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击飞聂小倩与孙青侠的那位高手——令哲晖,正与一名年过八十的老者对弈。
  “拔刀斩的刀谱,你见过了。”令哲晖直接问道。
  “呵呵,算是见过了吧!”老者笑了笑。
  令哲晖抬起头紧盯着眼前的老者,拈起的棋子久久未落。
  “刘一刀是个聪明人,见我在镇上待得久了些,便知我来意,找我下棋时,便直接将刀谱给了我,让我随意看去,没兴趣了再还他。”
  “如何?”
  “着实厉害,只是不知刘一刀练成的是哪一种刀气。”
  “怎讲?”
  “拔刀斩练成倒是不难,贵在养气持久,养气不同则刀法变化有异,养怒气,便可一刀出而山石碎裂,河水倒流;养杀气,则直取咽喉,索人性命;养正气,便若堂堂之师,蓄雷霆之势。养气不同,杀人的手段也不同。”
  “听前辈这般讲,已得刀法之精髓了?”
  “不敢不敢,说是刀谱,却与通常秘籍不同,上面一招一式也未曾有,功法也绝少,不过多有兰心派各代传人心得感悟,所以对这刀法算是了解。”
  “前辈不曾修炼?”令哲晖来到平凉镇便是打听这拔刀斩传人之事,他倒不是怕有人练成这刀法,反而怕无人练成这刀法,倘若如此,人间也忒寂寞了。
  “我知令大侠不单是寻我,更是为了寻兰心派下一代传人,可惜我只对秘籍本身感兴趣,至于亲自打熬修炼,老朽早没有年轻人那般雄心壮志了。纵使练刀,也只能养养静气,而有了这一方小小棋盘,再练刀养气反而累赘了。”老者笑眯眯地说道。
  令哲晖终于缓缓落下棋子,“这么说,兰心派便再无传人了。”
  “兰心派向来都是单传,刘一刀辞世,世间是否还有能拔刀之人就看他生前有无收下弟子了。”
  “这个门派简直是胡闹,说没就没了。”令哲晖忍不住说道。
  “说起来,兰心派成立本就不为江湖之争。创建兰心派的先辈严简章,当初在江湖上颇有侠名,他夫人张兰心却只是乡间一普通女子,两人未成婚前反而因为严大侠名声太盛成了阻碍。张夫人虽然钦慕严大侠风采,却因自己是乡下女子不敢高攀,怕误了严大侠前程。也是严大侠痴情,苦苦追求三年终成伉俪,只是好景不长,两人携手不过十载张夫人便因病去世。自此以后,严大侠便以其夫人之名创建了兰心派,每代只收一名弟子,倾囊相授悉心教导,代代弟子反而都闯出了名声,终于合了严大侠当初创建兰心派的初衷——自己只留一世之名,让夫人之名代代相传、世世彰显,黄泉下相遇,便再无声名累赘。”
  “还有这一段事!”令哲晖诧异到。
  “唉,为一女子而建一门派,仿佛门下弟子也都成了痴情种。远的不说,就刘一刀的师爷向守缺,江湖上多么猛的一条好汉,当初朝廷都曾降过圣旨要他做皇上的贴身护卫,却根本寻不见他人。二十多年后钱塘茶商虞夫人生意上的对头请了刺客要害她性命,向大侠为救人使出了拔刀斩,这才让江湖人知道,原本以为去世多年的向守缺竟然一直隐姓埋名在虞家做马夫。后来直到虞夫人病逝向守缺才离开虞家,这三十多年里向守缺就以马夫的身份陪着虞夫人东奔西走、暗护周全,虽然他与虞夫人一生都是以礼相待,未曾说出一个‘情’字‘爱’字,可其中深情世人也都懂得。”
  “说书人那般讲地都是真的?”令哲晖问到。
  “除了添油加醋那些,向大侠对虞夫人的痴情是无可辩驳的了。市井小民爱听帝王将相丰功伟业,有一个江湖人被世人竞相传颂也是不易。这也是江湖上最后一次见识到拔刀斩的威力了,想想都已六十多年了。”
  “兰心派如此吝啬绝技吗?”
  “那倒不清楚了,反正江湖上未曾见秋无痕用过,刘一刀也是,都说兰心派的拔刀斩只为女人而拔,也不知这师徒俩各有什么样的境遇,一刀未拔便先后辞世而去了。”
  “未曾见识这拔刀斩实在是可惜。”
  “纵使令大侠真与刘一刀交手,怕也是赢面居多,这拔刀斩不必挂怀的。”
  “这也未必吧。”
  “看棋势便知。”
  “何解?”
  “当初老夫与刘一刀下棋时,他只知一昧防守,未见攻势,这般没有胜负心,在比武中自然也是赢不了的。”
  令哲晖听到这番言论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