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若儿

  “知道什么就快说……当老子这么好耐心么?”莫诚连恐带喝道。
  “是……是……爷爷肯定认错孙子了,孙子不叫李洞宾,孙子真名叫李两宾,孙子还有两个同胎哥哥,大哥才是李洞宾,二哥叫李幺宾……咱三人长得一模一样……”李洞宾诚惶诚恐地道。
  莫诚心中有气,顿时反手一抽,又打了他一个大耳刮,骂道:“这等谎话也编的出,当老子才三岁呐……”
  李洞宾见他不信,顾不得疼痛,满脸涕泪地求饶道:“爷爷……孙子没有骗你,我大哥李洞宾才是真正的八仙,平日里他要练功夫,从不轻易露面,教中法会以及一些见不得光地暗事,全由我和二哥来做。爷爷明察,孙子只是他的替身啊……”
  莫诚寻思:“这人功夫极是稀松平常,就连一般教徒都不如,这等实力怎坐的上八仙的交椅。况且真如他所言,李洞宾还有两个分身,那关在群英卫大牢中的,必是他二哥了。”转念一想,如此一来,很多问题便说得通了。
  “我且问你,你有多久没见过你二哥了?”莫诚厉声问道,李洞宾思索了一阵,提心吊胆地道:“好像……有三个多月,没见到他了……”
  “什么好像不好像,老子先割了你耳朵!”李洞宾顿感右耳一凉,真怕莫诚把自己耳朵削了去,怛然失色,声嘶力竭的求饶道:“孙子错了……三个多月,就是三个多月……”
  “确定?”
  “孙子确定,确定!”李洞宾骇然不已,浑身抖如筛糠。
  如此一来,确是与李洞宾进群英卫大牢的时间一致,又见此人胆小如鼠,生死关头,料得他不敢以假话欺瞒,莫诚心中疑惑消解,指着那只大布袋问道:“你一路鬼鬼祟祟,带着这东西要去哪里?”
  知莫诚不再犹疑,似是信了自己的身份,李两宾骨头轻贱,本就是贪生怕死之人,没得几分骨气,见他意有松动,只想多说些隐秘保住自己的命去。
  随即将自己所知,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孙子也不知道包袱里是什么,我大哥只让我寸步不离的背着它,去南面陈村交给章果老……其余的孙子便什么也不知了!”
  莫诚朝那布袋子望去,那袋子放置在地,隐隐约约似勾勒出一道人形痕迹,联想起通仙教历来做的恶事,莫诚心中气愤难平,见李两宾猥琐不堪,将他踹了个跟头,啐道:“你是猪么?布袋子里是个人都不知道?”
  李两宾只想活下命来,此时莫诚说什么他都会当是真的,连声道:“是是是……孙子是猪。”突然转念一想,莫诚是自己爷爷,说自己是猪岂不是又把他给骂了,生怕莫诚又怪罪自己,旋即打了自己一耳刮,跪在地上又道:“只有孙子是猪……爷爷不是猪,是神仙……”
  听他胡言乱语,莫诚又好气又好笑,走上前去欲将那布袋子解开,顿时留了个心眼儿,素知通仙教阴狠非常,怕布袋中设下机关,随即命令道:“还不打开?要老子亲自动手么?”
