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奸细

  二人遂回了住宿的小院中,在莫诚房中继续聊了些话。
  风潇潇多次向莫诚询问坠落山崖后的那一事当,可皆被莫诚左转右支,引到其他话题上去了,风潇潇见莫诚顾左右而言他,境界又有提升,知他必有奇遇,其中由来便不好多问,只得将心中疑惑生生压下。
  待莫诚将如何击杀章果老一事原原本本的道来后,饶是风潇潇也不禁赞道:“通仙教中竟然还有如此人物,这‘八仙’果然小觑不得。”忽闻院中门“吱呀”一声响,莫诚与风潇潇脸色皆变,知有人进了院来,二人警惕的将房门打开,来人却是茅永年与丛不语。
  “嘻嘻……你们二人果然在这,茅堂主说你俩必在此处,我当时还不信呢……”丛不语见风潇潇与莫诚二人紧闭房门,举止亲昵,便怪声怪气的道。
  风潇潇岂能不知他话里有话,插着腰骂道:“你这二刈子,嘴里放干净些,否则迟早要被人抽烂了不可……”
  丛不语也不生气,大大方方的在莫诚房中落了座,鼻头耸动,似四处闻些什么,旋即作恍然大悟状,捂着鼻子对莫诚道:“我跟你说咯,刚刚有个男人婆在这放屁,好臭,好臭,简直臭不可闻……”
  “你……”风潇潇欲要发作,茅永年急忙上前将她拉住,打着哈哈道:“好了潇潇,你也知道这家伙嘴里不饶人,都是自己兄弟,别往心里去。”继而又正色道:“今个我来,是有正事和你们说。”
  听茅永年说的郑重其事,四人齐齐在莫诚房中落座,茅永年朝另外三人环望了一眼,缓缓地道:“群英卫中出了奸细……”最后眼神却停在了莫诚身上,双目炯炯,神情威严。
  “不可能……莫诚绝不是奸细!”风潇潇将桌子一拍,起身怒喝道:“茅堂主,捉贼拿赃,你有何凭证说莫诚是奸细,今个你要拿不出来,老娘第一个跟你没完!”话语中凛然生威,丝毫容不得质疑,心里说什么也不相信,莫诚会是奸细。
  “潇潇……你坐下,激动个甚,我什么时候说莫诚是奸细啦?”见风潇潇柳眉倒竖,茅永年急忙将她肩膀一压,轻声安抚道。
  “说奸细就说奸细,最后你看着他干嘛……”风潇潇依旧愤愤不平道。
  莫诚却泰然自若,摇了摇头道:“队长,你也别生气。就算茅大哥真要怀疑我,我也无话可说。一来,我我入群英卫时间不长,虽抓住了李洞宾,可我相信茅大哥并未从他嘴里撬出一句话来,是也不是?”
  莫诚朝茅永年淡淡望了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莫诚继而又道:“二来,我平白无故消失了三个月,一到建陵便把小郡主给带了回来,此事太过诡异蹊跷,茅大哥怀疑我,理所应当。”
  “不是……你明明……”风潇潇本要帮着莫诚辩解,可越想越不对,莫诚所言确实又有几分道理,而且似乎还对自己有所隐瞒,可内心对他是奸细这个说法极为抵触,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语塞。
  莫诚摇头轻笑,继续又道:“三来,我击杀了章果老,并无证据。郡主年幼,这个人证自然也当不得了,于是说我一路突破通仙教重重拦阻,最后救得郡主的功劳,就还有待商榷了……”
  “莫兄弟,别怪你茅大哥不信你……只是……”被莫诚抢先说出心中所虑来,茅永年亦是窘迫难当,要说莫诚是奸细,自己也是决然不信,只是通仙教齐聚京城,大有图谋,在此节骨眼上,莫诚又难以自白,遂对他不得不防。
  “我懂……茅大哥,你牢里关着的那个李洞宾,其实是假的……”将心比心,莫诚能体谅茅永年所虑。同僚一场,茅永年对自己又甚是宽厚,便把自己所知全都道将了出来。
  “怪不得对那厮严刑拷打,仍是一问三不知……”茅永年恍然大悟。莫诚继续道:“我让兰采和有事便去太白居寻我,不知茅大哥可有他的消息。”
  茅永年摇了摇头,莫诚旋即一笑,问道:“不知茅大哥将如何处置我……”
  “这个……”茅永年顿时迟疑了起来,见莫诚从容不迫,谈笑自若,心中暗暗佩服。
  忽闻风潇潇暴喝一声,将桌掀翻,大怒道:“老娘也有三个月没有回堂报道,是不是连老娘也得一块处置?好啊……你今个是真把莫诚当奸细审啦……到底是谁出的主意,老娘觉得他才是奸细,用心好不歹毒,当碎尸万段!”
