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相问
“好。”红衫人嘻嘻一笑，“问吧！”
“你为何在此？”林芷看着红衫人，这张脸极尽夸张之能事，描绘的如此浓墨重彩，让人不禁怀疑这张脸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一个灵魂。
“开店等你啊。不然为何？”红衫人似乎对林芷的问题嗤之以鼻，他跃跃欲试道，“该我了，该我了。”
林芷与他对视着，红衫人那双灰色的眼睛极其灵活的转动着，似乎这眼睛的主人此刻正迫切的需要知道一个答案——
“你爱的是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四周再不闻那虫鸣阵阵，林芷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那红衫人的呼吸声。
“不是你。”
林芷的声音很轻，但她的回答亦是坚决。
红衫人盯着林芷，那双灰色的眼睛有一瞬间变得暗淡，末了，他放下酒壶，坐在椅上仰头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林芷看着红衫人，“我不知道你是李梵，还是赵康。”
红衫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然而那抹笑容却依旧挂在他的脸上，如一弯红色的月，在红衫人脸上形成诡异的弧度。
“你从何时知晓？”他缓缓问道。
那笑，却像是收不回去般。
“看到你的背影时。”林芷看着面前的红衫人，或许人的记忆真是很奇怪的东西，不知在何时，就会跳出来与现实重合。
红衫人看着林芷，那双灰色的眼，注视着林芷的双眼。
“看来，你还是没忘了我啊。”说话时，他抬手撕下那张诡异的脸——那是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
然而，曾经那双碧色的眸子，却依旧是灰色的，暗无生机的灰。
“你怎会在这儿？”既然身份已明，林芷便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方才不都问过了。”赵康坐于椅上，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红衣的映衬下，更是多了几分煞气。
林芷情知再问不出什么，便站起身来，“感谢你盛情款待，若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先去休息了。”
她对着赵康，总是会想起李梵，但李梵，却早已是林芷决意遗忘之人。
“还真是无情啊。”赵康站起身，烛火在他身后摇曳不定，映的半面墙上的影子都仿佛有了自己的心事。
“俞叔在哪儿？”林芷向屋外走去，真的很奇怪，从一开始，或许赵康根本无意隐瞒，才让林芷在那张可怖的笑脸后看到了曾经的故人，然而，她与赵康之间，当那张覆在赵康脸上的面具被撕掉时，林芷却觉得，眼前的赵康依旧这样陌生。
“他睡了。”赵康立在门旁，他看着林芷笑了，“这里很安全。”
林芷停下脚步，她回身看着赵康，“多谢。我困了。”
对于赵康，对于在这里突然出现的赵康，离开杏花林的林芷，不想，也不能再去那般敷衍他。
“好。随我来。”赵康一反常态，亦不像是在杏花林般处处刁难，他与林芷擦肩而过，却又是低声道，“怕吗？”
林芷没有说话，默默跟上赵康。
怕？
当然怕。
但这个阴晴不定的赵康，还比不上那马冢让林芷感到震撼。
她料想赵康不会无端出现在这里，但无论他所为何事，林芷相信，自己与他走的是两条路。
“到了。”
林芷跟着赵康在这客栈转了几个圈后，来到一间陈设简陋的木屋前。
木屋门大开着，破旧的房门被风吹得吱嘎作响。
赵康随手一指，“你就睡这儿。”
林芷向屋内走去，她看到桌上有半截残烛，还有一只茶盏。
她伸手摸了摸茶盏，触手微温，看来这里之前似乎有人住过。
“要是害怕，坐着睡也行。”赵康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好。”林芷点了点头，“我要睡了。”
她看着赵康，“多谢。”
方才在那红衣的映衬下，赵康看上去仍是那般强势。而此刻仔细看来，失去那双碧色眸子的赵康，却少了几分往日的飞扬跋扈。
他看着林芷，看林芷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
“夜里听见什么都别出门。”他立在门外说道，与此同时，林芷看到赵康将房门关上。
林芷蓦地一惊，忙上前问道：“你说什么！”
“天亮后我自会放你出去。”赵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随后，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个混蛋！
林芷用力推着那扇破旧的木门，然而，木门看似一推即倒，但即使如林芷这般剧烈的推拉之下，那木门虽是岌岌可危，却也屹立不倒，只听见铁链哐啷的响声。
“该死的！”林芷怒道。
门外，却传来一声轻笑，“你最好求着我别死。”
原来，赵康根本没有离去，“我若是死了，你岂不成了寡……。”
“滚！”
林芷暴跳如雷，却偏偏无计可施。
她早就该想到，这个赵康，根本就不会如此轻易的善待自己。
但是，他说，夜里无论发生任何事，林芷都需呆在这屋内。
夜里会发生什么？
林芷使劲儿晃着屋门，然而，除了那条并不怎么粗的铁链发出哐啷的声响，这扇破门，结实的就像是铁铸一般。
“别瞎折腾。”赵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否则，我就杀了那个车夫。”
如果说之前在这破旧的客栈，赵康假扮红衫人与林芷说话之时，都是温和而热情。
那么，此刻赵康的声音，一如往昔的不带有丝毫温度，他仿佛又回到了虎头山时那个暴戾的大当家。
林芷收回了手，她清楚，赵康，说到做到。
屋内，林芷不再挣扎。
屋外，亦是很静。
林芷与赵康隔着一扇木门相互对视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林芷试着将脸贴近木门所透出的缝隙之前，她看到，院内空无一人。
赵康，是真的走了。
这犹如迷宫般的客栈，赵康不知身在何处。
林芷退回房中，她打量着房内的摆设，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林芷不敢说自己是否算是对赵康略有了解，但此刻，她却从赵康诡异的举动中，察觉出某种……
大战在即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