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他山之石
在悟空向她抱拳时，千玉这才慌了神，跺了跺脚急道：“你怎么就会欺负我这个孱弱女子？你有本事去找他们两个切磋去呀！”
悟空面无表情：“没本事。”
千玉哑口无言，只得取出一把软剑，抖了一朵剑花，就朝悟空劈过去。
悟空眼前一亮，这次的磨刀石还真没找错。几年前看智铣慧明一场斗法，两人凭空拿出法器，听海朔说这叫大千一苇、须弥一芥，现在又见千玉用出，看来不过是把法器纳入灵台之中而已。
悟空见千玉使软剑，便也如法炮制，拿出那截沾了剑意的树枝，化作纯钧形状，一个纵地金光就到了千玉背后。
看到悟空突然消失，千玉一下子瞪大眼睛。
悟空拿剑拍了拍她的左肩。千玉这才转过身，脸色通红。如果这是两人厮杀，恐怕自己早就被摘下了头颅。
悟空也是无语，没想到这个软柿子也太软了，不是说不咸山重杀力吗？怎么是这么一个绣花枕头？
“软柿……不是，千玉，你千万别留手，不要怕伤到我，你只管出全力就是了。”
千玉咬着牙说道：“刚才就是让着你，怕你仓促之间没有准备，再来一次！”
悟空点头，向后倒退，拉开距离。
千文站在一旁，面色凝重，也不怕悟空听见，和身旁的千山交流道：“你看没看出来刚才那一步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身法，如果换作是我而不是小师妹，遇见这种古怪招数恐怕也得头疼。”
千山挠了挠头，也是一脸苦闷：“我就比你略强一点，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只能是让自己放开神念，严防四周，还要反应快些。依我看，这倒是有些像地仙手段了，出现在一个中品神仙身上实在不寻常，这种神通，估计放在菩提老神仙那里也是极为上品的。小师妹这次恐怕是毫无机会了。”
千文道：“悟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百廛师叔本来就没有让千玉修法的心思，不过是让她通了长生大道，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罢了。小师妹也就是天赋极佳，可真要是论起战力，几个刚入门没多久的三四境小师弟或许都比千玉厉害些。”
“哦，”悟空小声道，“原来你这么弱啊。”
斩去三尸、出摄阳神之后，元神明晰、七识通达，耳力自然不差，两人交谈一字不落地进了悟空耳中。
千玉羞恼道：“你们两个闭嘴！再说下去有损我道心！”
其实若是认真起来，悟空一招就可取胜，可此时却和她缠斗在一起，一来是想要多见识见识软剑的诡橘之处，另一方面，则是偷偷跑到悟空手指上的常笙暗中传音，说看她舞剑很是赏心悦目，不如多打一会儿。
“而且你们纠缠时间越长，越显得她身手不凡，这也是给她一个台阶下，这么说来，其实还是她占便宜了。”常笙正经说道。
悟空虽然游刃有余，但那把软剑极为灵活，不时就在悟空身上划一下，若非他不是肉身在这里，只是阳神之身，否则早就见血了。悟空当下心中暗骂，她保住面子，你饱了眼福，却要让我来受这皮肉之苦。
悟空手上突然用力，将千玉震开。千玉自知输了，走向千山他们那里，板着脸说道：“如果不是他之前示敌以弱，让我心生轻视，我本是赢定了的。你们两个一会儿可也不要给我丢人。”
千文汗颜，朝悟空拱手道：“小师妹不懂事，还望师兄见谅。”
悟空早猜到千玉会说这么一句，也没放在心上，朝千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千文点头不语，压下心间点点浮动，竟是没有取出任何兵器。
悟空心中有疑，便想着见招拆招就好，虽然肉身遗蜕不在，一身外炼修为无用武之地，但论内炼之深、神念掌握之熟练，一定不是一个七境修士可比。
悟空双脚踩地，身体前冲，在地面上踏出两个小坑，身形陡然消失，再出现时竟是到了身后一尺处。
“好兵器！”悟空由衷赞了一声，施展开正立无影之术，霎时形影无迹可寻。
千文面色不变，站定原地，一动不动，他所用兵器奇特，自名“铜势”，是十六个肉眼不可见的小球，上面有真气附着，进入人身之后真气炸开，若是有心杀敌可让对方尸骨无存，诡异至极。门中每有人和千文切磋，都是将神念展开到极致，如果在精神力耗尽之前没有击败千文，就是必输无疑了。
