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主仆
东子的出现，代表着韩红药的授意。
但杏花林并不是个能说韩府之事的地方。
林芷看东子抬脚就要向酒坊内走去，她忙说道：“东子哥，我正巧要出门，要不，您改日再来？”
东子也是个聪明人，听林芷这么一说，便顺水推舟道：“这也真是不凑巧了，成，我改日再来。”
“林姑娘要去哪儿？我顺路送你一程。”他看似随意的问道，一面说着，一面就驾上了马车。
看来，这是要带自己去韩府的意思。
不知怎么的，林芷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她曾是那样信任着韩红药，然而，当日碧螺出现在杏花林的“苦肉计”，却让林芷看清了，在韩红药心里，“主仆”永远都是主仆。
她与林芷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是我奢求了。”林芷低声自语道。
东子坐在马车头，回身望向林芷：“芷儿姑娘？”
林芷虽是这样想着，但韩府还是要去的。她坐上车道：“走吧。”
在马车前行的那一瞬间，林芷看到老吴担忧的目光。
她报以笑容让老吴放心，这韩府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
她本是无家可归之人，然而，走投无路之时，是杏花林收留了她。这些来自虎头山的伙计，在明知道林芷来自韩府，曾犯下那火烧密林的“滔天大罪”后，还是这样无保留的接受了她。
马车碌碌，林芷坐在车上想着心事。没过多久，便已是到了韩府。
“芷儿姑娘，您稍待片刻。”东子对林芷亦是格外的客气，这种客气，让林芷有种疏离之感。
这韩府，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虽然知道这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但林芷心中仍是有些失落。
她向着东子点了点头道：“东子哥，我在这儿等着。”
东子麻溜的下了车，急匆匆的向着韩府内走去。
他是去向韩红药通传吧。
林芷这样想到。
果然，约莫一炷香的时辰，韩红药从韩府走了出来。
她还是那样的从容果断，不待他人搀扶，自己一躬身便进了车内。
“府里事杂，只有先将你接过来。”难得韩红药竟会向着林芷这般解释。
只是这其中缘由，究竟有几分真假却是不得而知。
林芷嗯了一声，或许，变了的不止是韩红药，还有她自己。
她与韩红药同坐于这马车当中，但二人之间的那道嫌隙，却犹如一道无形的墙，使林芷与韩红药不复往日般亲密。
车子再次向着沙镇的西北角缓缓而行。
看来，这是要去紫玉阁。
想到东子这一早将自己从杏花林带到韩府，再又从韩府接了韩红药再去紫玉阁。
如此大费周章，这又是为何呢？
但见韩红药一路沉吟不语，林芷话到嘴边，却又不想再说些什么。
“林芷，”韩红药看林芷心不在焉，她转头说道，“你是打算一直呆在杏花林？”
林芷一怔。
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碧螺。
碧螺在杏花林那短短的一夜，她看出些什么？又会将怎样的讯息禀告与韩红药？
林芷犹豫了片刻，仍是嗯了一声。
韩红药看了看林芷，她又望向窗外笑了，“人各有志。”
说话间，已是到了紫玉阁。
林芷跟着韩红药下了车，她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大小姐，二少爷呢？”
韩红药正抬首望着不远处紫玉阁那簇新的招牌，听林芷如此相问，她答道：“病了。”
病了？
林芷忆起碧螺为何被撵出府一事，看来，倒霉的韩宝宝不过是当了替罪羊。
韩红药无意再谈论韩宝宝“生病”之事，韩宝宝上次跟着来紫玉阁，已经尽到了他的用处。
告诉沁蕊，只要韩宝宝不曾写下那一纸休书，那么，她白沁蕊，无论到了哪里，都是韩宝宝的妾。
这紫玉阁的鸨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然不敢让沁蕊迎客了。
“走吧。”韩红药见东子将马车牵到附近，她对林芷说着，便向紫玉阁走去。
林芷看着她的背影，虽然，她与韩红药不似往昔，然而，韩府大小姐这般雷厉风行的做派，林芷自问是做不到的。
“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鸨母就像是万花丛中一只不安分的蜂，从紫玉阁穿行而过，来到韩红药与林芷面前。
“大小姐您可来了！”鸨母刚想使出揽客的手段，可又想到面前这韩红药虽是行止潇洒，但毕竟……
毕竟她也是个女人……
于是，就在鸨母犹豫的工夫，韩红药已是带着林芷向紫玉阁内走去。
她记性极好，几番兜转便是已经来到了沁蕊所在的海棠屋门前。
之前旖旎的海棠屋，如今被重重木板将窗户钉死，林芷看得一窒，若非事先知晓，她真的不敢相信，这屋内竟有人在。
鸨母体态丰腴，跟在韩红药身旁跑得两条胖腿快拧成了麻花，但仍不忘上前邀功，觍颜笑道，“大小姐，您瞧，我把人给你好生看管呢。”
“多谢嬷嬷。”韩红药口中道谢，但面若寒霜。
而那屋内极静，鸨母是最会看人眼风的，从袖中窸窸窣窣的取出串管匙，交与韩红药身旁的林芷。
鸨母记得林芷，她记得这个上次对自己还算客气的丫头。
她将那管匙放与林芷手中，“姑娘，那紫鸢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和大小姐当心着点。”
林芷没想到被这鸨母“委以重任”，想到之前几次见到沁蕊那歇斯底里几欲成狂之貌，她心里也不由觉得紧张。
“好了，嬷嬷去忙罢。”韩红药看着面前这扇门，冷声说道。
那嬷嬷正怕事多麻烦自己，听韩红药这么说，忙客气了几句，便脚不沾地的走了。
林芷握着管匙，一把沉重的铜锁将这间房与外界彻底隔绝。
从方才她与韩红药来到此处，并且和那鸨母说了这么会儿话后，这房中，却是毫无声息。
这情景，过于诡异。
林芷手心微微有了汗意，她不知道打开门后，沁蕊会怎样来面对出现在她们面前。
“开门。”就在林芷这样胡思乱想之时，韩红药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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