  “潇潇,不可放肆,这是指挥使大人的命令……”茅永年素知风潇潇脾气,他为人宽厚大度,并不以为意。但他心中敬郑麒麟如神明,听风潇潇口无遮拦,不免呵斥了一声。
  “好啊……那我找郑老头说理去……”风潇潇义愤填膺,转身要寻郑麒麟的麻烦。“胡闹……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指挥使大人哪有闲工夫见你……”茅永年伸手将她一拉,随即阻止道。
  “茅堂主,在下也认为莫诚绝不是奸细……若要细究起来,在下追捕铁拐吕时,也有一段日子未回群英卫报道。”丛不语刚刚在旁一言不发,此时却一收常态,无比郑重地道。
  风潇潇脸色一喜,赞道:“你这话痨,总算说了句人话……”
  “难道我茅永年就认为自家兄弟是奸细么?”茅永年拍着胸脯大喝了一句,声震如雷,脸涨得通红,胡须颤颤,似动了真火。
  风潇潇与丛不语从未见过茅永年发过如此大的脾气,不禁一怔,莫诚拉着茅永年坐下,道:“茅大哥,你别生气。”
  转头又对风潇潇与丛不语道:“莫诚谢过两位队长好意,只是恰在当口,其中诸多疑点莫诚也无法自证,换做是我,我也会如指挥使大人一样,疑罪从有。通仙教所图甚大,渗透甚广,不可不防,大家别先伤了和气……”
  “兄弟……我……唉……”茅永年亦对此事颇感无力,心中对莫诚又敬又愧,明明立了大功,还要受此无妄之灾,不禁长叹不已。
  “那郑老头想怎的处置莫诚?”风潇潇急道。
  “唉……”茅永年仰天长叹了一声,回头望着莫诚道:“从今天起,莫兄弟不可再出这房门一步……如出……如出……唉……”他本想说“如出房门半步,权当奸细处置”,可这话到了嘴边上,却怎的也道不出口来。
  “那好……我便在这里陪着他……”风潇潇大大咧咧的往凳子上一坐,说什么也不起来了。
  “胡闹……群英卫正是用人之际,你堂堂一队队长怎可……”茅永年话未说完,却被风潇潇抓住言语破绽,打断道:“既是用人之际,却把我队最勇猛的干将软禁,我是一队队长,若论嫌疑,我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茅永年心知风潇潇犯起倔来,就算是指挥使亲自出面也奈何不得她,可军令如山,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旋即闭着眼睛道:“事从权宜,若此事揭过,我茅某人第一个就来此处负荆请罪……”继而睁开眼来,又对莫诚道:“好兄弟……要委屈你了……”言语中满是惭愧之意。
  “无妨……正好乐得浮生闲……茅大哥,丛队长,通仙教妖人不可小觑,万事要小心才是……”莫诚微微一笑,拱手礼道。
  “你也是……”丛不语拱手回道,随即侧身上前,又在莫诚耳边嘱咐道:“尤其小心那个男人婆,可别让她给吃了……嘻嘻……”这话声音说得甚大,仿佛是故意要说给风潇潇听一般。
  “二刈子,快给老娘滚出去……”“嘭”的一椅子砸门声响,丛不语遂拉着茅永年夺门而去,好端端的拜别气氛,偏偏就这样给破坏掉了,直教莫诚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