  “是……是……不得脏了爷爷的手……”李两宾只想讨得莫诚的好去,恬不知耻的拍起马屁来。正当将布包裹打开,霎时“咻咻咻”的从里边射出几支暗箭来,李两宾躲闪不及,当即被这几枚暗器贯穿了脑袋,伏在地上,已然气绝。
  莫诚心悸:“任是谁打开这包袱,如此距离,必讨不了好去。这通仙教手段忒毒了些……”吃过这一堑,莫诚小心翼翼的用剑鞘再试了试,确定再无机关后,这才将布袋子完全打开,见到袋中之人,不禁哑然失色。
  这袋中装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不过五六岁年纪,只见她面色苍白,眼角边全是泪痕,似是惊惧过度,晕了过去。这女娃娃莫诚见过,她便是齐王府上小郡主,陈若儿。
  莫诚之前与她甚是亲近,见她突遭如此大难,心中又爱又怜,忙将陈若儿抱在怀中,轻轻按着她的人中穴,接着再以气导入其体内,替她过血推宫。
  “咳咳咳……”陈若儿在袋中困闷良久,气息不畅,轻咳了两声,悠悠转醒,疲惫的睁开双眼,见到莫诚的面容,不禁开心地道:“大哥哥……”突然间,又回想起了什么恐惧的事情,旋即扑在莫诚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大哥哥……若儿好害怕……坏人……好多的坏人……”
  陈若儿在莫诚怀中,哭得浑身发抖,似是受到了极大惊吓,莫诚心中一软,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若儿不怕,大哥哥在呢……大哥哥把坏人全打跑了……若儿不怕……”
  陈若儿一边抽泣,一边打量起四周来,见地上满是尸体,树上夜枭凄鸣,吓得大叫了一声“啊……”浑身抖得更是厉害。
  她打小锦衣玉食,受万千宠爱,哪里遭过这般罪。自上次齐王妃罹难之后,落下了心病,生怕再见到死人。此番惧上加惧,背上冷汗已将她衣服浸湿,颤抖不止,栗栗危惧,莫诚连忙将她双眼捂住,安抚道:“若儿别怕,大哥哥这就带你离开……”
  遂提起长剑,抱着陈若儿冲出了这片阴森恐怖的林子。再一看,陈若儿已在莫诚怀中睡去,粉嫩晶莹地小手还紧攥着莫诚的衣襟,仿佛生怕自己离他而去。
  莫诚见之,心中一怜,继而暗骂道:“若儿小小年纪,竟吃了这般苦,通仙教这群天杀的狗贼,不得好死。”
  又想:“通仙教既然将若儿绑架,必是要逼迫齐王。听那厮说,八仙之一的章果老似在陈村接应。陈村离此地不过二十里远,我应趁他们未发觉之前,速速返回建陵去。”
  但见若儿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倏然奔跑必将她磕醒,心中不忍。遂放眼望去,见东边不远处有一座凉亭,寻思:“先去那歇息一阵也好……”旋即又缓步走向凉亭。
  抱着若儿凭栏而坐,莫诚见这凉亭年久失修,甚是残破,连亭上匾额的字都已斑驳得无法辨认。四野无人,风物孤独,心中徒增悲凉寂寥之感。
  见陈若儿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莫诚心道:“若儿如今与我一样,江湖飘零,落得无依无靠了。”随即一笑,又道:“她怎又与我一样,至少她还知建陵齐王府有个疼她爱她的爹爹,而我的师父师弟,又能去哪寻去?”
  转念又道:“莫诚啊莫诚,你好生得没志气,端得和一个女娃娃比什么身世,别兀自泄了男儿志气。”秋寒料峭,这凉亭四下透风,陈若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继而转醒,迷迷糊糊的道:“大哥哥,这是哪里,爹爹呢?”
  莫诚将身上青衫脱下,罩在她的身上,柔声应道:“这里离你们家不远,往北走,渡个河,若儿再睡上一觉,就可以见到爹爹啦。”
  陈若儿似感到寒意,不由自主地在莫诚怀中又缩了缩,道:“大哥哥,若儿有些饿了……”
  这下可让莫诚犯了难,此刻身上并未携带干粮,兀自踟蹰间,见凉亭飞进来一只小鸟,顿时大喜道:“若儿乖,大哥哥给你打只鸟儿来吃,好不好……”
  谁知陈若儿拼命的摇头,认真地说道:“大哥哥,小鸟不见了,它的爸爸妈妈会着急的,你别打它好不好。”
  莫诚老脸一红,虽觉陈若儿的话童稚可笑,肚子饿了,谁还管鸟儿的爸爸妈妈去啊,可偏生对她的话反驳不起来。眼下只有再回到洛水渡那家客栈去寻吃食。虽知那里通仙教徒集聚,无异于虎狼之穴,但也有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妨试试,赌他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