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截赃
那小厮见莫诚脸上似有怒意，又想二当家的对金牙寨实有再造之恩，不由分说，十分爽快地回答道：“当大家的带着一票兄弟，在屠龙岗的官道附近埋伏，走了不过两个时辰。”
待莫诚再细问了方向后，即刻提气便走。按照脚程，约摸也就七八炷香的时间，莫诚健步如飞，疾疾奔走。到了屠龙岗附近，果真见此地关隘险要，四周山高坡陡，枝柯扶疏，是极好的伏击之地。听得那报信的兄弟言，张大牙及一伙弟兄埋伏在东面一块巨石后，莫诚眺眼一望，见那巨石后面，似人影绰绰，定睛一看，果有人头攒动，便向那处快速奔去。
“咦？来人好像是二当家的。”说话人乃是之前与莫诚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冬瓜，自四山十六寨危机解除之后，便跟随孙南瓜一起在张大牙这挂了单。见从西边有人疾驰而来，心中疑惑，待那人跑近了一看，竟发现是莫诚。
“什么？我兄弟回来啦？起开起开，奶奶的腿的……还真是他。哈哈哈……我就知道，咱兄弟福大命大。”张大牙见来人正是莫诚，心中狂喜，这几日一直担心莫诚安危，今见其平安归来，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不由得冒出头来，不断朝莫诚挥手示意。
一帮兄弟见莫诚归来，个个喜上眉梢，无不欢颜。莫诚对这一干人等有过救命之恩，如今又见到莫诚意气风发的模样，怎能不欣喜，皆恨不得就地拜倒下去。
见过各位兄弟，一阵寒暄后，莫诚却一脸郑重的问道：“大当家的，这是怎回事？咋带着兄弟打起劫来啦？”
“兄弟，你有所不知，哥哥收到消息，说今日有笔赃路子的物件，要从咱罗霄山屠龙岗的官道上押运过，这哪能成？当咱金牙寨的弟兄们都是裆里没货的主儿么？所以，哥哥就带着一帮子弟兄，劫富济贫，替天行道来啊……”张大牙拍着莫诚的肩膀，无不得意的道。
“赃路子的物件？”莫诚眉头紧锁，极为吃惊地道。
“对，兄弟……你可知这笔物件来源于谁？”张大牙见莫诚惊讶非常，忍不住卖起关子道。
莫诚自是不知，张大牙甚是得意，摸着下巴，满脸兴奋的回答道：“废太子，陈天同。”
张大牙知莫诚不通世务，见其仍旧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自知这个关子卖得极是无趣，顿感索然无味，便开口叫道：“孙南瓜，你最会掉书袋，我这兄弟乃是世外高人，对这世俗事物不甚关心，你与咱兄弟说道说道。”
孙南瓜早年读过几年私塾，说起话来好引经据典，四山十六寨的弟兄们都是粗人，哪里听得懂，于是自视甚高，平时亦极少说话。见莫诚不明所以，当下有意买弄，便道：“回二当家的，我大陈国开朝近八百年，国运昌隆，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乐享太平。可谁想三年前出了个太子陈天同，此人生性残暴，骄奢淫逸。此人封地在泰州，你可知泰州百姓如何称呼他？”
不等莫诚回答，孙南瓜立即愤然道：“古之饕餮！”
“何为饕餮？上古四大凶兽之一也，《神异经》有载：‘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狠恶，积财而不用，善夺人谷物’。这陈天同便是这么个畜生玩意儿。为了满足他的贪欲，对其封地百姓横征暴敛，层层盘剥，极尽搜刮，以致偌大的一个泰州城，十室空了九室，逼得老百姓只能易子而食，析骸而炊，闹得那真是一个天怒人怨，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孙南瓜讲到此处，似极为感同身受，不由得横眉怒目。
“竟没人管么？”莫诚听闻陈天同如此暴行，亦是义愤填膺。
孙南瓜将两手一摊，道：“管？谁敢管？他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圣上，谁人管得？”
莫诚好奇问道：“那他是如何被废的?”
莫诚一针见血，孙南瓜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说道：“二当家的这话问得有水平。”
旋即顿了顿，目露敬仰的道：“幸得天佑我大陈，出了个仁义忠厚的三皇子。三皇子陈天相为人休休有容，行止颇善，被圣上封为‘齐王’。齐王他老人家得知此事后，敢为泰州百姓，大义灭亲，连同朝中一些忠义之臣，愤义死谏，在金銮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圣上无奈，乃命其彻查。这才将真相大白于天下，陈天同太子之位被废，永囚于庶人府。但齐王他老人家也被圣上定了个“不悌之罪”，入了天牢。足足吃了三个月的苦。若不是一帮有良心的文武百官日日进谏，指不定还得关多久呢……齐王出狱那天，泰州百姓皆弹冠相庆，载歌载舞，纷纷感念那齐王老人家的恩德。”
孙南瓜继续道：“这太子一废，牵连甚广，早有摸到风的，便将一部分搜刮过来的民脂民膏进行转移。咱张大当家的收到了信，就带着兄弟们来替天行道了，二当家的勿要责怪则个。”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齐王还真是条好汉，大当家的仁义非凡，在下倒是错怪您了。”听孙南瓜说完，莫诚心下对齐王亦颇为推崇赞许，想来也冤枉了张大牙，便顿身赔礼道。
“都是自家兄弟，何须这般客套。”张大牙知莫诚也是一片赤诚，心中不以为意，笑着摸了摸自己豁在外面的两颗大门牙，继续道：“此番兄弟前来，咱弟兄们把握也大了几分……”
突然，张大牙把莫诚拉到一边，关切道：“兄弟，那女魔头可没怎么着你吧？”
脑海中浮现出洛含羞那满脸绯红，扭捏娇羞的模样，莫诚顿时“嘿嘿”一笑，道：“不打紧，大当家的切莫担心。”
张大牙眼瞅莫诚笑得诡谲，那晚确见那女魔头对自家兄弟格外上心，当即若有所悟，似知晓了什么，旋即骚骚一笑，拍着莫诚的肩膀道：“咱兄弟生得皮滑柔嫩又威武雄壮，仁厚忠义又智计非凡。饶是那女魔头再怎的厉害，也斗不过咱兄弟啊，哈哈……确是咱多虑啦……哈哈……不打紧……哈哈……不打紧……”
见张大牙笑得怪异，不禁双眼微迷，知他心中定会揣测出什么坏事来，刚想要辩解几句，忽听一兄弟前来报：“大当家的，十里铺出现一队人马，约摸有四十来人，抬着两顶大轿子，那随行的护卫皆是一身黄袍锦缎，似还打着龙旗。”
“可看清了，确是龙旗？”张大牙心中一紧，立马问道。
“小的和几位弟兄眼珠儿都快瞪出来了，保准看不差，就是龙旗。”那兄弟斩钉截铁地道。
“可看清了，那龙有几只爪？”张大牙仍不放心，继续追问道。
“大当家恕罪，距离太远，至于有几只龙爪，小的们真的就看不清楚了……”
“有龙旗，倒是宫里来的没错，只是四十多人却护着两顶轿子，那倒是奇怪了……”张大牙摆了摆手，让那兄弟继续观察，自个儿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