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招谁惹谁了?
淼淼嗅到了房间里紧绷的氛围，往前站了一步，离成乘更加的近了，虽然她觉得刚刚成乘的话说的有点重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淼淼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成乘微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房间里的氛围稍微缓和了一点。
但这句道歉好像并没有取到很大的作用，因为许老头儿好像根本就没有生气。
他只是对着成乘说道：“你坚持要走的话，我拦不住你，但是，我觉得你是有希望完成的。”
成乘觉得自己在内心极度抓狂的情况下，现在还能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根本就不是完不完成的问题，是需要浪费很长时间的问题。
所以他现在完全不想说话。
回头看了一眼淼淼，相视一眼，两人露出了同样无奈的笑容，怎么就碰上了这号子人呢。
副导演觉得不能再让自己家的导演这么再说下去了，要不然把人全部得罪完了。
“成乘，这样，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跟许导聊聊他内心的想法，看能不能把他想要的那个样子描述出来，大家都别急，都是为了工作，对嘛，许导，你也坐下来仔细想想，你到底要的是个什么样子。”
副导演安抚着两个人，成乘点头坐下，他内心清楚，这是直接从zhongxuanbu下发的文件，说走就走也太不给zhongxuanbu面子了，他刚才也只是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出来。
许导没坐，静静站着沉吟了两分钟，然后说了一声有事儿很快回来就出去了。
等他一走，房间本来凝固的气息慢慢的开始流动了起来，别看许导平常不爱说话，但是那么多的奖项和荣誉在身，给人的压力是很大的。
一旁本来大气不敢喘一下的录音师在许志明走后凑到成乘身边来谴责许老头儿的做派。
“怎么可能嘛，我也是做音乐的，啥也不描述人家怎么能够做出你心里想要的东西？唉，不懂的非要指手画脚可是每个行业的大忌。”
这边吐槽的声音，走过来坐到成乘右边的副导演就假装没有听见。
他等录音师吧啦吧啦一大堆的说完，轻轻拍了拍成乘的手臂。
“成乘，许导他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容易得罪人，不善于表达，但是他内心是很关心你的，你看，一听你这边音乐有点不符合他的要求，就知道你遇上困难了，放下剧组那边的工作就二话没说就赶了过来，差点没闯红灯呢。”
副导演绞尽脑汁的抚慰着，当个和事佬也不容易。
成乘抿嘴笑笑，拿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回头眼睛看向副导演，饱满温润，眼睛带着点弧度，他在笑：
“副导，我遇上困难了，许导就专门跑过来又给我增加到了地狱难度，对我真的是太好了，为了给我增加困难还差点闯了红灯。”
成乘缓声说道，语气中带着调侃，但这就是事实啊。副导演干咳两声，面色有点尴尬，就是因为这是事实才尴尬，但他再一次证明了人的脸皮是可以无穷厚的：
“成乘，有困难咱们就想办法解决，闹矛盾没有用不是，你先别着急走，一会儿我带你去吃凉山最有名的小吃，放松一下。吃完我再带你去风景优美的泸沽湖转一圈，那里居住着七个少数民族，自然环境别提多漂亮了，哎呦，那里七个民族的特色风情，每一族都不一样，花团锦簇啊！泸沽湖就更别说了，山倒映着水，水倒映着山……”
成乘饶有兴趣的歪头听着，副导演看着他很感兴趣的样子，越说越有劲，绞尽脑汁的回忆之前曾经看到过的泸沽湖自然风景介绍，说完之后累的直吐舌头，然后就听到成乘说了一声：“不去。”
“谢谢您帮我介绍了这么多，让我觉得身临其境，根本就不用专门跑一趟，就听您的介绍就行了，万分感谢，不胜感激，淼淼，鼓掌！”
成乘笑眯眯的说着，看起来非常的真诚和亲切，旁边的淼淼如出一辙，海豹似的开始鼓起掌来，介绍的确实好，这口才不去当导游真是有点可惜了。
副导演眨眨眼睛，似要把成乘的样子刻在心底，然后好像是刻完了，身子往后一趟靠在沙发上，眼睛出神的看着天花板，老许，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看成乘的样子，就是把我自己搭进去，都换不回他的回心转意，这家伙看面相是个好人，实际上是个小坏蛋啊！
成乘刚想接着刺激一下副导演呢，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本来想挂的，害怕又是推销什么的，但是想了想，接通了。
一道和蔼缓长的声音响起，好听悦耳的同时显示出了自身的身体条件，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中气十足，和成乘的记忆里还有一个共同点的是，他认识这道女声的主人，曾对他有过不少帮助的长者，陈民霞陈老师。
“诶，成乘么？”
一刹那之间，成乘想到了很多事情，他明白了究竟是谁把他介绍给许老头儿了，介于本身和陈老师不俗的关系，他走进了录音室，那里隔音效果不错。
“哎呦，陈老师，您把我害惨了，你都不知道那个许老头儿他不是人啊！”
鉴于录音室里面并没有凳子，成乘半蹲在了地上，再加上脸上委屈的表情，像极了受委屈，被老婆赶到家门外，怎么解释也不听也不给进门的男人。
电话那头老人爽朗的大笑声传来。
“哈哈，你就别哭诉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我是因为相信你，才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的嘛，你看看杨帆影我儿子我都没敢让他去，怕他耽误了事情。
你知道凉山火灾引发了极大的社会关注，太多太多的人，上至政府最高层的首长，下至街头的老百姓，都在看着这件事情，现在老许被上头安排任务来拍摄，心里是扛着非常大的压力的，再加上他是部队出身，他要是把这个片子拍差了，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他当时也是发愁配乐这件事情，我就向他推荐了你，哪知道困难这么大。”
