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信任
林芷点了点头，便向着韩红药屋中走去。
她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但韩红药是否应允，却又未尝可知了。
林芷很少见韩红药如此，她眉头紧皱，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大小姐，”林芷从未见过韩红药如此，“你找我？”
“我不找你，你会来？”韩红药的手停止了敲击，但仍是修眉紧锁。
林芷知道韩红药在生气，显然，此刻不是个开口的好时机。但……
但有些事，却是拖不得。
“我会来。”
林芷看着韩红药，这般说到。
韩红药眉头微舒，“所为何事？”
“大小姐，我想离开韩府。”
啪！
韩红药才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她一掌拍在桌上，“这韩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算上这次，林芷都不记得有多少次“离府出走”，韩红药那一掌，就像拍在林芷的天灵盖上，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又在怕什么？”林芷越是如此，韩红药的怒气就越甚。
林芷低头盯着韩红药面前那壶酒。
她不敢直视韩红药怒气冲冲的模样，在林芷的记忆中，韩红药有限的几次发火，好像都是因为自己。
“怎么不说话？”韩红药见林芷低头不语，一腔怒气犹如出拳打在棉花上。
但她毕竟是韩府的大小姐，自持身份，因而，韩红药心中虽认为林芷行事荒唐，但这怒气却也不好发作。
“不敢说。”林芷抬头快速扫了眼韩红药，小声说到。
“让你说就说！”韩红药对林芷简直无可奈何。
在韩红药看来，这林芷就是在“装”，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居然这会儿在她韩红药面前装柔弱？
林芷深吸口气，韩红药想的没错，她是不怕韩红药，但，她接下来要说的那件事，即使是林芷自己，每每想起，都觉得——
恐惧。
“大小姐，”林芷抬头望着韩红药，她不知自己所要说的，韩红药能相信几分。
韩红药虽对林芷这动不动就要走的举动，感到极其不满，但见林芷如此，韩红药方才的怒气却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她凝视着林芷的目光变得疑惑，与凝重。
“林芷并无双胞姊妹。”林芷鼓起勇气，将堵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然而，韩红药并不吃惊。
“我知道。”
“你知道？”林芷却未想到，她忙上前道，“大小姐，你怎会知道。”
韩红药看了林芷一眼。
林芷恍然大悟，“哦！是了！大小姐让东子哥去我家乡一问便知！”
韩红药略颔首，算是觉得林芷还不至傻到无可救药。
“可是，”林芷却又想起什么般的，她顿了顿，似乎从未觉得和韩红药的谈话，会是如此艰难。
林芷向四周望去，似乎无形中有个人影，挡在她与韩红药的中间。
“可是，这韩府，却有两个我……”林芷的声音越发的小，她不知是不想让“其他人”听见，还是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说辞是如此荒谬。
“嗯。”韩红药点了点头，她的手，又开始有节奏的敲击在桌上。
不用林芷说，韩红药也觉得事有蹊跷。
这几日，她仔细想过，当日欢伯人来韩府之前，那个前去酒窖的林芷，笑意盈盈，说能酿得“酡颜”助韩红药一臂之力。
彼时，韩府内忧外患，“林芷”自告奋勇，提出以她所酿制的“酡颜”，来换“沙酒”，由此探出沙蝎的藏身之处。
起先，韩红药并不赞成“林芷”这么做，在她看来，虎头山之行，林芷以假酡颜上山，是捡回条命。
而今，面对善饮的欢伯人，若再用林芷所酿的酡颜，恐怕会被看出破绽。
但当时，“林芷”却是笑着说，送往虎头山的酡颜，是仓促所成，而今，欢伯人前来，她则是有备而酿。
此一时，彼一时。
“正是她说‘此一时，彼一时’，”韩红药摇了摇头，“也怪我一时不查，让那人钻了空子。”
本以为要花很大气力才能说服韩红药的事，就在韩红药称呼那个林芷为“她”时，此刻，立在韩红药面前的林芷，却几乎感动的要哭出声来。
“大小姐，”林芷揉了下眼睛，“你就这么相信我？”
连她自己，在最初看到那个一模一样的“林芷”时，都以为那是幻觉，何以韩红药仅凭着三言两语，就断定，那人，不是她林芷呢？
韩红药站起身，她看着林芷，摇了摇头，负手向窗前走去。
林芷紧跟其后，“大小姐？”
“她没你这么笨。”韩红药叹了口气，如此说到。
林芷破涕为笑。
她从没觉得自己聪明，可谁能想到，有时候，“笨”这个字，好像倒也没那么糟糕。
“你就为了这个出府？”韩红药侧身看着林芷说道。
林芷一怔，方才又哭又笑让她极其狼狈。
她忙拭了下眼角，整容道：“是。”
这并不是一时意气。
在今日前来琉光院前，林芷思前想后，她决定，唯有自己离开韩府一段时日，那么，“假林芷”才不至于打着“真林芷”的名号出现在韩府。
而其他的，唯有先离开韩府后，再从长计议。
“既然如此，那你——”
韩红药略一沉吟，“就走吧！”
“啊？”
林芷没想到韩红药会如此痛快的让自己离开韩府，一时间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片刻后，林芷僵硬的笑了笑，“大小姐，那我，走了。”
她郑重其事的向韩红药行了一礼，只觉得韩红药的态度，有些奇怪，可“离府”又是林芷自个儿提出的，无论如何，韩红药既然答应了，况且还有那个假林芷在韩府。
因此，事不宜迟，林芷虽是不舍，但却是加快步子向门外走去。
“站住！”韩红药在林芷身后喝道。
林芷已是走到门前，她未曾转身，只是语带哭腔道：“大小姐，林芷也舍不得你，舍不得韩府，可是……”
她必须走！
“废话！”韩红药言简意赅。
林芷茫然的转过身。
看来，韩红药还有话要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