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江湖
莫诚冷冷一笑，道：“只怕是大当家早就把一切都给算计好了吧……”
张大牙摇了摇头，无奈的道：“兄弟，咱也有苦衷，但咱绝对没有要算计自己兄弟的意思，兄弟千万别误会。”
莫诚冷哼了一声：“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一直就觉得奇怪，莫名其妙让我来当着二当家，原来是事出有因……”
“兄弟……是……咱是瞒了你……咱是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咱笨得很，想不出有啥法子能救咱金牙寨一众兄弟的性命，所以知道这个劫后，咱每天都带着兄弟下山，想着寻一个义胆忠肝，仁爱至诚，临危不乱的二当家……”
“哈哈哈……大当家的真是好算计呀……”莫诚此时已是怒火滔天，原感张大牙本是一淳朴善良之人，没想到竟存了这份心念。没缘由的找个二当家，原来是为了挡他的劫。之前还对张大牙助己寻人的那一份真诚还感动不已，再得知此消息之后，这份感动立马烟消云散了，莫诚只感觉被人深深的欺骗，一时间无限彷徨，失落，愤怒……
张大牙见莫诚脸上阴晴不定，愤愤不平，定是将自己给误会透了。立马指天发誓道：“兄弟，咱找你做二当家，是想当那女魔头来时，你能率领咱弟兄逃生出去，咱绝对没有心存害自家兄弟的意思。咱如果有说谎，咱就让老天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莫诚见张大牙义正言辞，神色凛然，加之这几日相处，对他的为人也深感钦佩，当下心中一宽，语气柔和了几分，道：“我带着兄弟们逃了，大当家的你怎么办？”
只见张大牙凄然一笑：“咱好歹也是白沙境，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金牙寨众兄弟一听，旋即色变，顿时齐齐跪下，哭道：“大当家的不可……小的们要和大当家的共生死……”
莫诚见众人对张大牙如此开诚相见，情深似海，不禁动容，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误会了，心中惭愧，拱手抱歉道：“当大家的……是在下误会你了……”
张大牙将众兄弟扶了起来，紧紧抓住莫诚的手，道：“兄弟，咱不怪你，换做谁，也会觉得咱这事做的不够地道。说到底，咱还是对你不够坦诚。说真的，咱第一次见到你，就打心眼里的高兴，咱知道兄弟你是个至情赤诚之人，定能不负我所托，众兄弟跟了你，也有好日子过……这是上天眷顾咱……”
“大当家的此言真的是折煞了在下，在下并非是大当家想的那样……”莫诚惭愧的道。
“不……咱看人就从没错过……咱一眼就看得出来，兄弟你是个人敬一尺，必敬回一丈的侠义好汉。只不过兄弟你虽年纪轻轻，却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想必是曾遭遇过劫难，对人不轻信……哪怕到了现在，对咱十分能信得五分，咱都觉得甚是欣慰了……”张大牙深深的望了莫诚一眼，叹道。
莫诚听闻后，内心百感交集，思潮起伏，自忖道：“我原以为大当家的疯疯癫癫，痴痴狂狂，一副蠢材模样。想不到一开始，便被他看破了。如此这般，大当家的待我依然赤诚，似亲兄弟般。除师门兄弟外，再无人对我这般好，我竟总防着他，误会他……”
“兄弟……咱不知道你遭遇过什么，才让你有了如此变故，但听得咱一句话。这江湖，没别人说得的那般好，也没你想得那般坏。年轻人就应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总是眉头深锁，老大不欢喜，提防着这又堤防着那，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会迟早憋出病来的。”张大牙拍了拍莫诚的肩膀，满含深意的笑道。
莫诚郑重的点了点头，张大牙的一番话，正触动到了自己的心结，细思话语中的意味，莫诚心防渐渐消失。静静望着张大牙，见他虽还是一副貌不惊人，吊儿郎当，邋里邋遢的样子，但莫诚内心早已澎湃汹涌，对张大牙更加敬重起来。寻思：“大当家的如此待我，如今大难将至，我怎可苟且偷生。就算来日报了大仇，我莫诚也算不得一条好汉了……这女魔头是谁？怕他作甚？”
