啊!就因为她是宛楼国的公主,即使将军从来不尚奢靡,也必须为她破例。”
“她头上那只快把我眼睛闪瞎的六尾凤钗是“喜笑阁”的进贡给皇宫的饰品吧!”
一位粉衣侍女歪头靠在绿衣侍女的身上附和道:“是啊,将军府再也没有哪院哪轩的夫人能如此阔气了,虽然宛楼国是西域小国,但宛楼国的木雕深受白秦贵族的喜爱,宛楼国的黄杨木更是狩元帝建造道观行宫最喜欢使用的材料!”
旁边的紫衣侍女一瞬不瞬地望着四夫人,扒拉着双眉,带着浓重的鼻音,丧气又忿忿不平地说道:“再美的衣服不是穿在我身上,再贵的头饰不是戴在我的头上,啊啊啊啊啊啊,我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做公主!如果老天爷能应允,我情愿吃斋念佛,保证日行一善,呜呜呜呜……”
旁边武役被紫衣侍女吵得不耐烦了,粗声说道:“你们这群莺莺燕燕能别吵了吗?你们是来看比武的还是来看四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