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相怜
“放心，有那大高个在，那群鳖孙应该奈何不得。若真是抵不住，咱们再出手不迟……”张大牙双眼紧盯着王正午，神色极是钦佩，心中技痒，直想瞧瞧他手上的功夫。
金牙寨众兄弟趴在土方上，齐齐往山下官道上望去。见两队人马已杀作一团，黑衣蒙面人数虽不占优，但仗着俯冲之势，顿时将黄衣锦卫的圆阵冲破了一道口子，手起刀落间，几名护卫登时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正午却提着刀，站在最后面的轿子面前，动也不动，顷刻间，见到自己几名弟兄毙命，左手抓着刀鞘，已气得发抖，脸上瞋目切齿，双眼如炬，恨不得喷出火来。饶是如此，依旧岿然不动，嘴中大喝道：“莫要慌张，补好阵位，莫让那群蟊贼惊扰到王妃和郡主。”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从山上跳了下来，张大牙细细一数，足有三十之数，皆身怀绝艺，武功不凡，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哪家的寨子，竟有这么多的好手？”
不消一盏茶的工夫，又倒下四五名黄衣锦卫，这前轿的圆形阵破口，被撕得越来越大，已有两三名黑衣人绕进阵中，悄默声窜到那轿子侧边，提刀便往轿中一侧刺去。“啊……”的一声惨叫传来，那名黑衣人抽出刀子，见刀尖满是鲜血，登时一喜，大叫道：“我已得手，大家随我上，再诛杀后面那贼人。”
王正午见这帮黑衣人训练有素，绝非之前那批蟊贼可比，见前轿已然失守，王妃怕是已横遭劫难，心中焦急万分，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名黑衣人，从上往下便是一刀，白光一闪，登时将那人砍成两半，让那污血溅了自己一身。
还来不及擦掉眼角血迹，旋即眯着眼睛，反手一劈，又将身后一名黑衣人脑袋削去一半，继而再往前阔步一踏，“嗤”的一声响，将佩刀插入了举刀来砍的黑衣人的心窝里，右脚一蹬，将那尸体踹飞了几丈远，劲力未减，猛地又撞倒了来犯的两名宵小。
“好汉……我来助你……”电光火石之间，王正午立毙三人，雷厉风飞，张大牙见之忍不住喝彩。正欲招呼人一起相助，回头一望，已不见了莫诚的踪影。不经意往山坡上一瞟，见莫诚如燕跃鹄踊，正风行电照的往山下奔去，不由的目瞪口呆：“乖乖，咱兄弟咋长了八条腿，这速度忒快了些吧……”
听到下面轿子中传来一声惨叫，莫诚不知怎的，不由得回想起当天师门血灾来，登时青筋暴起，怒意横生，当即纵身一跃，展开身法来，疾疾向那轿中奔去。
双脚刚一站稳，一黑衣蒙面者拿剑便刺，莫诚心道：“来得正好……”只见他侧身一避，使出七杀掌中的“借剑杀人”一招来，找准空档，左肘一斜，那黑衣人手腕被撞的一麻，长剑登时脱手。莫诚紧跟右掌对着来人胸口一拍。如今莫诚已是黄海境二重，七杀掌威力倍增，那黑衣人受了这一掌，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已然毙命。
莫诚趁机将那黑衣人脱手之剑握在手里，急忙往轿子前去。突然间，又蹿出两名黑衣蒙面人来，一人执钩，一人执双刀，齐齐向莫诚招呼过来，莫诚往后退避了一步，推气换劲，运起“星罗奇步”来，如鬼魅般从二人的缝隙中穿过，顺势将长剑一横，寒光一闪，二人脖子上便多出了一道血线，兀自倒了下去。
此时前轿附近的黄衣锦卫仅剩下一人，见到莫诚精妙剑法后，忍不住叫道：“兄台好剑法，是哪路的弟兄？”
