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师徒日常

  次日,日上三竿,不对,该说日落西山,嗯,也不对。主要是这洞府里总一个样,根本没有晚上,也不知是不是第二天,反正说X天总没有错吧。
  话说那天大醉之后,因着紫缘对白宛和的毒舌,有一定的后怕,所以心虚的同时,也很爽快的,就把白宛和遗忘在了院子里。这X天里,完全沉浸在美酒里不可自拔,也完全没有过问白宛和这一茬,对的,他是故意的。对于师父还要害怕徒弟这回事,他必须要挽回些脸面,不然实在丢人,说出去,都要叫人笑掉大牙。
  言归正传,那就是这个X天过后,由于紫缘的刻意特殊关爱,白宛和照样地在院中躺尸,醉死在榕树下。她右手枕在脑袋下,左手扒拉着酒坛子,左腿翘在石凳上,右腿时而在坐腿上蹭蹭挠挠,嘴里砸吧着,“真不能再喝了。”然后又是一阵干呕。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有碍观瞻。
  不过,白宛和也不算孤独的躺尸就是了,她到底还有一个“落井下石”的仙人师父。
  相比于白宛和的狼狈惨像,紫缘却格外潇洒,悠闲地半卧在廊下的石阶上,就着酒,一边吐槽白宛和,一边作画,将白宛和的惨烈形象落在纸上,那可是证据,漫漫仙生中寥寥无几的精彩下酒菜。
  紫缘饮一口酒,便往榕树下望一眼,在纸上添一笔,鼓囊着:“可怜了我几万年的灵树了,好端端的,尽吸了这丫头的酒臭味,修成人型的时间又要延后了。”说着还替那榕树哀伤地抹了抹眼睛,不过装模作样罢了。
  那边已经修成灵根的榕树,虽不能说话,心里却满腹牢骚:你好意思说,不知道是谁三天两头醉倒在树下,熏得树睁不开眼睛,这叫什么样的师父,收什么样的徒弟,上梁不正下梁歪。
  恰适时,白宛和哼唧着翻了一个身,左腿摔在地上,整个人躺成一个大字型,顺势一脚将一个酒坛远远的踢开,酒坛咕噜噜滚远的声音大约惊动了白宛和,翻来覆去似要转醒。
  “哎呀,别动别动,你这个丑姿势还差几笔才能画完。”紫缘见白宛和翻转着,赶紧补了几笔,还没画完,那边白宛和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宿醉使白宛和头晕脑胀,四肢乏力,躺在地上,傻愣愣地四周瞧了一圈,好半晌,理智才归位,忽然一震,想起紫缘定下卯时晨起的规定,惊叫道:“糟,不知卯时过了没有。”
  可话说,这天上怎么看着跟醉酒醉倒时一个样子,到底什么时辰了?白宛和立马四肢并用,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一动就眼花目眩,浑身酸软,背部始终贴着地面不肯离开。
  “卯时还未到。”听着白宛和的惊叫,看着白宛和的挣扎狼狈,紫缘毫不客气地大笑着。
  他将那些宣纸揣进袖中,又拍了拍,这才拎着酒葫芦走到榕树下,居高临下地望着白宛和,努力地表现出一副传道受业解惑的终极好师父形象,奈何,白宛和的样子实在太解气,紫缘完全憋不住,忍笑几乎忍到面部狰狞,最后大笑几声,又说:“不过是第十天的卯时还未到。”
  “啥?”才问完,白宛和便觉恶心的厉害,侧躺着便干呕起来。
  紫缘又是一阵大笑,明知故问起来,“徒儿怎么睡在地上?哎呀呀,这怎么还吐起来了,莫不是睡地上着了凉?”紫缘幸灾乐祸又嫌弃地扫了扫衣摆,深恐沾到白宛和的秽物,赶紧跳出两步开外。
  “此言差矣。”宿醉来的实在凶猛,更何况还是仙界的烈酒,即使是过了十天,白宛和也没能消化掉,才说了一句话,又捂着胸口干呕起来,感觉一句话抽空了她整个人的力气似的。
  待停歇之后,白宛和才喘着气,勉力朝紫缘挥挥手,堵了回去:“师父还是在让的远些吧,看着你那满脸褶子,徒儿我就恶心想吐。”说着又是一阵干呕。
  “我……你……”紫缘气的周身仙气逆流,咳嗽不止。他赶紧一边深呼吸,一边劝自己,不能跟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说是这么说,紫缘哪里肯认输,他本就不着调,好酒,根本没有严师重道的模样。紫缘身为师父,完全没有师父的自觉,只有身为师父的尊严,一心想着自己口头上败给了白宛和,心里就不服气,怪声怪气地说道:“有本事,你起来说话。”
  白宛和试了试,手上完全使不上劲,哪里起得来,正要放弃,任由紫缘嘲笑的时候,正对上紫缘那一双嘚瑟的眼眸,顿时,口不由心,脱口而出道:“奈何大地恋着我的背。”白宛和还耸耸肩,摊摊手,故作轻松。