陈老师说着事情，成乘不时的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所以这不是磨磨蹭蹭的一直没走么，但是如果许老头儿再按照他这样的方法行事给他安排工作，连一个方向一个目标都不给他定，那他只能申请换人了，连个目标都没有，完成个锤子。
他把问题抛向一边，脑回路又开始不正常了起来，好奇的问道：“诶，陈老师，许导跟您是什么关系？你们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是怎么认识的啊？”
陈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思维反应还是很敏捷的，成乘这么突然的转换话题，老人家也非常快的反应了过来。
“嘿，什么叫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啊？大家都是文艺界的，这不就扯到一起了么？嘿，什么叫扯到一起了，我都被你这个臭小子给搞糊涂了，我跟他不是很熟。
但是老许的爱人跟我之前是同事，我们两个之前都是部队文工团的关系特好，那时候同吃同睡同训练，唉，都有三十年了，后来我们团就是下去部队巡演的时候，老许他们两个人就认识了，慢慢的就开始处朋友，到结婚，但是十年前她却因为癌症去世了，那时候老许在外面拍摄纪录片，临走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能见上一面，唉。”
成乘声音低沉点头：“原来还有这回事情，怪不得这老头儿脾气那么怪，陈老师，你知道么，我把做好的作品拿出来之后，许导听完之后就说了一句不过关，这我可以接受，但是他从来不跟我说不过关的原因这我就非常的难受了，千里马日行千里它也不是瞎跑啊，它是有目标的对不对？”
成乘开始告状，顺便为以后对不起陈老师的信任铺垫好退路，万一完不成目标和任务也不能让介绍自己，相信自己的陈老师丢下面子。
电话那头陈老师沉吟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两边都是相熟的人有事情反而不好办了，长叹一声继续说道：
“成乘啊，许志明的性格有问题我是知道的，你现在也了解了，但是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想想，长年经常跟动物打交道，身处在大自然里，不与现代社会交流，再加上本来每次拍摄完毕之后回家还有人抱抱他。
安慰安慰，但是十年前，一切都没有了都被毁灭了，回家之后面对的是一座空旷的房子，再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了，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经历那么高的落差，他性格只会越发的沉闷孤僻，不善于与人们交流沟通。
他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在京都自己家过过春节了，有时候老朋友们聚在一起聊起他，都是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每次看他拍摄的纪录片，那地名一个比一个遥远，从泰国拍到非洲，从非洲拍到南美，从南美拍到南极，他是在自己放逐自己，他不敢面对以前的自己，他不愿意回到令他伤心的地方。
我希望你也能够理解理解一下，他挺不容易的。”
陈老师是国家女高音歌唱家，说话之间吐字清晰，抑扬顿挫，自然而然的蕴含着饱满丰沛的感情。
说实话，成乘心软了，一想到许老头儿连家都没有了，每天不是在非洲就是在南极，他心软了。
但是他心软没什么用，老天虽然很心疼他，天天给他派遣各种任务，但是他不会降下来一个目标让成乘朝着这个方向去前进，一切都得靠自己。
“陈老师，我理解，您说的我都能够理解，但是没有目标他就是没有啊，如果有目标，那不用您说什么我自己也会为了完成这个而勇敢向前。”
成乘皱着眉头说道。
“所以，这就到了你自己彰显你自己能力的时候，你想想啊，别人完不成的任务你完成了，这次连目标都没有你都能完成，那别人会不会非常的佩服你？就像帆影，他天天把你挂在嘴边一边说着想要超越你，一边心里其实特别的佩服你。”
陈老师满怀感情的说着，让成乘自叹弗如。
成乘这个时候怎么还能看不出来陈老师是在给他挖坑，还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天坑，杨帆影这家伙怎么会想着超越他？他天天钻在自己的小录音室里面鼓捣自己的小众音乐，从来就没想过超越谁，只是想做出自己喜欢的音乐，这家伙都销声匿迹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天天在干嘛。
成乘念头千思百转，开口说道，自暴自弃的盘着腿坐在地板上抠着手指头：
“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反正知道我肯定是逃不出您的手掌心了，我知道您是许导请过来当说客的，没事儿，我答应您我可以尽全力去配合许老头儿的事情，但是，您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肯定没法干。”
“唉，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许老头儿的说客呢？行，你先说是什么条件。”陈老师嘴硬，死不承认。
不是说客能这么轻飘飘的否认一句然后赶紧让成乘说条件？
成乘腹诽不已，不过也没说什么，给老人家留个面子，也算是尊老爱幼了。
“我的条件就是，我不管怎么样都会帮许导两天，但是明天一过我就得离开，您和许导也得放我离开，要不然我是真的干不了，江映墨您知道吧？就是之前我比赛的时候坐在您身边的那个长的挺好看的那个女人，她说了，我要是不在三天之内赶到魔都，她要亲自过来把我绑到魔都，还说要好好的收拾我一顿，我真没办法了。”
说到这里成乘自己都快把自己说哭了，心里无数个草泥马飞过，这是招谁惹谁了？见天的有人跟他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