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他是这么说的。”
“那师哥应该是和别人比试去了。”
“别傻了，镇上的仵作都验过了，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梅三娘看着身前这个英姿飒爽、英气逼人的姑娘，语气里带着被比下去而生出的故作嘲讽。
“以内力伤人，寻常仵作如何看出伤口。”聂小倩依旧坚持道。
“可周围一点打斗痕迹也没有呢。”梅三娘像是在和客人调笑。
“别的异常也没有吗？”
“有倒是有的，刘三斤那个死鬼，也不知怎地，死后周围却没有积雪，当初我去埋他的时候，也见到就他躺着那块是飘雪即化呀。”
聂小倩心里倒是明白，寻常练武之人，死去之后内力自然也烟消云散，刘师哥更是内力深厚，死后许久消散的内力依旧可以融冰化雪，这算不得怪异，只是她实在不明白，师哥一世英名，怎么死得竟如此荒唐，江湖人，哪一个不是死在江湖人的手下，哪一个不是死在刀剑相争的路上，这才是江湖好儿郎呀！像刘师哥这样，醉倒在雪地里，自决生机，自散内力，传出去，只觉得窝囊。
聂小倩忍不住想起十六年前，自己还不到十岁，那时你还不是自己的刘师哥，你还只是金陵城群英会上一个普通的选手，一个用刀的少年，可短短一个月后，你变成了金陵城万千少女心中的良配，也成了全天下武林宗师眼中的天才。多少武术世家、名门正派上千名弟子要争群英会第一，却被你半路杀出来收入囊中。十三场对决，虽都是熬斗许久，却也胜得人心服口服。当诸多武林名宿知道你师从秋无痕，是兰心派第八代唯一传人，名门绝技拔刀斩尚未出手时更是赞不绝口。武当掌教妙诀道长要试一试你真正实力，十招过后也未逼出你那一斩。虽说妙诀道长未尽全力，可以掌教身份与你交手十回合尚未将你逼到绝境，已然是输了，再斗下去便是掌教的脸面都不要了。
刘师哥，你可曾知道你在台上腾挪闪转的身姿是多么飘逸，你用刀时挑拨抹砍的手法是多么潇洒，你呀，就那么平淡从容却又高傲惊艳地降临金陵城，你让多少师姐芳心暗许，个个把你当做不良配，私下竟先争风吃醋起来，你呀，又那么荒唐地于十六年后醉死在一个没名没姓地小镇上，置江湖多少人期待与痴狂于不顾，置自己多少年苦苦追寻于不顾，刘师哥，刘师哥，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聂小倩想到最后不禁有一种失声痛哭的冲动，可她看到旁边梅三娘那咧开的笑脸，只好忍住。
“我们走吧，孙师弟。”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衣锦佩剑少年紧跟上去。
“哎，既然是同门师兄妹，我埋刘三斤时可花了不少银两，你们师门也总要还我些吧！”梅三娘赶紧叫住。
聂小倩没说话，随手抛了一锭银子便加快脚步走了。
“女侠倒大方呀，和你师哥到我这喝酒取乐时一般豪爽，以后要打听刘三斤的事儿就到我这来，我还知道许多趣事乐事呢！”梅三娘笑着叫道。
“下贱。”聂小倩厌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