  “……”紫缘不断地翻着白眼,要不是仙人功能强大,他都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白内障,明知口头上打不过白宛和,还要挣扎一番,“本来还想拉你起来,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继续恋着吧。”
  紫缘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就近欣赏起白宛和的窘迫来,优哉游哉地饮着酒。
  “师父还是将徒儿解救出来吧。”白宛和放低了些语气,紫缘哼哼着,完全假装没听见,眼睛写的都是,有本事你自己起来。白宛和叹了一口,“徒儿也想,只是年纪轻轻,学校不同意早恋啊,你还是尽快解救了徒儿吧,免得叫大地知道徒儿的心事,于师父不利。”
  紫缘看也没一眼白宛和,瞧着二郎腿,反而转过身去,背对着说道:“故弄玄虚。”
  “师父犯了天条的事……”一句话才说了一半,紫缘一个激灵,两指一挥,药园里的一颗朱果飞来,堵住了白宛和的嘴,紫缘黑着脸,再招招手,白宛和直直地站在了地上。随后,紫缘又捏了一个诀,朝白宛和扔来,瞬间,白宛和神清气爽,如沐春风,恢复了蹦跶的活力。
  有白宛和的地方,也不得安宁片刻,紫缘赶紧收拾收拾,预备回屋喝酒。
  那边,白宛和也不管有毒没毒,抱着朱果就开啃,见紫缘离开,计从中来,随手将朱果一抛,对药园子行了一礼,又对大榕树行了一礼,高声道:“真是抱歉啦,让你们有这样一个幼稚的主人。”
  紫缘一个踉跄,远处却是白宛和震天响的大笑声。自此,紫缘打定主意,日后绝不待在白宛和方圆百里之内。当然,这个决定从未实现过。
  那边紫缘没了身影,白宛和这才伸伸懒腰,拜入仙门小半个月,啥也没干,全在睡觉,太浪费了。当然,所谓浪费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主要因为紫缘的洗脑,她听进去了,不管以后是不是真能羽化飞升,至少以后别人问起自己的职业时,说一句在修仙,还是挺拉风的。
  “不行啊,师父你的治愈效果只有七分熟,都比不上看一集夏目友人帐的功效。”白宛和口是心非地,暗自表达了一番感谢。白宛和摸了摸下巴,她打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的勾当,被收养后,干的又都是斗鸡惹狗的捣蛋事,灰心丧气到了极点,对着个世界完全不了解。这样可不行,她以后可是要行走江湖的人,这事得从头捋捋先。
  白宛和一拍掌,当机立断,往书房补课去。
  经过药园子时,白宛和眼神一瞥,红彤彤的一片,那不就是刚才她啃的“苹果”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决定了,今日本姑娘就宠幸你们了。”说着贼笑起来,毫不客气地在药园子里扫荡了一圈,风卷残云,除了未成熟的几个幸免于难,其他全部落入了白宛和的贼手。
  也不知道,紫缘要是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后悔当初说的那句“尽管采摘”的话。
  左脚豪迈的一踹,书房门应声而开,再一勾,关了门。
  “先来点理论知识垫垫底,又简入难吧。”白宛和对修仙的了解完全停留在和电视剧,真要上手了,还得从入门学起。白宛和一边照着入门科普知识,一边叼着果子,两不误。
  白宛和将整个书房逛了一圈,才在书房的最角落的地上,找到一堆被遗弃且烂兮兮,还标注着《初级入门》的一堆书籍,惋叹道:“不识货啊不识货,谁这么暴殄天物,不是很适合我吗,这种好东西,怎么的也该裱起来吧,居然烂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话。”
  说这句话时,白宛和肯定忘了,紫缘是个仙人,完全用不上什么初级入门这种东西。
  白宛和席地而坐,将兜了一衣服的朱果,倒在一旁,方便随时取用。她左手拿果子,右手翻书,稍微将高考的专注度调用了一些些,便不知怎的,居然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了。白宛和自然喜闻乐见,翻书翻地更加顺手起来,一本一本,左边高高的一摞,慢慢减少,堆在了右侧。
  直至看完所有的入门教程,白宛和才后知后觉,原来,这本就是个全民修真的世界,只因为清河镇实在太偏远,处在新岚大陆的最西边的角落里,百姓温饱尚且是个问题,又无厉害出山代步工具,是以才被修真者遗忘在了大山里。
  至于那个时候的白宛和,早被张二哥迷得晕头转向,哪有那个闲心开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