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变故
如若不是东子相拦，或许，林芷会真的掉下湖里。
但……
但林芷总觉得，那个自己仿佛有话要说。
她要告诉自己什么？
林芷百思不得其解。
“你还在吗？”林芷轻声问道。
“在！”有个柔弱的声音回应着。
林芷蓦然一惊，她忙向着声音所在之处望去。
“芷小姐，青柳起得晚了，并非故意偷懒，求芷小姐不要告诉大小姐。”
原是青柳慌慌张张的从院内走出。
她一早起来，没看到林芷，便猜想林芷应是去韩红药那边，可等她到了琉光院一问，却被告知大小姐去了酒窖。
青柳一个韩府的婢子，就是借她十个胆子，也没有勇气靠近韩府世代相传的酒窖。
于是，她只能六神无主的等在院中，想等着林芷回来，自己笑脸相迎。
不是有句俗话说么，伸手不打笑脸人。
青柳在院里，从未觉得这光阴过的如此之慢。
一丁点的声响，都能让她跑出院去，可每次都失望而归。
有时，是韩府的杂役，有时，是一只路过的花猫，甚至，什么都没有之时，青柳亦是有了幻听，接连出去几次，只看到树梢上叽叽喳喳的麻雀。
因而，当她听到林芷自言自语时，青柳先是以为自己又听错了，可那脚步声如此真切，于是，青柳这才确信是林芷回来了。
她忙向院外奔去，却听见林芷在问：“你还在吗？”
青柳理所当然的认为林芷在问自己，忙应声道，“在！”
“哦，是你啊。”林芷意态阑珊，她向青柳打了个招呼，“我有点累，先进屋休息了。”
她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只留下青柳在院中发怔。
尽管知道这样不太妥当，可林芷实在没心思，也没精力再去应付他人，那湖里的，正是另一个自己。
她是随着自己而来的吗？
还是……
林芷胡乱想着，她摩挲着腕上的蛇印，在那一刻，蛇印并未有灼烧之感，也就是说，林芷看到的那个自己，对她而言，至少暂时是无害的。
只是……
只是不知道，另一个自己的腕上，是否也有这样的蛇印。
如果娘亲在就好了……
林芷沉沉想到。
如果娘亲黛黎在身旁，也许，就能解开这一切的谜题。
林芷决定抽空却黛黎的小院再看看，只有在那里，她才仿佛能感知黛黎，而黛黎留下的札记，或许还有其他的讯息。
正巧韩红药此刻不在韩府，林芷算着自己在戌时之前应是能赶回来，她整了整衣衫，便向屋外走去。
谁料，这刚一出屋门，就看见还在院中发怔的青柳。
“青柳，对不住啊，我出门办点事。”林芷知道自己待青柳冷淡，她心中抱愧，因而尽量笑得温和，“你想要什么，我回来捎给你。”
谁料，这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却仿似吓到了青柳，她猛然看向林芷，难掩惊惶之色，“不，不必了！”
青柳说罢，便慌张低头向自己屋内走去，她走的是那样急，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着她般。
林芷目瞪口呆的立在院中。
青柳这丫头……
是中了邪么？
她摇了摇头，打算傍晚回韩府之前，先绕去西市，看有什么好玩的，给青柳带点回来。
而此时，青柳躲在屋中，她紧贴着窗缝向外望去，直到看见林芷的身影消失在院外，青柳这才瘫倒在屋内。
她想，林芷说得对。
人走的太快，魂儿，就掉了。
否则，为何就在林芷刚进屋不久，青柳无意中，便在那影壁之前，又看到了一个——
林芷！
在那一刻，青柳先是怀疑自己看错了，可当她向着那个林芷走去之时，身后林芷的房门却又开了。
从那里，再次走出一个“林芷”。
这……
青柳被吓蒙了。
她立在原地，虽是艳阳当头，却遍体发寒。
直到从屋中走出的那个林芷，对青柳说，她要出府去办点事，还问青柳要点什么……
青柳这才明白，林芷不是有穿墙术，而是在这韩府，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林芷！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青柳口中急速念着，她快要被吓疯了。
林芷并不知道院中发生的一切，她正坐在马车上，向沙镇的西北角行去。
马车得得，在林芷张望又张望之后，她看到杏花林熟悉的酒旗。
林芷不由眼眶一热，忙唤车夫停下，取出钱袋付了车钱，“劳您在红叶巷口等我便是。”
这阵子就连出来拉客的马车亦是少了许多，林芷付了车夫双倍车钱，嘱咐他在这巷口等着，方才下了马车，向杏花林走去。
酒旗依旧迎风招展，只是系在旗杆上的银铃已被摘了下来，想必赵康以为林芷不会再来杏花林，因而也少了这些花招。
杏花林依旧门扉紧闭，如这沙镇西北角的大部分店面一般。
这与韩府忙碌的光景形成鲜明对比，林芷努力平复心绪，才不至掉下泪来，她拍了拍杏花林的大门道：“吴叔！小鸽子！我回来了！”
不知顺子与阿周是否平安归来。
“谁啊？”杏花林内，有人应声道。
“我！”林芷的心在狂跳，她似乎可以看见老吴六指小鸽子顺子阿周……
门，开了。
“你是？”林芷与屋内之人同时问道。
开门的，却是林芷从未见过的一名老翁。
“老伯，他们呢？”林芷望向屋内，“杏花林的人呢？”
那老翁听林芷这么说，露出了然之貌，“你是林姑娘吧？”
“是我！”林芷忙答道，她心中迷惑极了，为何到了这会儿，还不见老吴六指他们？
“阿翁……”屋内，传来孩子的声音。
有个梳双髻的娃娃怯生生的走到老者身旁，拽着自家阿翁的衣角，悄悄打量着林芷。
那娃娃生的白胖，又穿着红色肚兜，看起来十分可爱，但林芷此刻无心逗其玩耍，她焦急的望向屋内，“阿翁，杏花林怎么了？他们呢！”
林芷忽然有种感觉，这里，已不再是昔日的杏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