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邀约

  “什么?”
  虽然地、玄而堂早已不受郑麒麟调配,名存实亡,但天字堂与黄字堂一众弟兄还当这两堂为一家。徐无病突然说出这等悖妄之言来,无异于公然决裂。
  郑麒麟还未入土,这怎能让郑麒麟一脉弟兄吃消的住,纷纷勃然变色。
  宋佳音最是惊怒,气得颤声道:“徐堂主,你这话是何意?你对得起郑大人的在天之灵么?”
  徐无病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捂着嘴又重重咳了几声。继而慢慢的将帕子整整齐齐的叠好,不咸不淡的道:“对了,宋队长,我与屠堂主的决议,并不包括你在内。要去要留,悉听尊便……”
  屠归流道:“徐堂主所言甚是,不过话又说回来,念在同僚一场,我也送大家一个造化,我护龙卫愿为老弟兄敞开方便之门,入我卫者,在原职上官升一级,俸禄加倍……”
  “滚!!!”还未待屠归流把话说完,刘玄彬雷霆一喝,登时掀来一阵浓烈的杀气。这一喝,刘玄彬已然动了真火,他内伤颇重,暴怒之下体内气血翻滚,嘴角陡地渗出一丝血迹来。
  娄菡萏心惊不已,生怕他伤了心脉,慌忙起来要帮他推功过气。却见他伸手一止,跪在地上倔强的摇了摇头。
  “滚!这里不欢迎你们!”不单单是刘玄彬,天字堂众弟兄哪个能忍这般气,叫骂之声此起披伏,要将宋王一行人轰出灵棚之外。
  宋王面带微笑,朝徐无病点了点头,旋即带着一行人离去。经此一事,群英卫终究还是一分为二,从此庙堂与江湖之中,又多了一个护龙卫。
  两日后,郑麒麟与吕真骏的棺椁入葬。在郑麒麟墓前,宋佳音带着原地字堂三队姐妹,新组大内群英卫地字堂,由她继任地字堂堂主。
  再过了两日,陈皇亲自下旨,取消羽林军建制,宣布由宋王组建护龙卫,从此两卫并存,共同协护宫廷。而大内群英卫指挥使人选迟迟未定,不免让朝堂议论纷纷,皆猜陈皇是有意为之,以此均衡各方势力。
  通仙教经此一事,亦被定为异端邪祟,陈皇亲自下旨,要求大陈朝九陵地界,决不允许任何有关通仙教之物存在。兰采和虽护驾有功,但顾忌其通仙教身份,遂着人秘密厚葬了,此事就连莫诚也不知。
  而通仙教在大陈朝经营许久,根深蒂固,另一场祸端,正在悄然酝酿……
  刘玄彬重伤未愈,兀自闭关,不见外人。群英卫大大小小事务皆由茅永年打理。天字堂二队与三队的弟兄,也暂时由风潇潇统领。
  群英卫虽遭分裂变故,所幸众弟兄皆憋着一股气,比之以往,更加众志成城。茅永年老成持重,在群英卫中人缘又极好,一众事物在他手上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至没落下去。
  郑麒麟与吕真骏身死,群英卫分裂,对刘玄彬打击极大,刘玄彬之伤皆由自己而起,莫诚几次欲前往探刘玄彬,都被娄菡萏挡了下来。无奈只得作罢。
  起初莫诚加入群英卫,原想借此打听师父师弟下落,没想到群英卫竟落得这般境地。宋佳音虽与自己关系颇近,但莫诚也不好对此事多加询问,只能过一段时间再说。
  半月过去,茅永年与风潇潇忙于群英卫事务,莫诚已有多日未见二人。自己又帮衬不了什么忙来,只能闭门静修,巩固橙云境境界。
  是日,突闻房门有人敲起:“莫诚兄弟,你在屋里么?”
  听声音像是天字堂一队的弟兄,莫诚心下疑惑,平日闭关,从未有人打扰,带他打开门来,却听那弟兄道:“莫诚兄弟,这莽汉非要见你……”
  莫诚朝他身后看去,那人身材魁梧,着红色敞领无袖束腰衣,依稀记起他是那日在宋王府门口所见的赤臂八勇之一。见是宋王差人前来,莫诚暗自奇怪,问道:“有何贵干?”
  那赤臂莽汉从怀中掏出一张金色的请帖,双手递交给莫诚,神情甚是恭敬,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莫诚接过手来,见这请柬分量颇重,似是用金箔制成,请柬上的字,亦像是先刻印上去,再灌以银粉,做工细致,精妙绝伦,端的富贵华丽。
  再细细一看,其文用词讲究,甚是诚挚无比,什么“待贤留位君虚左”云云,大意是邀请莫诚赴明日宋王府晚宴。
  莫诚将请帖一合,随意打发道:“我知道了,您请回吧……”
  谁知那莽汉摇了摇头,兀自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莫诚不解其意,还当他来自异域,不通大陈话,将右手一伸,作送客状,一字一顿的慢慢道:“您请回吧……”
  那莽汉还是摇了摇头,生硬的操起大陈话答道:“王爷说,你不去……我不回……”
  乍一听,莫诚仍旧未解其意,待那莽汉急得手舞足蹈,顺势比划起来,莫诚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我要是不答应,你就回不去了是么?”
  莽汉终于点了点头,莫诚哭笑不得道:“你家王爷可真有意思,这哪叫请人,这明明是赖着人去好么?”
  将那莽汉引来的弟兄亦知此人难缠,无奈地道:“这人有令牌,在大内府中是赶也赶不走的。得……莫诚兄弟,你好好对付他吧,我有事先走啦……”
  那弟兄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莫诚心中暗骂此人没义气,又见这莽汉胡搅蛮缠,不由得怒道:“我要是不去,你家宋王当如何?”
  那莽汉神情一沮,甚是无奈地道:“你不去,我要死……”
  这一下,莫诚倒乐了,他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样请人的,虽宋王极近礼数,诚挚相邀,但如果不去便要送贴之人性命,已是强逼了。莫诚朝那莽汉打量了几眼,见这人神情不似作伪,自忖:“你死便死,关我何事……”
  忽然又见此人身材魁梧,心性单纯,让莫诚想起兰采和来,旋即心中一软,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七……”那莽汉答道。
  “你叫阿七?”
  那莽汉点了点头,莫诚这下心中已有不忍之意。当初在金牙寨中,正有一名弟兄也叫“阿七”,此人对自己甚好。莫诚感怀时伤,念着同名之故,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明晚我走一趟便是……”
  阿七又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让莫诚更加哭笑不得的话来:“陈朝人奸诈,我信不得你……”
  莫诚又好气又好笑,不禁问道:“那你要如何?”
  阿七却也不言语,正对莫诚,就在他门口席地而坐。
  “那你就坐着吧,老子去太白居买酒去……”
  见莫诚要外出,那莽汉“噌”的一下又站起身来,莫诚走一步,他便跟一步,莫诚退一步,他便也跟着退一步,如影随形,却始终离他五步距离,就是不让莫诚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莫诚被他逼得几欲发狂,朝他吼道:“老子去茅厕,你也要跟着么?”
  阿七想了想,继而点了点头道:“跟着……我不怕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