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姜是老的辣
“凌云拳第二式，烘云托月！”前招未尽，后招又至。风信子和风铃子同时变招，化拳为爪，对空虚抓一把，手心赫然多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
短剑脱手飞出，直贯拳芒之中，黯淡的拳芒再次燃烧起来，如同火烧云一般。
火烧云中，两条龙影纤毫毕现，长尾连甩，张口吐出一轮银盘，银盘高速旋转，呼啸前进，所到之处，狂暴的火舌瞬间化作了火星，火星一亮即灭，不知所踪。
“看不出来，你们还真有两下子啊，我好喜欢哦！”就在火舌将尽未尽之际，韦一波慢吞吞地补上了一拳。
这是破波拳的第三式，名叫一波三折。一波三折，重力不重势，重度不重形，名为一拳，实际上却包含了连续的三次运功发力过程，且一次比一次强劲。
可以说是三拳合一，极其消耗灵气，威力也大得离谱，只是表面上给人的感觉，平淡无奇，甚至有些力不从心。
看着第二招就要得手，风信子心中窃喜。眼前这个死老头嘴巴实在太坏，为老不尊，死有余辜！
烘云托月，烘云是假，托月是真。
火烧云和云中的龙影都是为了迷惑对手而制造的假象，唯有那轮碗口大小，看起来甚至不太真实的银盘才是大杀器。除了具有很强的迷惑性外，这一招的真正厉害之处在于将绝大部分的劲力都集中在小范围的银盘上。
力量越集中，对单体的威慑力就越大，烘云托月，最适合单打独斗。
银盘的速度奇快，转眼便到了韦一波身前一丈的地方。这时候，即使他发现不妙，也绝无避开的可能，除非是越虚期的超然存在。
风信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心头狂跳。这是自己第一次参加实战，若能一举击败同样的返元中期的对手，那是莫大战绩与荣耀！
高速旋转前进的银盘突然一滞，似乎遇到了极大的阻力，急剧颤抖，火星四溅，嗡嗡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风信子瞳孔紧缩，终于看出些端倪。一道无形无质的劲气，挡住了银盘的去路。四溅的火星，夹带着四逸的劲气，引起了周边空气的剧烈震动。她正是通过这一点，判断出眼下的形势。
虽然微微受挫，但银盘依然本色不改，坚定地朝预定目标推进。风信子芳心大慰，不动声色地盯着韦一波。
咚咚之声，如急风中的佩铃不绝于耳。由劲气凝聚而成的银盘仿佛撞到了铁板，突然后退了十几丈，颜色也暗了几分。说时迟，那时快。又一道强悍的劲力紧随而至，直接把银盘击得粉碎，并呼啸着朝风信子掩杀过来。
饶是风信子反应得快，还是没能完全躲避开来，小腿以下如遭重击，疼得几乎无法站立。
“这是什么鬼？”对方的拳法太过诡异，似乎动作越慢，威力越强。她决定改变战术，加快进攻的速度。
千云竞渡、杏雨梨云、云蒸霞蔚、波谲云诡、翻云覆雨、涛走云飞……一套凌云拳如行水流云般使出，一招快似一招。如此一来，果然奏效。风信子虽然没有明显占到上风，却也不落下风。
韦一波暗暗称奇，破波拳似柔实刚，以力量称著。没想到对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居然成功地接下了二十多招，这等道行，太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委以时日，将来岂不要弑神逆天？
对方究竟是何来历？放眼整个昭明域，返元期修道者寥寥无几，就连一枝独秀的洛水庭，也是屈指可数。韦一波越战越奇，暗下决心弄清她们的身份。
想到这里，灵气疾运，劲力悄然又增加了两分，动作也越来越快。烟波浩渺、波委云集、推波助澜、鲸波鼍浪……一招紧似一招。
风信子顿感吃力，只觉一道道气浪排山倒海般倒逼过来，压迫得她不得不接连退了数十丈。
她一向心高气傲，又岂肯轻易服输，咬了咬牙，使出了十成劲力。立杆见影，对方的劲气到了她身前五六丈之处，便再也前进不了半步。两人相距少说也有五十丈，自己却只守住十分之一的地盘，显然落了下风。
风铃子也没讨到便宜。开始的时候还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很快就变了，对自己很是不利。打到后边，她左支右突，险象环生，好多次都差点被林元子击伤。