让山上师兄师弟吃尽苦头的千文此时却是犯了难，他搅动铜势，一如悟空搜寻慧泽时那样，却连悟空的影子都找不到！千文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悟空觉得打不过自己，趁机溜走了。
悟空此时悠闲躺在地上，大笑不已。正立无影之名确实不虚，施展之后全身形神都散作气状，让人无法攻击。可弊端也十分明显，一是自己也无法发动攻势，二是这种神通所耗真气极多，根本不能支撑太长时间。
千文又打了一会儿，仍是不见悟空身影，便已经确定他不在此处，正要收手之时，一道金色人影一闪而过，出拳砸向千文额头。千文避无可避，铜势也来不及收回，只能抬拳去挡，可一直精于内炼的他哪里有半分战斗技巧？只被悟空左手拨开拳头，另一拳重重砸在额头之上。
千文被打得倒退十几步才止住退势，到了这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满眼迷茫。看来之前抬拳格挡也只是下意识使然。
千山早在悟空使出纵地金光时就腾地站了起来，而千玉直到千文被打出去几步后才发现端倪。
千玉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你这种缩头乌龟的手段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要是能正面打败千文师兄才算厉害呢。”显然她这是没看尽兴，只看到一场猫捉老鼠就草草结束，一点意思都没有。
千山性子憨直倔强，听了千玉的话又是一番教训，千文和悟空则是不约而同地喊出一句“正有此意”。
悟空还未开打，就一语道破天机：“其实千文师兄这兵器说来霸道而隐匿，其实破解倒也简单，就是将神念展开到周身，足够自己躲避，这样就不攻自破了吧。”
千玉哼了一声，抢了千文的话：“你说得一点没错，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精神力的稀薄。你所修应该是内炼吧，那身手可能就要差些，要想躲开所有‘铜势’的攻击，你的神念可能就要放到一尺左右才足够躲避，神念放出越多，精神力枯竭越快，你信不信，只要你和千文师兄拉开两丈距离，你必败无疑！”
悟空也不反驳，退到了五丈开外。
千山暗中以神念劝道：“悟空师兄千万不可托大，千文这法器确实厉害，就是千绝师弟第一次遇上也费了些脑筋，私下交流千文一定不会留手，若是悟空师兄输了，指不定千玉又要多嘴，万一触犯了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悟空摆摆手，不以为意，正如千山所说，私下交流千文不会留手，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他也想要看看自己精神力的尽头在哪里。
悟空不等千山再劝，就舍了一切神通术法不用，一路直冲。千文也严阵以待，御起铜势砸向悟空。
两寸！经过几次试探，悟空终于确定自己神念笼罩的最小范围就是两寸。
遇到便躲开，没有遇到就全力前冲，两人的战斗如今已被极大简化。
在悟空离千文只有一丈时，千文额头开始渗出汗水，抽身向后退去。悟空进多远，他就退多远。
砰。
千文后背触到了墙壁。
几个呼吸的功夫悟空就来到了千文身前。切磋可不是一句点到即止就能解决的，真正发起全力来，就根本不可控制。悟空这一拳下去，恐怕千文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了。
千玉只感觉身旁传来风声，又听到一声闷响，再看去，悟空已经退回远处，千山与千文并肩靠在墙壁上。
千山躬身抱拳道：“方才见千文已是必败无疑，我怕他被悟空师兄重伤，无法参加明日上天梯，这才无礼出手，望师兄见谅！”
悟空倒是没有什么芥蒂，就是觉得千山这个大师兄当得也太憋屈了，一会儿为千玉道歉，一会儿又为千文道歉，也真是个老好人。
悟空说了些不在意的场面话，朝千玉挑了下眉毛：“怎么样，厉害吧？”
千玉重重点头，看得三人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