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省亲

  风潇潇与莫诚打包行囊后,当日便上了路。二人骑了两匹快马,出了建陵城向东驰去。行了约十余日,莫诚马术不精,初时还闹了不少笑话,几次被马甩下地来。
  幸得风潇潇在旁指点一二,加之莫诚天资聪颖,这才渐渐掌握了要领,与马儿亦熟络起来,时而还能赶在风潇潇前头。风潇潇暗赞:“这小子还真是个吃皇粮的料……”
  青龙门位于大陈泉陵境内,宗门设在龙啸山上。此山滨海而立,地势陡峭,马儿上去不得,二人下了马来,改作步行。莫诚自投群英卫以来,总觉得规矩甚严,整个人都压抑了许多。这时走上山来,一见茂林修树,山花漫地,颇有亲近之感,心胸大舒,又回到了无拘无束的模样。
  临近青龙门宗府,远远见到有不少门人正在外头张罗喜事,披红贴喜,好不热闹。莫诚饶有深意的望了风潇潇一眼,调笑道:“队长,莫不是风老爷得知你要回来,给你寻了一门亲事吧……这杯喜酒可我可赶的巧了。”
  风潇潇斥道:“呸,你小子自打出了建陵城后就没个正形儿,今个竟连我也敢笑话了,吃屁的喜酒,吃老娘一腿还差不多……”
  莫诚微微一笑,正欲说:“你这大长火腿最好下酒。”话未出口,见一青衣丫鬟提裙朝二人跑来,口里大喊:“小姐……小姐……”
  风潇潇一愣,看清了来人,随即一喜,奔上前去将那丫鬟抱在怀中,继而轻轻的在那少女鼻头上用手指一刮,笑道:“臭小琪,老娘教了你多少回,要叫老娘‘少爷’……”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那丫鬟不禁热泪盈眶,痛哭了起来:“小姐,你可回来了,小琪好想你……”风潇潇摸了摸那少女的头道:“鼻涕虫,爱哭鬼,多少年了,还是这副模样。”
  那丫头擦了两把泪,好奇的朝莫诚望了望,不由得大惊,不可置信地道:“介桥……少爷?”风潇潇神色一黯,摇头轻声道:“不是他,他只是我带来的人罢了……”
  那丫鬟细细打量起了莫诚,见他手持“击鼓”佩剑,眼睛倏然一亮,似明白了些什么,怯生生的对莫诚喊道:“姑……姑爷……”风潇潇登时脸上一红,啐道:“死丫头,乱叫什么,什么‘姑爷’,他是我的属下。”
  那丫鬟素来与风潇潇亲近,胆儿又大,遂躲到莫诚身后,摇着莫诚的胳膊嬉笑道:“姑爷,小姐害羞了,她要欺负小琪,您可得帮帮我。”
  莫诚见风潇潇羞怯若水,小女儿风情毕现,哪有在群英卫时的那种飒爽泼辣劲了,不免心神一动,跟着起哄道:“小琪放心,在下会护着你……”
  风潇潇又羞又恼,嗔道:“怎么连你也跟着一块瞎闹了,臭丫头,都怪你……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那丫鬟一惊,急忙藏在莫诚身后,笑道:“姑爷心好人又俊,难怪小姐会钟情于你。”莫诚见这小丫头俏皮可爱,几句话便将风潇潇激得面红耳赤,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正闹作一团,一众家仆驻足观望,认清了来人,忙停了手上活计,奔上前来,纷纷拜倒在地,齐声道:“恭迎小姐回府!”
  莫诚心中暗赞:“这些人个个步履深沉,声若洪钟,修为不浅。几名家仆尚且如此,青龙门江湖大派称号,果真名不虚传。”风潇潇停止了嬉闹,理了理衣衫,正色道:“福伯,钟叔,你们都起来吧……家里头是有什么喜事么?”
  福伯在府中资历最老,见她回来,惊喜万分,旋即笑道:“小姐,少爷明日大婚,您这一回来,咱青龙门可真是喜上加喜啦!”
  风潇潇一惊,跟着喜道:“我大哥娶媳妇啦,是哪家的姑娘呀?”福伯道:“哈哈……说来真是缘分呐。是泉陵六刀门冯家的姑娘,少爷近些年常去六刀门找冯老爷子讨教刀法,这一来二去,就瞧上他们家女儿啦。”
  六刀门虽不及青龙门势大,但亦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两门同属泉陵,地域极近,风冯两家素来交好。风潇潇疑道:“冯伯伯膝下仅有一独子,哪里来的什么女儿?”
  “小姐有所不知,冯老爷子三年前收了一名义女,年方二九,听人说这女子温柔贤惠,又生的貌美如花,怪不得咱家大少爷会一见倾心了……哈哈……”
  福伯抚须笑道,风家一子一女是他从小照料大的,疼爱非凡,风家有了喜事,似比自己儿子娶媳妇还要开心。风潇潇五年前便离开了青龙门,其中关节自然不甚清楚,而自己马不停蹄往家赶,这报喜的信却正好是错过了。
  “原来如此,我哥还真是……”一想起自己哥哥那浪荡不羁的性子,如今竟也要成家了,风潇潇不由的一笑。福伯瞟见了莫诚,旋即浑身一颤,走上前来握住莫诚的手道:“介桥少爷……不……不可能……定是老朽眼花了……”
  风潇潇忙道:“福伯,他叫莫诚,和我一样是大内群英卫,您认错人了……”福伯揉了揉眼睛,又细细看了一会,才道:“是了……这位莫诚少爷模样似要白净些,介桥少爷眉毛没他的粗,鼻子也没他的高……”
  莫诚这才心下释然:“怪不得风队长待我与别人不同,原来我竟长得像她的一位故人,小琪和福伯见我都甚是亲近,这位‘介桥’兄必是青龙门十分重要的人物了。”当即对福伯拱了拱手,当作一礼。
  福伯又望了风潇潇一眼,似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从门内跳出一人来,白衣儒冠,神采奕奕,五步一跳,十步一跃,模样颇为童趣滑稽,口中大喊道:“小妹……”
  风潇潇面色一喜,大喊道:“大哥……”那白衣男子跳将过来,腿上还缠着一些红色丝线,一边扯一边骂道:“妈妈的,那些个喜娘偏要我腿上要绑些个红线,说什么月老赐福,姻缘一线牵。我一听说你回来了,这不就跳出来了……”
  又见风潇潇皮肤暗淡,脸上颇有风霜之色,不由的心中一软,摸着她的脸庞心疼道:“小妹,五年不见,你黑了……又壮了……”
  风潇潇将脸一撇,躲开了他的手去,眼圈一红,嘴上却啐道:“呸,都快要结婚的人了,还是这样没个正形!”
  那白衣男子哈哈一笑,道:“妈妈的,说到没正形,我可永远比不上……”说话间,见到风潇潇身后的莫诚,登时哑然,指着莫诚惊道:“你……你……”
  莫诚心中无奈,知他又是认错人了,躬身礼道:“在下莫诚,乃是风潇潇队长属下,见过新郎官了……”白衣男子跳身过来,对着莫诚上下打量了几眼,继而将他的胳膊一扯,笑道:“妈妈的,世上竟有这么像的人,你这个兄弟我认了,走……咱喝酒拜个把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