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猜疑
“我就不明白，你一个大姑娘家，追着我问那玩意儿，是几个意思？”在马冢，老俞连“魔物”这二字都不愿提起。
林芷看着地上的那匹黑马，她看着四周的马尸。
“和我说说吧。”她哑着嗓子重复道。
老俞不想说，可他找不到拒绝林芷的理由。
毕竟是自己的惊鸿马将林芷带到此处，而这马冢又是他自己告诉林芷的。
“好罢！算我今儿多嘴！”老俞对着自己的光头拍了下，“林姑娘，咱上车说吧！”
他终究是有些忌讳的。
林芷点了点头，她再次看了眼地上那近乎干瘪的“离落”，心中祈祷着但愿白二掌柜能够逢凶化吉。
“林姑娘，”回到马车上的老俞，从腰间摸出烟袋子，他望着不远处的马冢，闷头抽了几口旱烟，“这话我只说给你，你听了，也就当它是疯话吧。”
林芷看着老俞，她迫切需要得到一个真相。
“这说来，也就是天生异象，两城互换之时……”老俞避开林芷的目光，他依旧看着那片马冢，视线落在了惊鸿马的身上。
彼时，天生异象，两城互换。
除了林芷所在的杏花林，这沙镇西北角各家的生意都冷清了不少。
而少了那些食客，酒客，走亲访友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老俞所在的车行生意亦是一落千丈。
那些平日里本是奔波各处的马车，突然间变得清闲不少。
“车夫还好说，无非是对不住大伙儿，结了工钱让他们家去罢了，可是那些马啊……”
那些平日里精神抖擞的马儿，在车行生意变得愈发冷清之时，它们每日只是烦躁不安的被关在马厩，除了吃睡，别无他事。
老俞亦是苦出身，靠着手里攒下的一点银两，盘下了个车行，当他解散了那些车夫时，每日照顾这些马的事情，就全由他亲力亲为。
“真是可怜……”说到此处，老俞叹了口气，他不住的摇头，“是我对不住它们啊……”
老俞生怕亏待了那些马，因此，尽管车行生意不景气，但他宁可自己少吃一口，也要让那些马儿吃得饱，吃得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天道清朗之时，马行再度重振昔日风采。
“要是不把它们喂得那么好……”老俞说着，他侧过脸去，声调带了几分哽咽，“那些魔物就不会吃了我的马啊！”
他说到这里，掩面低声哭泣。
“那……”林芷从听到老吴这般诉说之后，心中存疑，但见他如此伤心，林芷又有些犹豫是否该在此刻相问。
她见老俞哭得愈发不可抑制，那遍地马尸的马冢尽在眼前，心头说不出的难受，林芷抬头望着天空，只见天空中那枚月亮，却如梦中所见，隐隐泛着红色。
“俞叔，何以这惊鸿马安然无恙？”终于，林芷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若是依着老俞所说，他马厩里的马已全数死光，为何这惊鸿马却……
老俞哀声痛哭，似乎没有听见林芷的话。
“俞叔？”无奈之下，林芷唯有再唤他一声。
“啊？”老俞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有些尴尬的匆匆擦了把脸，“林姑娘，你说啥？”
“我说，何以这惊鸿马安然无恙？”林芷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是因为，它是‘马王’啊！”老俞说到惊鸿马，总算才止住了哭啼。
马王？
林芷注视着惊鸿马，或许，这匹马确实非同凡响，但它又怎能避开那嗜血的魔物呢？
林芷心念一动，她忙向老俞问道：“俞叔，你可知那魔物是何形貌？”
不出所料，老俞猛地打了个哆嗦，幸好，也许是习惯林芷这样突如其来的发问，这次他的烟锅子没有跌落在地。
“我，我看见过……”老俞向着惊鸿马的身旁挪去，“那魔物……”
“蛇头虫身？”
当林芷说出这四个字时，她看到老俞的脸色在急剧变化。
先是圆睁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林芷，继而，那份惊讶就变成了……
变成了某种畏惧，他仓促跳下马车，指着林芷道：“你，你如何知晓？”
“我见过。”林芷跟着下了马车。
然而，老俞却愈发向后退去，“别过来！”
“你，你究竟是谁！”老俞这般说道，“你既是见了魔物，为何还活着！”
这么说，那魔物就是蛊虫。
“俞叔，你亦是见过那魔物。”林芷向老俞走去，“你又为何活着？”
老俞是怕极了，他几乎想驾马而逃，然而，他腿脚却愈发不停使唤，试了几次后，都无法上马，情急之下便向着惊鸿马抽了一鞭，“畜生！还不走！”
惊鸿马被抽的皮肉一紧，它却是极有灵性的，或许它仍记得林芷的承诺，因而只是负痛立在那里，竟是连嘶鸣声都不曾有过。
林芷看得心痛，这一地的马尸，纵然惊鸿马活了下来，但又是经受过怎样的惊吓。
而老俞是如此惜马，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肯伤惊鸿马分毫的。
“俞叔，你说过，我是沙镇的福星，我自然有对付那魔物的方法。”林芷停下脚步，她不愿让老俞这般恐惧。
“福星？”老俞试着几次上马，但都前功尽弃。
他气喘吁吁的望着林芷，对林芷的话将信将疑。
“是啊，”林芷笃定的点头，“你想啊，我能在大漠独自寻水，亦能上那虎头山送酒全身而退，不是福星是什么？”
这话老俞显然是听进去了。
他看着林芷，不再一味的躲避。
“林姑娘，你……”
“我是福星。”林芷这样说着，心中亦是叹息，从何时开始，“福星”这个名头竟然还真的有了用处？
“福星……”老俞喃喃道。
他又回头望着惊鸿马，“你信么？”
人在无助之时，总是希望能有某种预兆或是暗示，由此得来心里的片刻安慰。
惊鸿马本就有灵性，见老俞这么问，它向着林芷走去。
林芷看着惊鸿马，此马能将她带来此地，足以证明它是能够了解林芷的心思。
因而，林芷静静的望着惊鸿马，她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