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道别
“我答应过你什么？”赵康摸着腰间长刀问道。
这举动让林芷头皮发麻，她咽了口唾沫，“你说，后日在清平巷相见。倘若今日你对韩府不善……”
林芷揣度着，尽量不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威胁的意味，“那个……你知道，韩府对我有恩。”
“那又如何？”赵康侧身看着林芷，“我就要替你报恩？”
“不是，”林芷发现自己在赵康面前，是如此笨嘴拙舌，“如果，你，我是说，我不能对你怎样，但是，我可以拼尽全力保护韩府！”
她终于说出来了！
林芷的手，死死按着左腕上的蛇印，她不知道赵康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但此时此刻，她无从选择。
“林芷？”赵康的目光落在林芷左腕上，“你总喜欢和我做对。”
这算什么话！
林芷咬着下唇，不发一言，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敢说，方才那句“拼尽全力保护韩府”，足以表明自己的立场，若再多说什么，亦是枉然。
赵康向着黑树林的出口处走去。
林芷站在原地，她轻声唤道，“李梵！”
赵康身形一震，他立在那里，好似被施了定身咒般，过了会儿后，他未曾转身，却似乎笑了一下，“走吧。”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暂时不打算为难韩府。
林芷忙跟上前去，果然，在黑树林的出口处，赵康停下脚步，“后日，子时。”
“清平巷见。”林芷忙接过话道。
当林芷独自走出黑森林时，她首先看到的，便是疾步上前的韩红药，“大小姐……”
林芷摇晃着，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她昏了过去。
依稀中，林芷看到韩红药面露焦色，那些韩府的黑衣人围了上来。
赵康，他应该会说话算数吧……
夜，自清明，自寥落。
林芷半梦半醒，她看到有个身影倚桌而坐。
“阿玉……”还好，她终于回到了韩府。
“林芷，你怎么样？”说话之人，却是韩红药。
她从桌前站起，大步走到林芷面前，“你还好吗？”
“大小姐，你怎么样？”脑袋仍有些发晕，林芷试着坐起，但没发现身上有什么异样。
就连她腕上的蛇印，也不曾发烫。
“无事。”韩红药言简意赅，她看到林芷醒了，这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大伙儿，都没事儿吧？”林芷不见东子与韩府那些黑衣人，仍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们都没事。”韩红药不由微叹口气，“林芷，你是福星还是？”
她摇头笑了笑。
林芷进林后，韩红药虽是在林外按兵不动，但她不止一次的想过，想带人冲进去，拯救林芷。
这样千年不遇的酒界奇才，若是死在密林之中，那么，韩红药宁愿……
幸而，就在韩红药准备下令进林之时，林芷竟然毫发无伤的从林中走了出来。
虽然，她一到韩红药就昏倒了。
但依着方才离开韩府的神医葛老所言，林芷不过是惊吓过度，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林芷想起赵康让她服下的那丸“解瘴药”。
本以为那解瘴药如上次去虎头山那般，是慢性毒药，可谁想到，那赵康，竟然真的给了林芷解药。
“林芷，你爱我吗……”赵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不。”林芷下意识的说道。
“嗯？你说什么？”韩红药见林芷魂不守舍，似乎对于她安然无恙，丝毫不感到惊喜。
“没，没什么。”头已经不那么痛了，可林芷却觉得心口发闷。
好像在无形之中，自己亏欠了很多人一般。
“行了，时辰不早了。你要是不困，就自己吃点什么。”韩红药起身道，“明日酒窖见。”
“大小姐！”林芷见韩红药要走，忙出声唤道。
韩红药回身望向林芷，“怎么了？”
“多谢……”林芷向韩红药深深施了一礼。
韩红药似乎没料到林芷会这么做，她微皱了下眉头，“多事。”
林芷看着韩红药的背影渐渐远去，她低下头，想着后日与赵康的“不见不散。”
似乎总要这样，每次离开韩府，都不及好好与韩红药道别。
林芷看着左手的蛇印，她不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是，似乎她身处在哪儿，那里就是风暴的中心。
所有的人，都会身不由己的被卷入命运的漩涡。
“芷小姐……”门外，传来阿玉轻声呼唤。
林芷犹豫了下，“进。”
阿玉人还未至，抽泣之声就不绝于耳。
林芷刚能勉强轻松些的脑袋便又开始发晕，“阿玉，你这又是怎么了？”
“芷小姐！”阿玉满脸是泪向林芷奔来，“你吓死我了！”
“阿玉，乖啊……”林芷拍着阿玉道，阿玉紧紧抱着林芷，她脸上涕泪交加，林芷被她这一抱，差点上不来气。
“芷小姐，你，你……”别人哭起来是梨花带雨，阿玉却哭得犹如决堤之洪，“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嘘！”林芷忙捂上阿玉的嘴，“别瞎嚷嚷。”
她见阿玉憋的满面通红，又忙放下手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不盼着我点儿好。”
“可，可他们都说，芷小姐以前就有病，那病发作之时，就会晕倒不省人事。”
原来是这样。
林芷摸了摸脑袋。
她也不知道，那埋在脑中的透骨钉，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是被腕上的蛇印克制，以致终将消失无形，还是不知何时，那透骨钉就会夺走林芷的性命？
林芷不知道。
这些日子的忙碌，早已让她几乎忘了此事。
“该来的躲不过，不该来的——”她笑了笑，“我命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呸呸呸！”阿玉连声啐道，“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她这神情又有几分仿似当年的巧儿。
可是巧儿，小鸽子，那些曾在林芷身旁亲如姊妹之人，如今却……
林芷蓦然想起与赵康之约。
她必须要尽快离开韩府。
否则，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阿玉，我有点累，想睡会儿。”林芷对阿玉说道。
阿玉，对不起，这次，亦不能好好与你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