话音刚落，只听莫诚急忙喊道：“当心……”那名黄衣锦卫，登时被两名黑衣人偷袭得手，背部中刀，倒了下去。
“卑鄙！”莫诚一声怒喝，当即长剑一挑，登时剑速如风，只听“铛铛”两声，两名黑衣人兵器落地，纷纷捂着手腕，血从指缝间涌出。刚刚莫诚那一剑，便是《易龙八剑》中快如疾风的“巽剑”。剑不停消，刹那间，二人身上已不知被莫诚刺了多少个血洞，倒在地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莫诚还是第一次用《易龙八剑》伤人，见威力如此不凡，心中亦是惊愕，听得那轿中隐隐有哭声传来，左手将那轿帘一挑，不禁哑然：轿中躺着一位美妇人，衣着华丽，贵气逼人，却见她气若游丝，双手紧紧捂着左腰，伤口处鲜血直涌，滴滴答答的落得满地都是，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那美妇人抬眼见到莫诚，眼神甚是惊恐，腾出右手来，急忙护住后背，仿佛在保护什么珍贵之物一般。莫诚急忙道：“夫人莫慌，我是来救你们的。”
那美妇人神情顿时萎靡了下去，躺在轿中，又朝莫诚望了一眼，最后断断续续的道：“壮士……劳烦你……把我女儿带到他父亲身边去……”
此刻，一梳着两道朝天小辫的女童弱弱的探出头来，不过五六岁模样，生的粉雕玉琢，煞是可爱，确是个极美的胚子。但瞧她泪眼婆娑，放肆哭道：“娘亲，我不走，若儿不要走……”
那美妇人拼着最后的力气，伸手正要抚摸那孩儿的脸，见自己手中满是血污，便挣扎起来，将手伸长了些，换作手臂轻轻摩挲起那女娃儿粉嘟嘟的小脸儿来，强忍着疼痛，微笑道：“若儿乖……你先和这位大哥哥走……娘亲……一会儿就过来……”
再慢慢地扭过头，对着莫诚气息奄奄的道：“拜托了……壮士……”眼中充满了恳求之意。
见这美妇舐犊情深，莫诚心中一阵绞痛，当即剑身朝下，拱手礼道：“是……在下必不辱使命……得罪了……”
“娘亲……不要丢下若儿……若儿要和娘亲一起走……若儿要娘亲……”那女童似是明白了什么，随即扯住那美妇人的衣袖，放声哭喊道。
莫诚心中踟蹰了，登时咬牙，将心一横，顾不得那孩子哭喊，把那女童拎在右手腋下，快速朝后方轿子处奔去。还未走得几步，顿感右手臂一痛，不想那女童竟张嘴咬了上去，口中支支吾吾的叫道：“娘亲……娘亲……”
莫诚心底一阵痛楚，望着那女童，亦和自己一般遭遇，顿起同病相怜之感。虽被那女童咬住手臂，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安慰道：“小妹妹乖，大哥哥一会儿就来救你娘亲……”
那女娃儿扑闪着大眼睛，立即松开了口，小脸儿上还挂着两行清泪，惊喜道：“真的吗？大哥哥不许骗若儿……”
莫诚低头，轻声哄道：“大哥哥先把你送到你父亲那去，回头便来救你娘亲，小妹妹乖……你娘亲一会儿就来啦……”
那女娃儿嘟起小嘴巴，略带歉意的道：“大哥哥是好人，若儿不该咬你，对不起……”
“没关系……”莫诚旋即裹着那女娃儿一路左闪右避，见后方局势胶着，双方人马战作一团，刀光剑影，极是混乱。莫诚担心女娃儿安危，不敢贸然冲将上去，提着长剑，心中焦急。
齐王听闻外界声响，早已在轿中按耐不住，撩开轿帘一看，却见莫诚抱着女娃儿，刷刷两剑，砍倒了两名黑衣蒙面人，模样甚是急切，似是在寻找机会，奔将过来。
齐王登时心中一亮，对王正午急喝道：“正午，速速去接应那位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