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伙

  “这话自是咱说的,为兄弟两肋插刀,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这是大仁大义,可忽悠不得。”为首男子拍着胸脯郑重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大当家的在上,受在下一拜。”莫诚一拱手,欲装模作样的拜一拜,刚刚起身,突然却觉自己手中有一股柔和的劲道传来,缓缓将自己扶起,颇感惊讶,抬头一看,见为首男子正得意地望着自己。
  “咱兄弟一场,不必多礼,这些个繁文缛节,就免去了罢,只盼咱兄弟能义字当头,同心协力,其利……什么来着。”为首男子挠着头困惑道
  莫诚顿时无语,无奈道:“其利断金!”
  “啊……二当家的还是个读书人呐……甚好,甚好……”为首男子握着莫诚的手笑道,似对莫诚极是满意。
  莫诚见为首男子竟能将内力外放,一身修为颇是不低,轻视之心即收,又见他说得如此诚恳,当下不作他言。
  “兄弟们走咯,回咱们寨子里去……”为首男子搂着莫诚的肩,态度甚是亲昵喜悦,招呼着众弟兄回去。那一帮投机茶客,被打得惨声连连,头昏脑涨,见煞星离远后,纷纷挣扎起身子,收拾包裹逃命去了,连茶钱都忘了付。
  气的茶博士咒道:“每月都要来那么几次,吓走我客人,老子咒死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
  莫诚一路不言不语,为首男子兴致极高,不时搂着莫诚说些什么,加上路上人多聒噪,并未听得太清楚,莫诚只能点头作答。跟着众人在山中弯弯绕绕,多个岔口,莫诚眼明心亮,均暗暗记了下来。只见初时还一片坦途,待进了山口,道路便分外狭窄起来,只容得数人通过,山峰陡峭,地势险峻,稍不留神,便会跌入这万丈深渊中。又过了数到道险关,这才明朗了起来,渐渐柳暗花明,地势开阔,错错落落的能见到些极为简陋的竹制棚子,阳光照落下来,阵阵树影婆娑,却也是个清幽之地。
  “怎么样?二当家的,这便是咱兄弟的寨子了,是不是气势恢宏?”为首男子得意的一指,莫诚顺道望去,这哪里称得上“气势恢宏”啦?分明就是一群稀稀拉拉的竹木矮房。莫诚只当他在说笑,遂点头不语。
  “阿七,去寻间最大的屋子,腾将出来,好好收拾干净了,给咱二当家的住。”为首男子随手点了一弟兄,吩咐道。那弟兄脸上一喜,乐呵呵地接了令,似做的是极为荣耀之事,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突然,为首男子往自己脸上重重抽了几个大耳刮子,众人皆是一惊,只听他说道:“咱真是笨得要死,见二当家来,喜不自胜,竟忘了介绍咱自个了,该死……真是无礼……该死……”
  莫诚笑了笑,随即拱手道:“在下姓莫名诚,草头莫,言之成,见过大当家的。”
  “兄弟名有个‘诚’字,哈哈……果然是大诚大义之人,上天有眼,诚不欺咱,教咱能认得这么好的兄弟。”为首男子哈哈大笑,神色颇为欢喜。继而顿了顿又说:
  “咱姓张名大牙,道上人称‘金口牙爷’,金口一开,驷马难追。兄弟你身份不同,‘牙爷’这个号若让你叫,便是看你不起了,日后直呼咱名便可……哈哈……”
  “不敢,大当家的在上,受在下一拜。”这回莫诚却并未躬身,只因张大牙又搂着自己的肩膀拍了拍,脸上都笑开了花儿来。
  张大牙又指着众人介绍道:“咱这些兄弟,都是近些年陆陆续续从外边带进来的,如今也有七八十来号人。咱招人没别的要求,就是要诚实义气,下不拖家带口,上无侍奉之忧。大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均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有衣同穿,有饭同食。仗着这些个好弟兄,咱也算在这罗霄山站稳了脚,附近道上的兄弟也均给些面子,日子过得也算安稳。如今咱这山头,声势也算不小了,咱就寻摸着找个二当家的,平时也为咱分分忧。没想到,就遇到兄弟你啦……哈哈……”
  莫诚心防甚重,自下山以来,见人十分都信不得一分,虽见张大牙说得言之凿凿,诚恳异常,却始终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憨直之人,总存了怀疑之心,不好当面表露出来罢了。
  到了夜里,一寨子人杀鸡宰牛,篝火飨宴,纷纷庆祝新到寨中的二当家,神情喜悦,不似作伪。不时有人前来敬酒,莫诚均摇头拒绝,来人竟也丝毫不恼,喜悦如常。张大牙也不以为意,只当莫诚长得秀秀气气,是个俊俏书生,克己自律,还不曾饮过酒,众人敬莫诚的酒,自己均接过一口干了,颇为豪爽大气,令莫诚诧异不已。
  十几碗劣酒下肚,张大牙顿时头晕脑胀,酒意盎然,瞧着莫诚淡然地模样,似是个能做大事的主,只是文弱了几分,心头保护欲一起,趁着酒劲,豪气干云,提着那把大朴刀,起身跳落空地,当着莫诚的面,耍起自己最为得意的刀法来。众兄弟亦起身站远了开去,对着张大牙喝起彩来。
  莫看张大牙是个直愣愣的粗糙汉子,舞起刀来却细腻非常,大开大阖中,又似透着一股柔劲,招招威猛凌厉,又浑圆饱满。一把大刀耍得严丝合缝,无不均匀。舞到极致之处,刀锋绽放出数道白光,煞是耀眼好看,众人皆纷纷鼓掌叫好起来。
  莫诚内心一怔:“想不到这人竟可使出如此刚柔并济的刀法。”莫诚虽对刀法招式并无太多见识,眼见那刀锋白光烁烁,似是已极深内功附着于朴刀之上,继而威力倍增,心里还是极其钦佩的。
  张大牙将刀法使完,招式一收,顿时掌声雷动,众人纷纷喝彩。但见莫诚脸上都挂着欣赏之色,张大牙内心甚是满意,忍不住嘚瑟起来,轻轻将手中朴刀一抛,扔给一小厮,兀自端了杯酒,又在莫诚身边坐下,一口将碗中劣酒喝净,提袖一抹,春风满面的望着莫诚不作言语,似是等着莫诚夸奖两句。
  莫诚见张大牙双眼熠熠生彩,恨不得将“你快夸我啊”这句话写在脸上,只得端起茶碗,顺势敬道:“大当家的,好刀法。”
  张大牙似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般,仿佛挠到了痒处,浑身舒适不已,不禁喜上眉梢,呵呵笑道:“这套‘混元刀法’我曾在兄弟们面前使过几次,众兄弟虽爱咱敬咱,却不免马屁乱拍,法螺吹得天响,不如兄弟你这‘好刀法’三字让咱受用啊……”
  “大当家刚才舞刀时,刀锋竟有阵阵白光,顿感威力无穷,这是怎么一回事?”莫诚好奇地问道。
  “兄弟,这你都不知道?”张大牙瞠目结舌地道,瞪大个眼睛,满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