风铃子越打越惊，对方明明使的都是重复的几招，可是力量却是一次比一次强。
御风九式，一招扣一招，往复循环，绵绵无绝，如海潮反灌大江，一波胜过一波，一浪更强一浪。
如果换成其他拳法，林元子未必能如此游刃有余。
四名返元中期的拼杀，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月牙镇上空方圆二三十里的范围里，气象突变，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犹如世界末日。
街上空荡荡的，巷子里几乎见不到人，除了少数胆大的修道者飞到空中观战外，全都藏进了屋内。屋内也不安全，鸭蛋般大小的冰雹从高空密密匝匝地落下，砸坏了顶瓦和房椽，吓得胆小的孩子哇哇大哭。
这场战斗，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就连瑶崆主峰也被惊动了。松阳子、叶朝辛、济古力、裴月英联袂而来，立在云头观战。
任何一次强者之间的战斗，都是难得的学习机会。许多实战技巧，平时修炼中根本无法体会的。
“我看你还能挺多久！”看着在风中凌乱的风信子，韦一波长拳直挺，拳芒持续不断地射出，补充着前边不断被消耗的能量。同时，一步步向她逼了过去。
这招‘推波助澜’最耗灵气，也是破波拳的关键一招，起到了很重要的承前启后作用。
破波拳与御风掌有异曲同工之妙，两者都讲究招式之间的关联和叠加效果。不同的是，御风掌是招招相辅相承，循环往复，破波拳则把最刚猛的力量集中在少数的几招中。这也‘破’和‘御’的本质差别。
随着韦一波步步进逼，风信子身前的劲气一寸寸退缩，她被迫一退再退。
强者之间的争斗，表面上比的是劲力的强弱，实际上比的是灵气的运用。虽然风信子突破返元中期已有些时日，韦一波只是初出茅庐，但论实力，风信子却要略逊一筹。
修为，毕竟需要日积月累，没有足够长的时间修炼、沉淀，就算境界再高，实力却很难与增界相匹配。韦一波修道七百多年，一步步走过来，才有今天的成就，又岂是风信子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所能相提并论。
距离的把控，对战斗的双方来说，犹为重要。远了，攻击不到对方，近了自身安全受到威胁。距离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对手之间的远近，二是双方劲气胶着面离人的远近。
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从五十丈缩短到三十丈，劲气胶着面不断移向自己这一边，不到两丈之距，风信子心急如焚。如此下去，自己非败不可。
这时候，想转身逃走，已无可能，对方的劲气会在瞬间把自己吞没，轻辄身受内伤，重则一命呜呼。“拼了！”想到这里，风信子全身灵气疾运，猛地撞向自己的丹田。丹田中的金丹受到激发，产生了数倍的灵气。灵气如洪流般汇入右手拳头。她要动用凌云拳的大杀招，也是自保的一招—云泥之别。
远处的风铃子见状，也立即如法炮制。姐妹俩心意相通，深知成败在此一举，去留系于这招。
云泥之别，高低立判。此招是风步鸣专为自己培养的护法、行者而设计的大招。他们的身体异于常人，经络、腧穴、气窍天生畅通无阻，也就是说灵气再多，输送转化都不会有任何障碍。云泥之别，能把他们的天生异禀，转化为实力。
风信子的拳头亮起，一道水桶般粗细，如同实质的拳芒几乎把她全身遮挡在了后边。韦一波大惊，手臂猛地一缩，又全力推了出去。破波拳最后第三式—鲸波鼍浪，轰然而出。
看着久处于下风的风铃子骤然精神大作，炙热的拳芒越来越盛越来越大，如同花团般盛开，林元子脸色微变，铆足劲，左右开弓，几乎同时使出了御风九式的最后两招—风停雨歇、风光不再，拍向对方。
两声山崩地裂的响声过后，只见云泥之间，鲸波翻滚，鼍浪滔天。韦一波被震飞出五十来丈远，才堪堪收住身形。风信子更惨，就象一支屁股冒火的响箭，飞了近百丈，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另一边，天地之间，风停雨歇，却感觉不到雨后旖旎的风光。林元子倒飞出五六十丈后，才勉强立稳了脚根。