“大当家的，那女魔头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寻咱四山十六寨的梁子……”莫诚道出了心中疑惑。
“唉……说来也是咱兄弟的过错。”张大牙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五功山金风寨吴长风老当家的向来侠肝义胆，英雄无二，教咱四山十六寨的弟兄们好生佩服。吴长风老当家的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为人也颇为豪爽忠义，老三年纪最幼，吴老当家的平日里对其很是溺爱，因此老三的性子到底是差了些，此事也是因他而起……”
孙南瓜和李冬瓜听到此处也深深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似是认同，神情颇为苦涩无奈。
张大牙继续说道：“吴老当家的老三名叫吴法天，还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平日里好仗着寨里的威名，尽干些欺男霸女的下作勾当，众兄弟敬吴老当家的，所以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这才失了管教。一个月前，据金风寨活下来的弟兄说，那天这吴家老三又偷偷溜出寨子，带着一帮子混账下山做那档子事……”
说道此处，张大牙已是极为愤慨，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桌子，继续道：“走到半路，见一带着鬼脸面具的女子，独自行走在五功山上。那个不臭要脸的吴老三，见那女子身段婀娜，竟大起色心，带着一干人围住那女子，预备做那苟且之事。”
“鬼脸面具？”莫诚不知怎的，听到面具二字，便联想起秦轻语来，若是照秦姑娘的脾气，那吴家老三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心中一笑，又听张大牙道：
“呸……谁曾想那吴老三刚准备上手去摸那女子，只见橙光一闪，吴家老三的右掌便掉在了地上，出手极快，众人都没看清那女子使的是什么兵器。那吴家老三哪吃过这等大亏，命众人齐上，说要把那女子浑身衣服扒个干净……呸呸呸……”张大牙眉头一紧，口里不断啐道，仿佛像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金风寨的弟兄，迫于吴家老三的淫威，便上前动手……一阵红光掠过，走在前头的几个兄弟，身上衣服竟着气火来，谁人能想到，这女子会使妖法……”
莫诚朝孙南瓜和李冬瓜二人望去，只见两人神情狼狈，嘴角不断抽搐，似有恐惧之色。
张大牙又道：“那该死的吴家老三，臭不要脸的东西，竟将咱四山十六寨的名号打了出来，说今个这个仇，便是与咱四山十六寨数千兄弟结了仇，要这女子偿命。谁知这女子笑道：‘你们四山十六寨算个什么东西，从今个起，就逐个灭了，如有人能从我手中走过五招，便饶他不死……’众兄弟哪听得了这等狂妄之言，一拥而上……谁知……谁知……唉……”
张大牙面露悲戚之色，不忍言语。李冬瓜性子最急，便续了话茬，接着说道：“那一干人连同吴家老三均烧成了黑炭，那女魔头只留了个报信的弟兄，让咱四山十六寨的弟兄们等着……三日后……五功山金风寨便成了一片焦土，吴长风老当家的身死……诺大的金风寨，只逃了几个兄弟……五日后……五功山银水寨全灭，郑秋水当家的生死不明……十日后……五功山铜火寨全灭……王炎火当家的下落不明……”
“唉……是啊……才十天的功夫，咱四山十六寨就少了三家……风声传将过来，其余的几个寨子人人自危，我也是这时候，才起了找个二当家的心思……”张大牙望了望莫诚，苦涩道。
“此事虽是我四山十六寨有过在先，但此女怎可如此凶暴，要连坐我四山十六寨？”莫诚听后，不禁哑然道，对那女子残暴行径，亦是愤愤不平。
“呵呵……兄弟，什么是江湖？江湖就是你一刀来我一刀，最后谁站住了，这便是江湖……”张大牙神情凄凉，瘫坐在椅子上，惨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